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運勢力在河道上,已經無力與我們風馳集團抗衡,這都是因爲那些漕運官員的貪婪和無盡的奴役,令他們失去了人心。但是現在他們改從陸地上來對抗風馳集團,而風馳集團的勢力遠沒有強大到能夠控制到如此廣闊的區域,我們需要朝廷的支持。”
徐姑姑面色凝重地向剛剛到來的張誠言道。
張誠微微笑道:“這咱家也明白,但是你們也得考慮陛下的難處,如今邊軍九鎮正在陸續進行軍制改革,這已經引起許多人的不滿,如果陛下再在出兵的南方得話,這可能會引發難以預計的後果,你們要明白,南方可是我大明的糧倉,陛下暫時還不願冒此風險。”
徐姑姑立刻道:“但是陛下若什麽都不做,這反而促使他們更加團結起來對付我們。”
“你說得不錯,這一點陛下也有過考慮,但是......!”
張誠笑道:“但是他們要團結那也是需要時日的,他各自之間也都存在着矛盾,你們一諾牙行可以利用他們的矛盾,來阻止他們團結在一起,錦衣衛将會爲你們提供一些幫助。”
徐姑姑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張誠又道:“還有一件事,就是今年關于開封、衛輝、懷慶、歸德四府的稅入,先不用繳納給戶部,陛下打算直接将這錢撥給遼東、宣府、薊州,當做軍饷。”
徐姑姑看向寇涴紗。
寇涴紗忙道:“沒有問題。”
“那行,咱家就先告辭了。”
這張誠剛走,寇涴紗便激動道:“大姐姐,他們慫恿百姓鬧事,我們是防不勝防,這必須要官府來維持秩序。”
之前風馳集團與漕運一直都是圍繞着河道競争,不得人心得漕運顯然不是風馳集團的對手,可如今他們改變戰略,攻擊風馳集團倉庫點。
這麽多倉庫,這麽多碼頭,風馳集團那點人那裏夠看,根本無法防守。
徐姑姑幽幽歎道:“但這恰恰是陛下的顧慮所在,若是依靠官府或者南方軍鎮來保護風馳集團,那麽陛下也必将對他們做出妥協,整個計劃可能都會失敗,而從大局上來說,軍制改革要勝于一切。”
北方邊鎮改制,南方軍鎮肯定也得改,勳貴集團是肯定不會願意将自己的利益拱手讓人,那麽在這個關鍵時刻? 如果萬曆開口要求他們提供保護,他們必然會問萬曆索要代價,萬曆可不想給他們這個機會。
軍制改革? 那是勢在必行。
“那該如何是好?”
寇涴紗顯得非常困惑和焦慮? 她對這種事向來沒有什麽主意。
“我們隻能靠自己。”徐姑姑黛眉緊鎖道。
“但是我們難以與他們的抗衡。”寇涴紗道:“要不還是寫信給夫君? 問問他的看法。”
徐姑姑聞言不禁眼中一亮,笑道:“他的辦法估計也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又不是做買賣? 不過目前看來? 我們也隻能這麽做,防是肯定防不住的,我們隻能以攻代守。”
“以攻代守?”
寇涴紗微微一愣。
徐姑姑道:“他們攻擊風馳集團? 阻礙我們的貿易? 但是他們自己也都需要貿易來往? 荊王府的那一畝三分地? 可種植不出荊王府需要的一切? 而那些鹽商更加需求貿易。
我們亦可攻擊他們的商隊? 在湖廣、江西等地制造他們難以承受混亂,也以此警示南京等地的勢力,如果他們想要制造混亂,代價将是他們承受不起得。”
.......
東閣。
“看來陛下這一次下了很大的決心,已經不可挽回得。”
申時行将皇帝的谕旨遞給了王家屏。
王家屏接過來一看? 谕旨上寫明将四府稅入? 全部算作三個邊鎮的軍饷? 不需要朝廷撥錢? 那當然也就不需要通過廷議,他微微皺眉道:“這點錢恐怕不夠吧。”
“應該是夠了。”
沈***:“根據目前我們得知的消息,遼東鎮正在大規模的縮減兵力? 聽說每年的預算是一百萬兩。”
許國道:“郭淡在甯夏施行新兵制,軍饷也少了幾十萬兩,算下來也差不多。”
王家屏道:“可是遼東承擔防衛任務,遠比甯夏要重得多,如此少的兵力,能否低于入侵的敵人。”
申時行道:“據說大峽谷的新式火器,是能夠快速武裝軍隊,故而陛下才采取募征合一的軍制,平時的時候可以減少國庫對于軍隊的支出,戰時又能夠快速武裝起一支強大的軍隊,可具體是怎麽回事,我也不太清楚,甯夏那邊雖發生過幾次戰争,但都是我軍出征,還沒有全民皆兵。”
王家屏納悶道:“這可是利國利民之好事,我也贊成廢除兵戶和匠戶,爲何陛下也不跟我們商量。”
申時行、許國、沈一貫同時看向王家屏。
王家屏道:“難道我說錯了麽?”
