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姑姑猛然發現開封府也已是今非昔比啊!
這農業發達程度已然超過江南地區。
在那農場裏面,牲畜都快比人多了。
關鍵開封府又是以平原爲主,一目望去,大片的牲畜,是拉着各種工具行走在田間,顯得極爲壯觀,這是江南難以看到的景象。
“難怪你這一來,就先視察農業,原來開封府的農業已是如此發達。”
“什麽視察!”
郭淡輕輕攬着徐姑姑那豐肌弱骨香肩,笑道:“我隻是想陪你出來散散心,順便見見徐光啓他們而已。”
徐姑姑也漸漸習慣郭淡的勾肩攬腰,她發現這好像是郭淡的一種習慣,最多也就是表示一種親近的關系,見周邊沒有什麽人,也就由他去了,當然,也無視了他的謊言,道:“自古以來,大多數王朝都是反對土地兼并,說得也都是頭頭是道,令人信服,可不曾想兼并土也有這麽多好處。”
郭淡笑道:“可見這習慣害死人,大家習慣性不邁出這一步,就下意識認爲這一步不能邁,殊不知邁出這一步,可能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說着,他偏頭看向徐姑姑道:“也希望此能給夫人帶去啓示。”
徐姑姑疑惑地看着郭淡。
郭淡笑道:“以前夫人總是孤身一人,也認爲這是對的,也許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好處,但是兩個人未必就比一個人差。”
徐姑姑愣了愣,旋即輕輕哼道:“倘若開封府不在衛輝府邊上,鼓勵土地兼并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這是事實。
開封府的農業發展迅猛,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衛輝府這兩年人口猛增,對農場品需求非常大,這無疑刺激了開封府,導緻開封府的農場主願意花更多的錢和精力去投資田地。
而私學院也給開封府帶來大量的人才,資金到位,人才到位,市場到位,這才令開封府一飛沖天,農業發達程度已經是冠絕其它州府。
隻不過農業的話,大家都見慣不怪,衛輝府的工商業更加引人矚目。
郭淡點點頭道:“這更是證明兩個府要比一個府要強,是能夠形成非常良性互補,就好比我們夫婦。”
徐姑姑見就繞不開這個話題,是好氣又好笑道:“這成王敗寇,如今你赢了,故此你說什麽都是對的。”
郭淡呵呵笑道:“而我最擅長的就是維護這勝利果實。”
說着,他攬住徐姑姑香肩的手微微加上一分力道。
徐姑姑微微側身,不露聲色地甩開郭淡的手,選着一條岔道往馬車那邊走去,“天色不早,該回去了。”
郭淡笑着搖搖頭,然後追了上去。
......
這郭淡是一個商人,開封府的主要收入在于農稅,他當然首先視察農業,并且在第二日還約見趙清合等一些大地主們,表示自己會繼續給予開封府農業更多的支持。
免農稅,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開封府主要稅入可就是農稅,若免除農稅,郭淡承包開封府的意義是什麽,自己還得掏腰包。
但是郭淡表示會繼續吸引人才,給開封府的農業提供更多的技術支持,另外,完善開封府的農業保險,并且加大對河道的治理,畢竟黃河就懸在開封府的頭上,河道治理是開封府的重中之重,以及在每個州縣設立大糧倉。
确保即便爆發天災,農場主會得到足夠的補償,且普通百姓不會餓肚子的。
這令所有的大地主吃下一顆定心丸,紛紛表示支持郭淡的政策。
這農業大府,是什麽都不怕,就怕天災。
沒有天災,那就是無敵一般的存在。
郭淡在開封府制定的很多政策,全都是圍繞着天災。
他每年将拿出總稅入的一成來預防天災。
當然,這都是基于開封府的總稅入已經增加三成,而耕地面積增加了一成,而這又是因爲農場主不斷地兼并土地,将原先的房屋、道路全部都改成耕地,連成一大片。
郭淡還是賺得不少。
當然,他們能夠順利兼并,也都是基于郭淡的政策。
郭淡讓徐光啓他們重新規劃道路,興建居民區,其目的就是爲了讓他們那些農場主能夠将土地練成一片,不但如此,當初天災時,郭淡還制定了一條非常關鍵的政策。
将土地承包和經商緊密聯系在一起。
承包契約可以以金錢的方式,亦可以以交換的方式,百姓将土地承包給大農主,他們可以要求獲得相應農場品得經銷權。
這導緻開封府的農場主隻負責生産,以前許多農民就變成商人,就去負責銷售農場品,這中間他們可以賺一筆錢,市集上賣農場品的其實都是以前的農民。
讓他們賣别得,他們可能賣不出,但是賣農場品他們還是得心應手,畢竟他們以前也經常賣。
