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鹗自己也是将信将疑。
然而,在此時此刻,他們認爲郭淡還就真不是在吓唬他們的。
但他們還是低估了郭淡開戰的決心。
炮轟侍郎府邸。
簡直不可想象啊!
漸漸的,這軍營裏面的達官顯貴是越來越多,個個都是拖家帶口,衣衫不整,小孩得哭鬧聲是此起彼伏,狼狽之極。
這其中就包括禮部尚書虞琪,魏國公徐維志,等等!
他們人人都是驚魂未定啊!
甚至有些人到了軍營,知道自己安全之後,然後才昏厥了過去。
這種情況真是難得一見。
哪怕是當年倭寇四起,他們亦未如此害怕過。
這都是因爲他們心裏知道,倭寇是打不着他們的,而此番襲擊,針對還就是他們。
他們當然害怕。
然而,噩耗還在不斷的傳來。
“報---,啓禀大人,魏國公府在南郊得建興倉遭受火炮襲擊,所有倉庫全部被燒毀。”
一個官兵入得帳中,單膝跪地,禀報道。
“建...建興倉?”
方才還癱倒在椅子上的徐維志突然原地蹦起,大步沖上前,一手揪住那官兵得衣領,“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那官兵瑟瑟發抖道:“國公爺,您的建...建興倉被...被燒了。”
“你...啊...啊!”
“老爺!”
“國公爺!”
隻見徐維志喊得兩句,整個人就往後面倒去,他的仆人、家人立刻搶上前來,攙扶住他。
“我的糧食,我的糧食。”
徐維志躺在老仆的懷裏,哭着喃喃自語道。
那建興倉可是他在郊外最大的糧草,那裏至少也存放着五六萬石糧食,結果被這一把火燒得是幹幹淨淨。
可真是風吹雞蛋殼,财去人安樂啊!
這一下大家頓時又慌成一團。
他們沒有想到,對方還會襲擊他們的糧倉。
這人是保住了,可是财......!
他們在外面都有糧倉。
真是要了親命。
他們紛紛嚷嚷着,趕緊讓王一鹗、趙飛将調兵前去守衛他們的糧倉。
而就在這時,又有一個官兵入得屋内,“報---,啓禀大人,子橋渡口漕運船隊遭受火炮襲擊,十二艘漕船盡數被摧毀。”
......
“這還有完沒完,有完沒完。”
趙飛将也都快要崩潰了,氣得是直跳腳,怒瞪那官兵,道:“你們别光顧着禀報,你們就沒有抓到賊人嗎?”
那官兵道:“回禀大人,當時城外駐軍接到命令,全部都已經趕回城内防衛,所以城外......!”
說到這裏,他是既尴尬,又委屈地看着趙飛将、王一鹗、
王一鹗、趙飛将當時慌得一逼,趕緊下令調兵入城,因爲他們下意識認爲城内全都是敵人,結果城外防衛是破綻百出,被楊飛絮一打一個準。
是遊刃有餘。
還弄得整個官府、軍隊,全部都亂成一團。
如今城内基本上就是一個處于癱瘓的狀态,官兵被百姓堵在路上,動彈不得,因爲城内的百姓都紛紛出門看熱鬧。
可這也不能說是被突然襲擊,因爲王一鹗、趙飛将是有這方面擔憂的,一直都在加強戒備。
可結果卻還是這樣。
可見整個南直隸是承平日久,人不知兵,面對剛剛從海外歸來得錦衣衛精銳,簡直就是不堪一擊。
而對于郭淡而言,他都已經決定炮轟侍郎府邸,那還會在乎多炮轟一個糧倉,多幾艘船嗎。
無所謂啦!
“郭淡!是郭淡。”
方才還神志不清的徐維志聽到趙飛将要捉拿“兇手”,頓時又一次原地蹦起,窮兇極惡,聲嘶力竭地喊道:“這一切都是郭淡所爲,來人啊,快去将一諾牙行包圍,莫要讓郭淡那狗賊跑了。”
叫喊的同時,他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真是痛不欲生啊!
他們徐家這麽多代,從來沒有遭受過這麽大的襲擊。
這斂财也不容易啊!
“等等!”
王一鹗突然站出來,道:“不知魏國公爲何肯定這是郭淡所爲?”
徐維志微微一愣,旋即道:“這還用問麽?除了他還能有誰?”
王一鹗又道:“這當然用問,郭淡爲何要襲擊侍郎府邸,爲何又要襲擊魏國公得建興倉,以及漕運的船隻,他與你們可是素不相識啊。”
徐維志眼中閃過一抹心虛,但旋即又道:“那是因爲我們都反對他的一諾币,他這是在恐吓我們。”
虞琪也沉眉道:“不管怎樣,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郭淡,他這可是在造反呀,難道王尚書還打算包庇郭淡嗎?”