可話一出口,他便醒悟過來,不由得歎了口氣。
跟他們商量有個屁用,這隻會令内閣陷入與朝臣得嘴仗中,然後...然後就無疾而終。
萬曆索性就都不說,自己單幹。
申時行他們也都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朝臣問起來,他們也都是一問三不知,敷衍了事。
以前你們這些朝臣處處跟我們内閣作對,認爲我們的權力太大,威脅到你們,現在如你們所願,我們内閣現在已經成爲吉祥内閣,純擺設用的。
而萬曆就喜歡他們的吉祥,他們不做聲,打馬虎眼,就等于在朝臣和皇帝之間形成一個緩沖區,避免直接沖突。
發生這麽多事,朝中也沒有亂,就是因爲内閣在中間起到一個潤滑的作用。
......
遼東鎮。
轟轟轟!
一陣雷鳴般的巨響,無不刺激在李如梅等将官的感官。
好刺激呀!
“哇!”
硝煙散去,李如梅、李定興、孫守廉等大将,忙不疊走上前去,看着那十門大型火炮,不免都發出驚歎之聲。
他們又望向遠處的濃煙,看得都不是很清楚,于是又向邊上的那名指揮發炮的人問道:“這炮能夠打多遠?”
那人回答道:“回将軍的話,這是我們大峽谷所生産的最重型火炮,專門用于攻城和定點防禦,有效射程大概在二裏左右,最遠射程可以達到三裏。”
李定興、孫守廉他們不免吸得一口涼氣。
如果這是火炮,那我們之前用得是啥?
這時,郭淡和方逢時走了過來。
方逢時目光瞬間被邊上的鳥铳了吸引了。
郭淡則是笑呵呵地向李如梅他們問道:“各位将軍,滿意否?”
李如梅道:“我聽說在西南戰役中,我軍使用的火炮沒有這麽大,威力也沒有這麽強。”
李如松的戰報,他也是了如指掌啊!
郭淡笑道:“他們使用的火炮跟你們之前用的火炮差不多,隻不過在打造上要更加精良,不太會炸死自己的士兵,但已經是屬于我們大峽谷的淘汰産品,以後也不會再生産,你們要是對這方面感興趣的話,可以買一門來收藏留作紀念。”
“......!”
西南戰役去年才結束的,今年就給淘汰了。
一衆将領是深感無語。
郭淡又繼續道:“我們大峽谷已經研發出一種更輕威力更大的野戰炮,便于移動作戰,隻不過目前這裏都是用于防禦的,故此沒有采購那種野戰火炮,所采購的全都是我們大峽谷最新研發出來的重型火炮,其威力和射程是要遠勝于那種野戰火炮。”
拉着一圈火炮去打仗,這多麽的帶勁。李定興嘿嘿道:“我認爲朝廷這采購有問題,我們也經常要出去作戰。”
郭淡道:“我們現在是要跟周邊建立起貿易關系,不是要跟他們打仗,雖然我也很想。”
李定興尴尬一笑,你摻合一腳,那就還是算了。
孫守廉突然道:“不是說一萬門麽,怎麽這才十門啊!”
一萬門那是用來打你們的,不是給你們用的。郭淡笑道:“我們大峽谷可是一個民營作坊,想要一萬門,沒有問題,但是得讓朝廷先撥款,不過陛下已經撥出五十萬兩來各邊鎮裝備火器,下一回将會送來一千條鳥铳和三十門這種重型火炮。”
正當這時,忽聞旁邊的方逢時道:“這鳥铳怎麽與之前的鳥铳怎麽不一樣?”
