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的嗎?”
徐姑姑拿着那些資料,向郭淡問道。
郭淡反問道:“你以爲呢?”
徐姑姑沉吟少許,道:“我以爲你是吓唬人得。”
她語氣中有些不确定。
郭淡笑而不語。
徐姑姑問道:“不對麽?”
郭淡笑道:“倘若人人都知道這是假的,那可就吓唬不到王一鹗。”
徐姑姑蹙眉道:“難道這是真的?”
“這真亦假,假亦真。”郭淡笑道:“這隻是其中一個結果,也是萬不得已才要走得一步。”
徐姑姑稍稍點頭,道:“那你到底想不想走這一步?”
“當然不想。”
郭淡道:“你應該知道我在江南投入了多少錢,真要在江南打起來,陛下虧不起,我虧不起,國家更虧不起。”
徐姑姑稍稍揚了一下手中的資料,“可是這上面寫得頗有道理。”
郭淡低聲道:“這篇數據是錯的。”
“錯...錯的?”
徐姑姑鳳目睜圓。
“當然是錯的,這戰損哪能這麽算,如果就江南真的出事,衛輝府都會面臨崩潰得境地,不過我還就是欺負他們不會算這賬,以及他們嚴重高估了我的能力,這江南又豈是當初的衛輝府可比的。”郭淡得意地笑道。
徐姑姑不禁莞爾,又問道:“但是王一鹗到此,顯然不在你的預計之中,可是這些資料你卻早就準備好了。”
郭淡笑道:“那是因爲他即便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他談的,哪知他自己送上門來了。其實在我來之前,就分析過江南的局勢,他們最能夠威脅陛下的,還就是煽動百姓鬧事,破壞江南經濟,破壞朝廷稅收,以此來向朝廷施壓。
這是非常可怕的,作爲博弈的雙方,當然是攻擊對方的弱點,但他們隻知道朝廷和陛下的弱點,并不知道我的弱點,故此我要将我的弱點,僞裝成我的強點,這事雖然是假的,但是我們當成真得來做。
我們若越怕動亂,他們就越會制造動亂? 可若我們先制造動亂,他們就越會怕動亂,畢竟他們也是有怕的理由? 因爲這裏是他們家? 又不是我家? 将這裏打得稀巴爛,他們當然不會認爲我是那個受害者。
另外,我是一個奸商? 以他們對商人的看法? 我這奸商是什麽幹不出來的,我會在乎百姓的死活?這是不可能的,哈哈...!”
徐姑姑抿唇一笑:“你這一招可真是妙啊。”
郭淡一手将徐姑姑摟過來? 在她臉上親吻了下? “多謝夫人誇獎。”
徐姑姑嬌媚地白了他一眼? 但也未像之前那樣将他給扔出去? 這一路上可沒有被他少親。
這人非草木? 孰能無情。
其實郭淡是非常在乎江南地區? 畢竟這可是大明的心髒地帶,什麽茶葉、瓷器等大宗貿易商品全都是這裏出産的,這裏要出問題,整個海外貿易都會出問題。
他的全盤大計可能都會面臨失敗。
這就是爲什麽他帶着八百萬兩軍饷,數百萬兩的股份來南京尋求合作。
但是人善被人欺。
一味的去哄對方? 對方就會變本加厲。
他一定要吓唬住對方? 然後再輸送利益? 如此便能事半功倍。
又行得一日? 他們來到郭淡的老家,揚子溝。
以前揚子溝隻是一個小鄉村,但如今一躍成爲南直隸最爲富裕的鄉村? 因爲郭淡将最重要的倉庫都建設在這裏,畢竟是自家人。
揚子溝得百姓都不需要幹别的,在這裏開茶肆、旅店,招呼這些來往得商人就能夠賺得盆滿缽滿。
這飲水思源,故此當郭淡來到揚子溝時,可以說鄉裏所有的人都來迎接郭淡。
這郭淡可就是揚子溝的榮耀。
根據規矩,遊子歸鄉,首先自然是去祠堂祭拜祖先。
“咦?這宅院好漂亮啊!”
在路過一座嶄新宅院時,郭淡停了下來,又向楊晟道:“大伯,這是您家麽?”
楊晟撫須笑道:“這是你家。”
“我家?”
郭淡一愣。
楊晟歎道:“上回你回來了,卻還要住旅店,這我們實在是過意不去,後來由于你的幫助,這鄉親們都賺了一些錢,于是大家就尋思着幫你建一座宅院。”
“這真是...謝謝大伯,謝謝各位鄉親。”
郭淡稍稍有些哽咽,同時心裏也充滿着愧疚,他确實缺乏家鄉概念,如果沒事得話,他也不會想着來揚子溝。
郭四叔笑道:“這你就見外了,我們幫你建這宅院,就是希望你能夠多回家看看。”
“一定,一定。”
郭淡尋思着,下回一定要帶着寇涴紗、寇承香他們一塊來。
根據揚子溝的規矩,這女人是不能進祠堂的,故此徐姑姑雖是郭淡的夫人,但也隻能在外等候。
待郭淡祭拜完 祖先後,楊晟突然道:“郭淡,有件事,我這做大伯的可得說說你。”
郭淡忙道:“大伯請說。”
楊晟道:“我們聽說你被陛下封爲第一贅婿,不知是否?”
