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鏐眨了眨眼,又謹慎地向郭淡問道:“這能行嗎?”
“能行嗎?”
郭淡笑問道:“不知王爺指得是哪方面?”
朱翊鏐啧了一聲:“當然是這馮保和張居正,這會不會節外生枝?”
面對朱翊鏐,郭淡還真是有些把控不住,因爲這厮一會跟個蠢貨似得,一會又表現得像似一個非常成熟的政客,也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他,笑道:“王爺身份尊貴,罵兩個戴罪之人,又有何不可?”
朱翊鏐皺眉思索着。
話雖如此,但馮保和張居正在這年頭,可是兩個非常敏感名字,尤其是張居正,他雖然在萬曆十年就挂了,但是他的影響幾乎是貫穿整個萬曆時期。
郭淡又問道:“如果改成‘我恨郭淡!’,王爺還會這般思考嗎?”
“我恨郭淡?”
朱翊鏐下意識瞧了眼郭淡,問道:“你什麽意思?”
角落裏面得朱立枝突然言道:“朝中大臣可不會爲了對付郭淡,而幫張居正說話。”
朱翊鏐雙目一睜,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郭淡點點頭。
我恨馮保!我恨張居正!
這個标題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但這還不是最妙的。
最妙得就是如今的朝中大臣,幾乎都是反張居正的,那麽朱翊鏐這麽說的話,勢必會讓許多想對付郭淡的大臣三思而行。
如果你要反駁這篇文章,那麽勢必會偏向張居正和馮保。
雖然這兩個人都已經去世了,但誰都知道,張居正可還有許多信徒在,也有不少官員是支持張居正的,反張居正的大臣,自然害怕這股勢力死灰複燃。
因爲當時清算得時候,他們可是殺了不少人。
如果死灰複燃的,那肯定會對他們進行政治報複。
郭淡雖然是活着的,但雙方并沒有血海深仇,他們争奪的隻是利益。
雖然不能判斷他們到底會怎麽權衡,但必将令他們感到爲難。
半個時辰後。
“怎麽還沒有寫好,本王進去看看。”
朱翊鏐往裏屋瞅了瞅,突然往裏邊走去。
“王爺認爲你打得赢飛絮麽?”
郭淡笑問道。
朱翊鏐突然停住腳步,長長哦了一聲,指着郭淡道:“本王知道了,你這厮是故意纏着本王,目的就是不讓本王進去。”
郭淡一臉爲難問道:“王爺,你難道就沒有看出來了,我這都是被逼得麽,是小伯爺他非得讓我出來擋着你,我也很爲難得。”
“這本王還真沒有看出來。”
朱翊鏐嘀咕了一聲,但還是坐了回來,畢竟他知道自己打不過楊飛絮,突然低聲道:“郭淡,你與徐姑姑到底有沒有那啥?”
這厮對徐姑姑還真是念念不忘。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就徐姑姑的氣質和姿色,确實非常容易引人沖動。
郭淡一翻白眼道:“我對居士隻有尊重。”
朱翊鏐哼道:“這你騙誰,本王才不相信,就徐姑姑這姿色,放眼天下,隻怕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你是不知道,當初前往徐家提親得人有多少,就那一年間,幾乎天天都有人上門。”
郭淡一臉八卦道:“那爲什麽沒有嫁出去?”
朱翊鏐嘿嘿道:“這裏面其實還有本王的一份功勞,本王與榮弟經常從中破壞,就那些人也想娶徐姑姑,也不去照照鏡子,可真是癡心妄想。唉...可恨得是當時本王年紀太小,真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啊。”
你說就說吧,竟然還吟濕?我真是日了。郭淡差點沒吐出來,似笑非笑道:“所以居士至今形單影隻,全拜王爺所賜啊。”
“呃...!”
朱翊鏐眨了眨眼,又道:“話也不能這麽說,這主要原因還是徐姑姑自己不想嫁,她若想嫁,咱們也攔不住啊!立枝,你說是麽?”
朱立枝道:“我可不喜歡在背後言人是非。”
朱翊鏐鄙夷道:“讓你當着面說,你又說不出來,也不知道是誰當初見到徐姑姑就直接暈了過去。”
朱立枝聽罷,頓時一臉尴尬,輕哼道:“那也總比被打暈得要好吧。”
“打暈?”
郭淡問道:“王爺,你還被居士打暈過?”
朱翊鏐立刻道:“當然不是,隻是徐姑姑開門時,用力過猛,我剛好就在門外,直接就把本王給撞暈了。”
朱立枝道:“那扇門背後是浴房。”
“哦...原來如此。”郭淡突然明白了。
朱翊鏐還咬牙硬撐:“本王當時又不知道那是浴房。”
朱立枝道:“所以第二次你爬上那屋頂,是去鋪瓦的嗎?”
“你閉嘴。”
朱翊鏐頓時急眼了。
哇!這真是絕世大yin魔啊!郭淡趕緊挪開身子。
過得一會兒,徐繼榮走了出來,道:“淡淡,我姑姑叫你進去。”
說着,他非常謹慎地瞥了眼朱翊鏐。
朱翊鏐郁悶道:“榮弟,你就這麽不放心哥哥麽?”
徐繼榮直點頭。
當即氣得朱翊鏐要抓狂了。
......
