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根據儒家思想來說,這萬曆幹得每一件事,都能夠配得上昏君得标準,無視道德,無視朝綱,上朝如兒戲,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性格又怪癖,極度貪财,可與那漢靈帝媲美。
但是...但是也不知道爲什麽,偏偏就還利國利民。
天天打他們的臉,個個被打得是暈頭轉向。
而這就是大臣們無所适從的原因。
沒法理解。
如今已經漸漸變成他們爲了反對而反對,不講道理的變成是他們。
其實他們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因爲他們也感覺到這國家好像已經扭轉頹勢,開始處于上升的階段,關鍵京城政治也漸漸變得清明,尤其是在張鲸離開之後,東廠、錦衣衛也變得非常守規矩。
從去年到今年,辭職、被貶的雖然不少,但是破紀錄的沒有殺一個大臣,就連打屁股的都少。
可他們也不想想,人家肥宅如今一秒鍾幾十萬上下,哪有功夫去打他們的屁股。
然而,這一切似乎跟他們半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這在曆朝曆代中都未有出現過,封建社會,國家出現這麽重大得變化,竟然沒有跟大臣沒有關系。
這簡直不可思議啊!
相比起他們而言,萬曆卻是越發的得心應手,因爲這是他早就計劃好的。
他當初要跟财政脫鈎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掙脫大臣們的束縛,如今正在一步步實現,如鑄币這種國家大事,也就是一場朝會的事。
反對與否,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你們又去跪啊!
還沒有等到你們膝蓋跪疼,一諾币隻怕就已經普及全國,然後百姓用得是非常開心,你們又要無所适從了。
事實還真有可能。
因爲衛輝府的鑄币工作已經在開始了,可郭淡公布這消息才幾天,快得确實有些不太像話,幸虧這不是在床上。
其實萬曆表述的并不準确,一諾鑄币坊是一家代工作坊,不是自己鑄币,一套鑄币工具解決所有問題,因爲技術、作坊全都是現成的,工匠也全都是從京城調來的。
這流程就是大富商在一諾錢莊簽訂一份購買一諾币的契約,然後那邊就開始鑄币。
因爲這些大富商的銀子本來就存在一諾錢莊,衛輝府的商人已經很少将銀子從錢莊取出來,直接從錢莊調動非常方便,取出來麻煩不說,還不太安全。
到時他們取錢的時候,就不再是銀錠,而是一諾币。
對于一諾錢莊而言,就是有多少單,就鑄多少币。
之前還有人擔心,會不會有人借機炒高銅價和銀價,可是但凡腦子沒壞的人,都應該可以理清這個關系,郭淡是要賺他們的代工錢,不是要收購他們的銅和銀,然後自己拿去鑄币。
你們要囤就囤,管我屁事。
愛鑄不鑄!
等免稅币出來,銀、銅得價值必然會下降。
因爲不能免除火耗稅。
一諾币的價值必然會上漲。
對于大家而言,鑄币是賺錢的。
當然,爲了刺激大家趕緊鑄币,郭淡還是規定在頭一個月内,鑄币的商人,隻要數額達到五千兩,就擁有一諾錢莊股份的優先認購權,購買的貨币越多,認購的股份就越多。
這第一日就破百萬兩。
光一諾牙行自己就鑄币五十萬兩,而那邊陳平、秦莊、周豐、胡渡等大富商,加在一起也鑄币五十多萬兩。
以百分之七的工費來算,鑄币坊就得到七萬兩得收入。
這裏面可都還沒有算銅币。
其實秦莊他們手中已經沒啥銅币,鑄銅币都是梁馗、薛舫他們這些大地主,他們可是囤積了大量的銅,而現在銅币與銀币挂鈎,且是免火耗稅币,他們趕緊拿出來鑄币。
面對如此兇猛的訂單,郭淡也并未表露太多的欣喜,他似乎就當做一樁普通的買賣在做,在衛輝府掀起鑄币潮之後,他便與徐姑姑前往開封府。
開封府雖然已經開放商業,但是商業氛圍還是遠不及衛輝府,進入開封府之後,見不到幾個作坊,完全跟衛輝府是兩個世界,放眼望去,全都是一個個超級大農場,牲畜、家禽成群。
就連菜田都是一望無際得。
上回因爲天災開封府的農産品市場得到很好的發展,這又是百姓最擅長的活,他們将每一寸荒土都拿來種菜,關鍵開封府就在衛輝府邊上,衛輝府的人口暴增,他們就大量出口農産品給衛輝府。
真的就好像一個母親哺乳自己的孩子。
再加上開封府的私學院經濟已經成型,經過幾番波折之後,把全國各地的精英都給吸引來開封府。
雖說這中國人安土重遷,但自古就有孟母三遷。
許多人跑去衛輝府謀生,其目的就是爲了孩子能夠在開封府讀書,畢竟開封府就業還是遠不如衛輝府,外地人來開封府,也沒田可種,雇農方面根本就沒有崗位,農場品賣得太好,大地主都願花錢雇人。
這也爲衛輝府吸引來各方面得人才。
大量的消費群體進入開封府,也刺激了當地農場品市場。
而如今開封府境内最爲繁榮的地方,已經不再是城内,而是學院區,最美得地方也是學院區,道路兩邊不是參天大樹,就是散發着清香的花朵。
不管你走到哪裏,都是鳥語花香,景色非常迷人,說是人間仙境亦不爲過啊。
郭淡、徐姑姑也都下得馬車來,漫步在景色迷人的街道上。
“能夠在這裏讀書,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啊!”
徐姑姑不禁感慨道。
“切!”
“怎麽?你不認同麽?”
