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解決之法,就是扔幾十萬兩出去,那派條狗去都行,幹嘛要你郭淡這個大忙人去啊。
其實萬曆一直都還在一直想辦法,如何讓國庫給予開封府、衛輝府救援,其目的就是不想花自己的錢。
但他理由也非常充分,開封府和衛輝府每年繳足稅額啊!
你們既然救歸德府、汝州,那爲什麽不給于開封府、衛輝府支援。
哪知郭淡這二愣子就回來了。
不過這個眼神也被大臣們看在眼裏,但是他們有着另外得理解。
哼哼!這小子又沒說實話。
戶部尚書宋纁就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先與地主擡高糧價,然後又發錢給災民去購買那些高價糧食,本官可有理解錯?”
郭淡點點頭道:“回大人的話,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宋纁當即就懷疑人生了,直搖頭道:“這種赈災的辦法,可真是聞所未聞。”
他也是一位理财高手,但這種辦法,他真是無法理解。
其餘大臣們更是對此嗤之以鼻。
你能夠發錢給大家去買糧食,那就已經非常不錯了,你還先擡高糧價,再發錢,這就不是善,而是蠢。
你郭淡又不像似一個蠢人。
萬曆雖然知道裏面有貓膩,但聽着還是很不舒服,心裏默默向宋纁言道,卿家,那不是他的錢,他當然不心疼啊!
“是嗎?”郭淡驚奇道。
宋纁反問道:“你難道聽過這種赈災的辦法?”
“草民沒有聽過,草民也沒有這方面的任何經驗。”
郭淡搖搖頭,又道:“隻是草民去到開封府後,發現災區主要集中在封丘一帶,但還有不少百姓并沒有受災,草民心想這不能厚此薄彼,既然要發錢,那不如就都發,隻發災民這不太好,開封府的其它百姓可能會有意見得,他們可也都交了稅,還有那些大地主,草民也着實怕他們鬧騰,故此才選擇這個辦法。
草民先租用災民被洪水淹沒的土地,然後又雇傭他們耕地,且預付一個月得工錢給他們,他們拿着工錢去買糧食,解決了燃眉之急,而同時沒有受災的百姓和當地的地主,也因此得利,大家就都其樂融融,各有所得,難道朝廷不是這麽赈災的嗎?”
大家聽得是一臉懵逼。
還有這種操作?
你當你是佛祖啊!
你能夠救濟災民,那就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了,你連沒有受災的百姓也順便幫了。
朝廷要這麽操作,那早就破産了。
“你有這麽好心?”
李植是好氣好笑地問道。
你是在寫小說嗎?
光憑自己的想象力。
郭淡笑道:“俗話說得好,這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草民都已經花了這麽多錢,心想何不就多花點錢,做得更加完美,各位大人應該是知道的,有些人就是喜歡睚眦必噴,到時又說草民徇私枉法,嗯...哦,胡搞瞎搞,草民已經很多回花了錢還不讨好。”
你這難道不是胡搞瞎搞?
大臣們哪裏聽不出他諷刺之意,更是怒火中燒。
這小子到底又在搞什麽鬼?王錫爵問道:“那衛輝府呢?”
“衛輝府就比較輕松。”
郭淡呵呵笑道:“因爲衛輝府的田地多半都是地主的,被淹沒的也是他們的土地,草民當時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他們自己扛下損失,然後維持糧價不變。呵呵!”
“......!”
王錫爵徹底無語了。
衛輝府的地主就與衆不同?
還是你真有三寸不爛之舌。
“陛下,這小子顯然是胡說八道,他的話不可信啊!”楊銘深聽得直翻白眼,你這謊言未免也太不嚴謹。
郭淡笑道:“楊大學士,您這就不對了,我做得不好,你說我辦事不力,我盡量追求完美,你又說我胡說八道,那您說,我到底該怎麽做,您才會滿意!”
楊銘深怒目相向:“你當我們都老糊塗了麽,你這等鬼話,騙得了誰,另外,這赈災關乎民生,此等大事,你卻在此嬉皮笑臉。”
郭淡呵呵道:“不瞞楊大學士,草民去之前可是非常惶恐不安,哪裏知道原來赈災是如此簡單,我都還順便在衛輝府做了幾筆買賣,不然的話,回來的更早。”
申時行都聽不下去了,這吹得有些過分了,沉眉呵斥道:“郭淡,在這大殿之上,你若說謊,可是要被治罪的。”
郭淡道:“首輔打人明鑒,草民真的沒有說謊,各位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衛輝府、開封府看看,草民敢保證,你們完全感受不到一絲得災情氛圍。
對了,我回來的時候,碰巧遇到姜給事,他當時剛剛抵達開封府,相信不用多久,姜給事就會來信說明這一切,我怎麽可能敢說謊。”
是呀!黃大效、姜應鱗可都在那邊,這謊言能夠騙得了幾日?
難道他說得都是真的?
不可能。
那麽......!
宋纁突然問道:“衛輝府和開封府當真發生了水患?”