“不行。”
郭淡放下徐姑姑剛剛寫好的文稿,是直搖頭。
徐姑姑問道:“爲何?”
“文筆太好了!”郭淡道:“這看上去,每一個字,似乎都經過居士的仔細斟酌。”
徐姑姑面露疑惑之色,“這又什麽不妥嗎?”
郭淡道:“一個極其憤怒的人,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應該是不假思索的,充滿着感性。”
徐姑姑道:“但這是文稿,如果你要這麽寫得話,何不讓潞王自己來寫?”
郭淡笑道:“居士所言不錯,但是我希望居士能夠用更多感性、激烈得詞語,用潞王的憤怒從側面引入公主的凄慘,而不是将重點放在公主的凄慘上面。”
徐姑姑思索一會兒,突然偏頭看向郭淡,道:“關于這些,你是從哪裏學來得?”
郭淡笑道:“如果居士成天琢磨該如何讓自己商品受到人們的注意,自然而然就能夠懂得這些。”
徐姑姑輕輕點頭,道:“我再試試看。”
......
翌日上午。
金玉樓。
“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隻見兩個書生罵咧咧地入得門來。
坐在窗前的一人起身喊道:“沈兄,李兄,這裏。”
那二人偏目一看,然後走了過去。
“二位兄長爲何這般生氣?”
“哼!”
那姓沈的憤憤不平道:“我們方才聽說,那寇家女婿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負永甯公主。”
姓李的捶了下桌子,大聲嚷嚷道:“當年永甯公主成婚不久,夫君便病死了,本就可憐,郭淡竟然還欺負一個寡婦,這簡直就是天理不容,人神共憤啊!”
......
他這一嚷嚷,頓時引起樓内所有顧客得注意,但大家紛紛投來詫異地目光。
而他們的同伴也是一臉尴尬地小聲道:“二位兄長,你們...你們這是聽誰說得?”
“如今傳到到處都是,你難道沒有聽說嗎?”
“呃...我也聽說了,不,我是看見了。”
“你當時也在皇家馬場?”
“不不不,我是從報刊上見到的,但是...但是與你們說得不一樣啊!”
他說着将桌上一張報刊遞給那二人。
姓沈的一把奪過來,打開一看,當即面色驚訝之色,道:“可恨的馮保,可恨的張居正?”
看得一會兒,那姓李的便道:“胡說八道,這上面都是在胡說八道。”
“二位兄長,你看最下面,可還有潞王的印章,我聽說潞王可是花了整整三千兩,包下整個闆面來刊登這篇文章。”
“我看你們才是在胡說八道。”
旁邊突然站起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文士來,怒視那二人,“當初永甯公主大婚時,幾乎是人盡皆知,那梁邦瑞患有肺痨,命不久矣,皆因馮保收了梁家的錢,故此才将永甯公主許配給梁邦瑞。”
“還有那張居正,與馮保狼狽爲奸,使得永甯公主年紀輕輕就得守活寡,這才是天理不容,人神共憤。”
“想那永甯公主花容月貌,卻要獨守空閨,唉...真是聞着傷心,見者流淚啊!”
“好在蒼天有眼,馮保不得善終。”
“想必這也是永甯公主自殺得原因,如今兩大仇人皆已死去,永甯公主她.....這回幸運遇到郭淡,可下回呢?”
“唉......!”
整個樓内彌漫着對永甯公主得同情,對馮保和張居正的憎恨。
方才進來的那兩個書生此時哪裏還敢說話,此時此刻,誰若再玷污永甯公主的名聲,那估計會被人噴死得。
......
魏府。
“韋兄,你此話當真?”
大學士魏星海面露驚訝之色:“這可關乎皇室,是不可能亂說得。”
大學士韋休道笑道:“此事千真萬确,有人看見郭淡與永甯公主在淨心寺邊上草叢中,衣不遮體,摟抱在一起。”
“哎呦!這真是有傷風化啊!”
魏星海直搖頭道:“哪怕對方不是公主,可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去欺負一個寡婦啊。”
韋休道哼道:“更稀奇的還在後面,陛下爲了遮蓋這醜事,竟然對此無動于衷。”
魏星海當即鼓起雙目道:“這如何能行!這要不嚴懲郭淡,那豈不是會助長歪風邪氣,屆時禮樂崩壞,必将天下大亂,不行,我們得上奏陛下,要求嚴查此事。”
話音未落,一個後生興沖沖跑進來,道:“爺爺,今兒出大事了。韋爺爺也在,晚輩見過韋爺爺。”
韋休道笑着點點頭,又問道:“你說得可是關于永甯公主的事?”
“韋爺爺已經知道了?”
“可真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啊!”韋休道撫須搖頭,眼中卻閃爍着幸災樂禍的光芒。
那後生卻道:“是呀!晚輩也非常驚奇,那潞王竟然會報刊上大罵馮保和張居正。”
韋休道神情一滞,道:“你說什麽?什麽潞王,什麽罵馮保和張居正?”
那後生也愣了下,道:“韋爺爺不是知道嗎?”說着,他将手中的報刊拿起,“這報刊上都寫着的。”
韋休道上前一步,奪過報刊來,打開一看,過得片刻,他不禁憤怒道:“怎麽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