但是大筆的農貿交易,還是由農場主親自出面。
農業雖然是開封府的經濟支柱,但是私學院卻給開封府帶來了無限可能。
前途不可限量。
郭淡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就還是一諾學府将承包萬曆恩科。
這萬曆突然将自己的恩科放在一諾學府,頓時在開封府是引起極大的議論聲,除一諾學府之外的所有學府都是堅決反對的,他們也聯名上奏皇帝,表示這非常不公平。
他們沒有去争這對與錯,開恩科,照顧士子,這當然是沒有錯的,隻是我們都是私學院,你憑什麽放在一諾學府考。
你這擺明就是在偏袒一諾學府。
各個學府得士子們,爲了維護自己的利益,當然也都反對。
這口水戰也一直在進行中。
而萬曆之所以這麽做,就是爲了籠絡士子,故此他也是比較在乎士子們的反應,在郭淡來之前,他們就讨論過此事,萬曆要求郭淡必須要跟大家解釋清楚,爲什麽恩科會放在一諾學府。
郭淡決定專門針對此事,在一諾學府召開一次演講。
這消息一傳出,頓時引爆開封府。
這家夥又來了。
因爲郭淡前幾次都是通過演講,在逆境中穩住一諾學府的局勢。
不管你承不承認,郭淡的口才确實是厲害,而且總是能夠找到一些新穎得觀點,獲得一部分人的支持。
這日上午,一諾學府的門前就停滿了馬車、轎子。
學府裏面更是人聲鼎沸,操場上已經站滿了人,但無一例外,全都是各學府年輕的學子。
“哎呦!蘇老、談先生來了,好久不見,二位真是風采依舊啊。”
郭淡見得蘇煦、和談修來了,趕緊迎上前去,連連拱手。
蘇煦呵呵道:“真是抱歉,老朽還以爲你是在市集演講,哪知你是在這裏開,導緻老朽還在市内兜了個一大圈。”
這老狐狸,真是一點也沒有變。郭淡暗罵一句,嘴上卻是笑道:“蘇老見諒,我這也是爲了公平。”
蘇煦忙問道:“願聞其詳?”
郭淡笑呵呵道:“以如今我在開封府的聲望,若是在市集演講,隻怕會被我的支持者給占領,畢竟如今開封府的百姓、地主,多半都是支持我的。但是我此次演講的目的,主要還是針對士子,故此安排在一諾學府。”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蘇煦笑着直點頭。
但他其實是笑裏藏刀,他故意暗示郭淡不公平,你是以什麽身份演講?
一諾學府的院長?還是開封府的承包者?若你前者的身份召開此次演講,那可以在一諾學府開,這是你們家的私事,但是你這是面對全民演講,又怎麽能夠在一諾學府開。
不過郭淡也不是善茬,哥這麽做就是爲了公平,在市集開的話,恐怕你個坐的地方都沒有,畢竟開封府如今欣欣向榮,我的支持者多得你們都無法想象。
哥都是爲了讓你們不太難堪。
郭淡身後的徐姑姑隻覺這一幕非常像似。
這一老一少,從未争得面紅耳赤過,但每句話都是夾槍帶棒,一方面采取合作,另一方面又恨不得對方死。
“那爲何不在我山東學府開。”
崔有禮走了過來,哼道:“當初我們來這裏建辦學院的時候,你一再向我們保證會公平競争,可如今陛下将恩科放在一諾學府,明顯就是偏袒你,這令我等,也令天下士子都難以心服口服,早知會變成這樣,我們可就不會來這裏開學院,由你們自娛自樂去。”
蘇煦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他方才的暗示,就是爲了将話題引到“公平”上來,在哪裏演講,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還是恩科。
郭淡笑道:“崔老先生,您是不是應該等我演講完,再說這番話。”
崔有禮道:“你再怎麽解釋,光憑這恩科放在你們一諾學府,我們其它學院就難以繼續在這裏開下去,老夫就還不如回山東去開學院。”
蘇煦點點頭道:“郭顧問,老朽也覺得崔賢弟說得很有道理,這可非你當初所說得公平競争啊!”
郭淡笑道:“這個我待會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解釋,各位長輩不會連這小半個時辰都等不了吧。”
蘇煦呵呵道:“若是等不了,我們也不會來此,不過你也要體諒下我們的焦慮,我們花了這麽多錢建設學院,可不想竹籃打水一場空。”
“當然,我非常理解各位,這也是我爲什麽急于召開此次演講。”
話音剛落,就聽得有人喊道:“顧先生來了。”
“顧先生好!”
“顧先生。”
“晚輩見過顧先生。”
......
蘇煦回頭一看,隻見顧憲成與高攀龍往這邊走來,不禁稍稍皺了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