其餘官員、權貴也紛紛叫嚷,要求立刻逮捕郭淡。
在他們眼中,如張炳懷,如一諾牙行的員工,這死了也就死了,沒有什麽大不了得,但是這落到他們後上,那可就不行了。
那必須得血債血償。
這不能忍啊!
否則我們官員的面子往哪裏擱。
打人不打臉啊!
王一鹗當然不是要包庇郭淡,他隻是認爲,是你們這些人先不聽勸,搞那些下三濫得手段,結果激怒了這魔鬼,還連累了大家跟着一塊遭罪。
就事論事,他其實也很想抓郭淡,他也是受害者之一,但他此時真的非常擔心,這會引發一場戰争,因爲郭淡既然敢這麽做,那他肯定就沒有在怕得。
可是面對大家的同仇敵忾,他也有一些扛不住。
這時,他身邊一個謀士道:“大人,此時若控制住郭淡,我們相對也會比較安全一些。”
王一鹗瞧了那謀士一眼,點點人,道:“來人啊!”
話音未落,就聽得轟的一聲。
突然外面又響起一聲巨響。
又聽得一陣啪啪啪啪的聲音.....!
“啊!”
屋内所有的人驚叫一聲,全部趴到在地上。
唯獨趙飛将還站着的,他不是不害怕,他隻是被氣瘋了,難道連這裏都不安全嗎?
連軍營都會被襲擊嗎?
這時,一名将官入得屋内,這一看滿屋子趴着的達官顯貴,那禮部尚書虞琪更是躲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場面非常滑稽,他不禁愣了下,才道:“大人,不知是誰運送了一車煙花進來。”
“煙花?”
不少人異口同聲道。
片刻之後,他們出得屋來,立刻就聽到“嗖嗖嗖嗖”的聲音。
一道道紅光沖向天際,在夜空中綻放,真是絢爛奪目。
又見空間上有着一輛木推車,上面堆滿着煙花。
這...!
大家看得皆是目瞪口呆!
不一會兒,煙花便放完了,大家又是面面相觑。
“爲什麽會有一車煙花在這裏?”
趙飛将不可置信地問道。
那将官道:“應該是之前混亂的時候,給運進來的。”
方才那些達官顯貴是拖家帶口的往這裏沖,而且這其中有些人還将一些珍貴金銀珠寶給帶過來了,試問誰又敢攔着他們,誰又敢查他們的貨物。
對方肯定是趁亂将這煙花給送了進來。
趙飛将是遊目四顧,看着那些雜亂無序的官兵們,不禁閉目一歎,他知道自己完全被被對方玩弄于股掌之間,一種強烈挫敗感油然而生,道:“幸虧他們隻是送了一車煙花進來,而不是一門火炮進來。”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是冷汗涔涔,不寒而栗。
得虧對方還留了一手,否則的話,這一炮要是轟進來,那可就真是生死各安天命。
另外,這軍營裏面肯定也有對方的人。
換而言之,在南京城内,已經沒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
王一鹗突然道:“我們還是先調查清楚再說吧,待天亮之後,我将親自去一諾牙行詢問。”
大家是面面相觑,再無一人接話。
這一車煙花得意思是非常明顯,你們要是敢輕舉妄動,那我就将他們的老巢給炸了。
别以爲躲在軍營就安全。
既然郭淡這麽狠。
那就還是算了吧。
畢竟,金錢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他們此時此刻,還真不敢再要求派人去抓捕郭淡。
......
這漫長的黑夜,總算是過去了,天漸漸亮了起來。
大家頓時松了口氣,他們知道在這大白天郭淡可不敢搞什麽炮擊,這疲倦立刻湧了上來,在屋内是東倒西歪,光着兩眼,嘴唇一張一合的。
看着都好像隻剩下半口氣,畢竟他們的年紀也不小了,而且此次襲擊,對于他們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遭受到襲擊。
而這年紀也是郭淡的一大優勢。
他與徐姑姑雖也是一夜未眠,但卻是精神奕奕坐在辦公室裏面,靜待王一鹗他們前來。
出了這麽大事,王一鹗肯定會過來找他談談,否則的話,那今夜誰也無法安眠。
那些權貴至今都坐在軍營裏面,不敢回家。
果不其然,天亮不久,王一鹗、趙飛将便來到一諾牙行。
但他們也隻是悄悄乘坐馬車而來,而非是調派大軍包圍一諾牙行,因爲他們暫時還真沒有膽量逮捕郭淡,若是派了兵來,又不抓人,那豈不是更加丢人。
見到他們二人前來,郭淡不但沒有起身行禮,反而身子往後一靠,笑道:“我早就提醒過二位大人,這南京的治安存在着很多問題,大人偏偏不以爲意,這不又吵得大家一宿未眠,要不是爲了賺錢,我特麽早就離開了南京,這裏可真是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