徐姑姑好奇地看着郭淡。
“當然不認同。”
郭淡道:“因爲讀書從來就不是一件幸福的事,能夠在此漫步的情侶才是最幸福的,如果你能夠意識到你身邊站着一位大帥哥,他陪着你漫步在這花雨落葉之中,這将會是你人生中一段美好的回憶。”
徐姑姑直接将目光又投向遠方,但過得一會兒,她又偷偷瞄了眼郭淡。
這不說她還真是不覺得,她真不知道什麽是浪漫,她就沒有那種天真爛漫,渴望白馬王子的少女沖動。
相反,她見到盡是一些道貌岸然得僞君子,或者一些登徒子。
但是話說回來,她這就有些不講道理,就她這容貌,去走南闖北,是不可能見到柳下惠的,是個男人都會饞她的身子,這真不能怪男人,得怪她自己。
可如今郭淡這麽一說,她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咦?他怎麽在這裏?”
突然,徐姑姑停下腳步。
“誰?”
郭淡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隻見道路邊上的亭子内站着兩個文士,其中一個身着藍衫,年紀約莫四十來歲,風姿隽爽,湛然若神,能有此風度的男人,還真是非常少見。
另一個較爲年輕,三十歲左右,亦是溫文爾雅。
郭淡向徐姑姑問道:“夫人,你認識他們嗎?”
徐姑姑點點頭道:“我隻認識年長的那位,此人姓顧,名憲成,乃是江南鼎鼎有名的名士。”
顧憲成?咦?這名有些熟悉,對了,此人不就是東林黨的創始人麽。郭淡不禁又舉目看去,發現對方似乎也向他們看來。
過得片刻,就見顧憲成與他身邊那人出得亭子,向他們走來。
待顧憲成走近,徐姑姑微微颔首,神色恭敬道:“顧先生,别來無恙。”
顧憲成笑着點點頭道:“徐小姐,好久不見。”
他并未稱呼無思居士,郭淡也聽出這弦外之音,不過他現在也不喜歡别人稱呼徐姑姑爲無思居士,明明身邊就站着一個大帥哥,還老是居士居士的叫,對顧憲成頓生三分好感。
顧憲成又看向郭淡,道:“不知這位是?”
徐姑姑稍稍猶豫了下,才道:“這位是我的夫君。”
顧憲成微微一愣,旋即拱手道:“顧某真心恭喜徐小姐尋得如意郎君。”
徐姑姑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來,“多謝。”
郭淡暗自一喜,率先拱手道:“在下郭淡,見過顧先生。”
“郭淡?”
顧憲成頓時上下打量了一番郭淡,驚喜道:“你就是郭淡?”
“在下正是。”
郭淡點頭笑道。
“可真是巧了,顧某這番來開封府,便是想向你毛遂自薦。”顧憲成是喜出望外道。
“毛遂自薦?”
郭淡一臉蒙圈。
徐姑姑也是一驚,她可是知道顧憲成,怎麽可能向郭淡毛遂自薦。
“說來是有些唐突。”
顧憲成稍稍一頓,又道:“閣下若有空得話,可否亭中一叙。”
郭淡心中也有些好奇,伸手道:“顧先生請。”
來到亭中,顧憲成又将他身邊年輕人稍稍介紹了一下,這年輕人名叫高攀龍,是他的學生,同時也是進士。然後便道:“閣下有所不知,近年來閣下的大名,是如雷貫耳,顧某一直都想與閣下見上一面,今日可算是如願以償。”
郭淡笑道:“顧先生聽到一定不是什麽好話。”
顧憲成呵呵道:“閣下所言不錯,但顧某私以爲那些人不過是嫉妒而已,他們就隻會誇誇其談,要論對于忠君報國,可不及閣下萬一。”
“真的假的?”
郭淡都樂了,道:“先生若是想要諷刺我,就直說,沒有關系,我都已經習慣了,開封府哪個文人沒有罵過我,你給我整這些,我心裏還有些慌。”
徐姑姑驚訝地瞧了眼郭淡,你知不知道你對面站着得誰嗎?這名望可與蘇煦相比的顧憲成,甚至都還優勝一籌。
現在郭淡隻尊重肥宅,其餘人麽......呵呵,也就那樣。
曆史名人又咋樣?
郭淡對于曆史名人的态度很一般,他自己也是名校畢業生,并且在那個競争殘酷的社會下,也剛剛取得一丢丢成功,他在任何人面前,是絕不會感到自卑,論知識,論眼界,誰比得上他。
肥宅不同,是因爲他跟郭淡有着伯樂和千裏馬得情誼。
顧憲成似乎也沒有想到郭淡會跟個市井之徒似得,說話是如此随便,不禁愣了下,旋即才道:“顧某從不說謊,好與不好,眼見爲實,開封府百姓已經給出最好的答案,閣下承包的四府,百姓過得遠比其餘州府要好,讀書是爲了什麽,不也是爲此麽?隻有那些沽名釣譽之輩,才會瞧不起閣下。”
郭淡一本正經道:“我是真的非常認同顧先生說得話,其實我自己以前也是這麽說,可是他們不信,還老要跟我争,争又争不過,最終就剩下倚老賣老。”
一旁高攀龍不禁低下頭來,他是第一回見到這麽說話的人,隻覺有些好笑。
徐姑姑也有些臉紅,這是躁得慌。
“閣下無須與他們一般見識。”顧憲成微微一笑。
“早就不跟他們一般見識了。”郭淡笑了笑,又問道:“對了!方才顧先生說是來毛遂自薦?”
“不錯。”
顧憲成點點頭,道:“顧某看過一諾學府理念,以儒爲基,追求經世實學,顧某是非常認同,故此顧某希望能夠擔任一諾學府的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