“對。”
“以你現在的地位,你爲何還要做别人家的贅婿,這贅婿的地位可也是非常卑微的。”
“是呀!你們郭家可也是秀才家庭,地位可也不低啊。”
其餘叔伯也紛紛對此頗有意見。
這郭淡可是揚子溝的榮耀,可偏偏這頭上冠以贅婿,左鄰右舍看着揚子溝發财,心裏當然很酸,就經常拿這來說是,說郭淡就是吃軟飯。
郭淡歎了口氣,道:“大伯,各位叔伯,我也不想,但我也沒有辦法,是,爹爹是秀才出身,但是我面對的那都是伯爵得女兒,地位還是差了一大截。
可是我爹又将我生得這麽帥,又這麽聰明,故此在京城,那些國公、伯爵的女兒,爲了我都是要死不活,不是上吊,就是跳河,都已經吵到陛下那裏去了,但她們又不可能爲妾,故此陛下才封我第一贅婿,給予我無限入贅的權力,讓他們都有機會得到我,如此才平息這一場風波,隻是名義上是入贅,但我不簽任何入贅契約,還是嫁娶。”
“原來如此。”
楊晟點點頭,道:“那也真是難爲你了。”
郭淡歎了口氣,又看向父親得靈牌,道:“這都怪爹爹将我生得這麽出色。”
而此時婦女們已經忙活起來,準備飯菜,爲郭淡接風洗塵。
可真是大宴。
一點都不誇張的說,整個鄉村都擺滿。
一般來說,狀元榮歸故裏,才有如此待遇。
席間,楊晟帶着郭淡,一一去敬酒,就跟結婚一樣。
這沒有辦法,畢竟郭淡難得回來一次。
從下午一直吃到晚上。
“大伯,再喝!今兒侄兒真是開心......幹了。”
徐姑姑是緊蹙眉頭,将喝得酩酊大醉的郭淡給攙扶到卧室,輕輕将郭淡往床上一放。
郭淡突然伸出手來,将徐姑姑往身上一拉。
哪知徐姑姑直接就是一手就摁住其胸膛,冷冷笑道:“你應該不想在這裏被我扔出去吧。”
郭淡眼一睜,十分尴尬地看着徐姑姑,心道,老子爲了布這個局,搞了大半天,竟然被看出來了,真是失敗。
徐姑姑坐起身來,緊蹙眉頭:“你這一身酒氣,将這屋都快熏臭了,快去洗洗。”
洗白白?也就是說......!
“夫人等我。”郭淡眼中一亮,瞬間爬起來,屁颠屁颠地跑去洗澡。
可一出得門外,郭淡突然皺了下眉頭,自言自語道:“這會不會是調虎離山之計?”
正當這時,徐姑姑的丫鬟凝冬走了過來,道:“姑爺,水已經燒好了。”
郭淡微微一怔,道:“夫人安排的?”
“是的。”
“對了!”
郭淡突然問道:“這宅院一共有幾間卧房?”
凝冬立刻道:“前院有幾間我也不清楚,但是這後院就隻有兩間卧室,一間是主人房,一間是給下人住得。”
“這設計可真是太妙了!我愛大伯!”
如此他放心地跑去洗澡。
洗得可是幹幹淨淨,香香白白。
待會卧室時,燭火還是亮着得,隻見徐姑姑已經躺下,裹在被窩裏面,旁邊還放着一床疊的非常整齊得被褥。
郭淡郁悶地撓撓頭,來到床邊坐下,過得一會兒,他突然開口道:“夫人,我跟你講個故事。”
徐姑姑沒有做聲。
郭淡便繼續言道:“從前,有一書生與一小姐姐知相戀。一日,他們相約出遊,途中遇大雨,便至一空屋避雨,留宿至夜。這屋裏面就隻有一床,二人雖是兩情相悅,卻未及于亂。
那小姐憐惜公子,便含羞邀了公子共宿一床,卻在中間隔個枕頭,寫了張字條,上曰越界者,禽獸也。那書生卻是個君子,竟真的隐忍了一夜,未及于亂。次日清晨,那小姐醒來,竟是絕塵而去,又留一字條。上書七個大字:汝連禽獸都不如。”
徐姑姑突然開口道:“不如禽獸也好過與禽獸無異。”
“言之有理!”
郭淡點點頭,将被子攤開,然後吹滅燭火,躺了下去,屋内變得靜悄悄的。
“夫人。”
“什麽事?”
“我敢保證,你今晚一定睡不着。”
“托你的福。”
“那我有必要還夫人一個美夢!”
話音未落,郭淡突然掀開徐姑姑的被子,鑽了進去,一手将徐姑姑摟在懷裏,道:“我覺得我還是可以值得夫人信任的。”
徐姑姑本可以輕松掙脫開來,可聽得他這麽一說,不禁稍稍一愣,糾結半響,終究還是沒有一腳将郭淡踹下去,不一會兒便入眠了。
畢竟舟車勞頓,非常疲憊。
如果是分開的睡得話,她不可能睡得着,畢竟這心有戒備,反而是信任讓她漸漸放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