他完全不相信郭淡的話,這就不可能,如果前提是他沒有說謊,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水患隻是一場騙局。
郭淡點點頭道:“确實發生了水患,據當地百姓說是比較嚴重的,衛輝府是多地發生,而開封府的洪水要更加兇猛,不過比歸德府的情況,還是要好不少,畢竟衛輝府和開封府都沒有決堤,歸德府就決堤了。
對了,我記得去之前,各位大人不是說,這決堤就代表着挪用公款,偷工減料,是要被治罪得,哎呦......那歸德府知府豈不是......。”
李植哼道:“你少在這陰陽怪氣,這不過是你一面之詞,究竟如何,朝廷自會查明。”
他現在心裏也有些打鼓,看着又不像假的,這話可不敢說太滿。
萬曆此時也被郭淡感染,也漸漸放松下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還是等姜給事、黃禦史他們來信了再論吧。今日會議就到這裏吧。”
他已經無心開會,既然那邊災情已經解決,那他一心就念着自己的私房錢。
幾十萬兩啊!
朝廷赈災可也不會花這麽多錢。
他剛剛消失在廊道上,李貴就走過來,将郭淡給叫去了。
他們一走,大臣們便開始議論起來。
“申首輔,王大學士,你們以爲郭淡說得是真還是假?”
楊銘深一個老學究,他不太懂赈災。
申時行也看向王錫爵,王錫爵在這方面有很多建樹的。
“不大可能。”
王錫爵搖搖頭,道:“且不說災情之下,擡高糧價,是非常危險的,就算郭淡有别得辦法,他也不可能這麽快就解決了。”
李植道:“如果郭淡真的花了幾十萬兩呢?”
宋纁點點頭道:“如果他真的花了這麽多錢赈災,那倒是可以安定一時,但是也要想辦法給百姓找到生計,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回來了!”
“那就是郭淡在說謊。”李植道。
王家屏道:“我看不像,如果郭淡在說謊,他瞞不了幾日,到時候他的罪名更大。”
......
“郭淡,你方才說得都是真的?”
不待郭淡行禮,萬曆便急急問道。
郭淡道:“卑職怎敢欺瞞陛下。”
萬曆當即繃緊着臉道:“你當真花了幾十萬兩?”
郭淡如實答道:“三十萬兩。”
“你......!”
“陛下,且聽卑職說完。”
郭淡道:“陛下,這三十萬兩隻是投資,順便赈濟災民,到時我們能夠賺得更多。”
“投資?”
“是的。”
郭淡點點頭,道:“卑職方才不是說了麽,卑職在災區租了不少田地。”
萬曆立刻道:“災區的田不都讓水給淹沒了,現在種也來不及了。”
郭淡立刻将番瓜一事,告知了萬曆。
“原來是這樣。”萬曆的臉色稍稍緩和了幾分。
郭淡又解釋道:“陛下,說句不得當的話,此次整個河南道多地發生水患,必然會出現兩種現象,第一,糧食吃緊;第二,地區可能不是那麽安定。
而我們今年正打算大規模購買瓷器、絲綢、茶葉,這必然會增進貿易來往,那麽那些商人多半都會選擇一條比較安全的道路,而開封府就是他們最佳的選擇。
再加上開封府還有私學院,糧價一直都會維持在卑職定的那個價格,此時投資農業,并且租用土地是不花錢的,支出也就是雇農得工錢。
糧價上漲,而成本卻降低,這必定會大賺一筆。”
萬曆臉上的表情漸漸轉憂爲喜。
他雖然貪婪,但他真沒有想過賺錢,哪怕郭淡花個十萬兩,他都能夠接受,關鍵這小子還能賺錢。
這樣好嗎?
哪知郭淡突然言道:“當然,這都隻是其次。”
“其次?”
萬曆不禁睜大雙眼。
郭淡點點頭,道:“陛下應該清楚,我們在開封府最大的收入是稅收,至于種地賺的那些錢,隻不過是順便賺一點,今年開封府農稅不會減少,因爲農産品的價格會促使更多人發展農業,其實開封府還不少貧瘠之地和荒地,卑職敢保證,這些土地很快就會被開發出來,同時商稅還會增加。”
“好好好!”
萬曆頓時眉開眼笑,道:“你沒有辜負朕的信任,你可知道,黃大效那道奏折上來之後,大臣們都要拿你治罪,但朕相信你一定不會令朕失望的。”
“多謝陛下的信任。”
郭淡趕緊行得一禮,心裏郁悶呀,我幫你賺錢,我還得跟你說聲謝謝,你真不愧是肥宅。
萬曆坦然受之,沒有朕的信任,你是不可能成功的,又問道:“你這法子如此妙,那能不能用于歸德府或者汝州?”
畢竟還是一國之君,他也得考慮歸德府和汝州的問題。
“不能。”
“爲何?”
“因爲宋侍郎如今都還沒有出京畿地。”
萬曆聞言,不禁啞然,過得半響,他才歎道:“不瞞你說,其實這一次還算是快得了。”
語氣中充滿着無奈。
正當這時,外面突然響起張誠得聲音,“陛下,微臣有要事禀報。”
萬曆道:“進來吧。”
隻見張誠、張鲸走了進來,二人一進來,同時看了眼郭淡。
郭淡心中一凜,不會出了什麽意外,我剛剛才吹完牛。
萬曆道:“郭淡,你先回去休息吧。”
“卑職告退。”
郭淡行得一禮,出得門去,還未走兩步,隻見李貴就急忙忙跑出來,“郭淡,你先回來。”
郭淡愣了下,又回到辦公室。
萬曆問道:“郭淡,你知不知道歸德府的情況?”
郭淡隻覺莫名其妙,道:“卑職隻知道那邊災情比開封府要嚴重一些,其餘的卑職就不太清楚了。”
萬曆緊鎖眉頭道:“可能不止是嚴重一些,剛剛傳來消息,歸德府發生了民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