就連皇帝和南胭等人,也趕了過來。
馬氏一把鼻涕一把淚,哆哆嗦嗦地朝皇帝跪下,“皇上,民婦乃是蜀郡太守馬遠道的娘親,民婦心裏苦呀!”
皇帝心裏面直犯嘀咕。
他糾結地望一眼帳幔,好奇道:“老夫人,你有話慢慢說。”
馬氏痛苦地捂着心口,老臉上皺紋橫生:“皇上,寶儀郡主相中我兒遠道,屢次勾引不成,竟然在酒水裏下藥,勾引我兒與她産生肌膚之親!她妄圖嫁進我太守府,手段卑劣龌龊!這等女子,老婦實在看不中啊!”
“一派胡言!”
楚樂欣大怒,“什麽寶儀郡主勾引你兒,那帳中之人,分明就是我的驸馬和他的小妾!”
她親自給蕭弈賜的酒。
她知道,肯定是蕭弈一時沒忍住,才寵了某個丫鬟侍女,與南寶衣和馬遠道有什麽關系?!
馬氏愣了愣。
她誤解了楚樂欣的話,狂喜道:“公主的意思是,想讓我兒給你當驸馬,讓南寶衣給他當小妾?使得,這萬萬是使得的!”
驸馬啊,那可是皇帝的女婿!
隻要她的遠道娶了公主,還愁前程不好嗎?!
楚樂欣氣急敗壞。
她摘下皮鞭,不管不顧地抽向馬氏。
“誰要嫁給你兒?!”她怒喝,“我的驸馬是蕭弈,那帳中之人,才不是馬遠道,分明是蕭弈!”
她是練過武功的。
一鞭子抽下去,馬氏皮開肉綻,慘叫連連!
橫梁上,南寶衣看得津津有味。
啧,今日這場大戲,狗咬狗似的,簡直越看越精彩!
話本子裏,都不敢這麽寫!
老皇帝瞄一眼楚樂欣,老臉臊得通紅。
他沉聲怒罵:“欣兒,你瞧瞧自己穿的是什麽,大庭廣衆,成何體統?!還有沒有公主的體面了?!”
楚樂欣回過神,瞧見自己隻穿着單薄的衫裙,頓時羞怒交加。
她急忙丢掉皮鞭,在侍女的幫助下匆匆套上大氅。
靖王妃站了出來。
她溫聲道:“皇上,臣婦有話要說。”
老皇帝擺擺手,示意她說。
“帳中之人,并非公主口中的蕭弈,确确實實就是寶儀郡主和馬太守,臣婦可以爲馬老夫人作證。”靖王妃溫聲細語,“寶儀郡主和馬太守彼此鍾情,一時情難自已,也未可知。皇上不如成人之美,爲他們二人賜婚,他們定會感念皇上的恩德。”
老皇帝撚着胡須。
他狐疑地盯着帳幔。
他親自賜的酒,所以他知道,帳中之人,絕對是寶儀和蕭弈。
那個馬遠道,是幾時冒出來的?
又是幾時參與進去的?
沒等他想明白,南廣匆匆趕了過來。
他跑得有些急,滿頭大汗地怒罵:“靖王妃、馬氏,你們這兩個賤貨,青天白日爲何冤枉我的嬌嬌?!嬌嬌最是循規蹈矩,才不會和外男不清不楚!”
他的胭兒已經嫁了一個老男人。
若是他的嬌嬌兒再嫁一個老男人,他可以去死了!
兩個女婿哪兒有女婿的樣,簡直就是他大兄弟!
“爹。”南胭柔聲,親自拿繡帕替南廣擦汗,“瞧您滿頭大汗,定是路上跑得急了。女兒也認爲,嬌嬌不是随便的姑娘。不如咱們當衆把帳幔掀開,叫所有人都看見,帳中姑娘,并不是嬌嬌。”
她親自叫婢女送的加料酒。
隻要掀開帳幔,就能讓所有人看見,蕭弈和南寶衣的醜态。
隻要掀開帳幔,就能讓他們兩個名聲掃地,這輩子都要背負罵名。
她唇角悄然彎起,眼底滿是惡毒。
馬氏皮開肉綻地趴在地上,跟着喊:“皇上,老婦人也以爲,掀開帳幔,叫大家看個仔細,才最妥當!”
隻要讓所有人看見,南寶衣和她的遠道發生了關系,南寶衣不嫁他們家,也得嫁!
她都想好了,等南寶衣過門,她就替她保管嫁妝,還要給她立規矩,叫她好好侍奉他們一家人,侍奉她兩個寶貝孫子孫女!
“不許掀!”
楚樂欣急了。
她的驸馬,她自己都沒看過,憑什麽叫這麽一大群人享眼福?!
“父皇,兒臣也以爲,如此大張旗鼓地掀開帳幔,是爲不妥。”楚懷南跟着拱手,“不如請大家暫且移步樓下,再從長計議。”
寶儀的父親就在這裏。
他得好好表現,維護寶儀的聲譽,給對方留一個好印象,如此,才方便将來議論嫁娶。
老皇帝滿臉糾結。
他越發好奇,帳中那兩人究竟是誰。
他緩緩道:“朕想知道,帳中之人,究竟是寶儀和馬遠道,還是寶儀和蕭弈?”
南廣護女心切,不管不顧地脫口而出:“也有可能是蕭弈和馬遠道啊!”
蕭弈,和馬遠道……
廳堂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橫梁上。
南寶衣意味深長地望一眼蕭弈。
不知想到了什麽畫面,她抿嘴偷笑。
蕭弈磨牙,狠狠彈了她一個腦崩兒,低聲訓斥:“再敢胡思亂想,揍你。”
老皇帝心裏頭是天人交戰。
掀帳幔,還是不掀帳幔,這是一個沉重而深刻的問題,甚至影響到了他的江山能否穩固。
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的江山竟然要被小小一道帳幔左右。
如果裏面是蕭弈和南寶衣,那當然正中他下懷。
如果是馬遠道和南寶衣……
他覺得,蕭弈可能要剝了他的皮。
靖王妃慫恿:“皇上,掀吧!”
馬氏跟着嚷嚷:“皇上,您要爲我兒做主啊!我兒的清白都被寶儀郡主毀了!”
楚樂欣氣憤:“父皇,您得給您女婿留面子!”
南胭柔聲:“叔叔,掀開吧,我想證明妹妹的清白。”
楚懷南進谏:“父皇不可,咱們雖是皇族,卻也要尊重别人。”
四面八方都是議論聲和各種意見。
老皇帝煩惱得恨不能撞牆時,人群外圍突然寂靜下來。
馬遠道正兒八經地踏進廳堂。
被衆人圍觀,令他頗爲尴尬。
他正與同僚吃酒,卻被母親派來的丫鬟傳喚,要他來小木樓一趟。
他中途肚子疼,因此與丫鬟去了趟茅廁,怎麽來了木樓以後,一個兩個全都詫異地盯着他看?
他忍不住望了眼袍裾後面。
确定袍裾沒沾染上髒東西,他才稍稍放心。
他在馬氏和靖王妃震驚的目光裏,恭敬地朝皇帝行了一禮,“微臣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