郭淡偏頭看去,隻見方逢時拿着一條鳥铳把玩着,走了過去道:“之前的那種鳥铳也已經被我大峽谷淘汰,今後全都是這種新式鳥铳,這種鳥铳不需要再點火,直接裝上彈藥便可射擊。”
說着,他又朝着旁邊的人道:“你給各位将軍演示一遍。”
“是。”
那人拿起一支鳥铳來,掰開一枚彈藥得末端,将火藥倒入發火池,再裝上彈藥,然後瞄準前方。
砰地一聲響。
方逢時、李如梅他們看得都是目瞪口呆。
他們頭回見識到,不需要點燃引線就能夠射擊的鳥铳。
過得好半響,方逢時才回過神來,不禁大喜道:“好好好!我大明有此神器,誰人敢犯。”
郭淡笑道:“這個設計隻是爲了防止雨天作戰和野戰,這都是西南戰役中,将軍們反應我們生産的鳥铳在雨天難以作戰,以及在野戰時,容易被人發現,故此我們對此做了改進,不過這不是鳥铳最厲害的地方,鳥铳最厲害得是......。”
李如梅下意識道:“是快速裝備。”
郭淡點點頭,道:“鳥铳才是新兵制的核心,根據火器研發院那邊的說法,一個健全的人能夠通過一個月得訓練,便能非常熟練的使用,方才你們也看見了,使用起來其實非常簡單。”
李定興他們是恍然大悟。
他們終于明白,爲什麽郭淡強調常備軍一定要弓馬娴熟,因爲弓馬都必須經過長期的訓練,而火器兵将能夠快速裝備,服兵役再加上每個月訓練一下,就足以娴熟的使用。
“一個月?”孫守廉突然道:“可是要打中目标也不容易吧。”
郭淡笑道:“不需要瞄準,鳥铳的使用方式就是密集射擊,在訓練鳥铳的時候,大家比得是快而非準,兩隊或者三隊進行輪番射擊,研發院那邊會提供火器的基本戰術供各位将軍參考,而關于訓練方面,也是由研發院那邊提供訓練官,他們幾個都是。”
說着,他指了指方才使用鳥铳的那人,又道:“而在火器保養和維修方面,也将會有專門的人士負責。”
也就是說軍政也細分開了,軍備、訓練、組織全都不用将軍操心,将軍就負責一件事,打勝仗。
這種專業性,他們也都體會過,當初采購新式棉甲時,一諾牙行就派出售後團隊來這裏,根據将士們得需求加以改進,那是他們人生中第一回感受到如此體貼得服務。
士兵們也終于覺得自己是個人。
李定興道:“如此的話,可就需要很多鳥铳。”
郭淡笑道:“隻要錢到位,一年之内,我們大峽谷就能夠生産出裝備整個遼東軍的火器。”
一年之内?
他們同時吞咽了一下。
想想他們當初生産火器,那種艱難.......!
郭淡半開玩笑道:“故此當務之急,應該趕緊找個地方囤放以前得那些相當粗糙得火器,到時大峽谷會以破銅爛鐵的價錢全部收走。”
“哈哈哈!”
衆将領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李如梅也終于明白,爲什麽李成梁讓他盡量配合郭淡,舍棄李家在遼東多年的經營。
直白了一點的說,就是不用他們李家,也能夠防衛遼東,在火器的沖擊下,李成梁那一套玩法已經過時了。
已經是無法阻止。
這時候得趕緊支持皇帝,趕緊加入一諾糧行和大峽谷,若能成爲大股東的話,李家還是能夠保持在遼東的影響力,隻是說威脅不到皇帝了。
正當這時,顧長生走了過來,小聲喊道:“東主。”
郭淡偏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向李如梅他們道:“各位也可以試試看,我這有點事,先失陪了。”
他們趕緊撲上去,人手一條鳥铳。
“什麽事?”
“我們在建昌那邊的倉庫被人燒了。”
郭淡微微皺了下眉頭,問道:“損失了多少錢?”
“兩千多兩。”
顧長生掏出一封信函來,遞給郭淡,道:“這是夫人剛剛送來的信。”
郭淡接過來,直接拆開看了起來,過得一會兒,他道:“你傳個口信回去,我暫時還回不去,一切都由夫人做主,但讓他們計算清楚,如果這麽做的話,我們将會損失多少錢。”
“是。”
顧長生剛走,方逢時突然走過來,問道:“遇到麻煩呢?”
郭淡沒好氣道:“這惡人都由我來做,能不遇到麻煩嗎?”
方逢時皺眉道:“會不會影響到軍制改革?”
郭淡搖搖頭道:“那倒不會。”
“那就好!”方逢時點點頭,然後轉身欲離開。
“等等!”
郭淡道:“方尚書,你這也太現實了吧,好歹也關心關心我啊!”
方逢時哼道:“你這小子這麽精明,用得着老夫來提你操心麽。”
言罷,他就跑去跟李如梅他們商量這火炮該如何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