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鄭氏雖然容貌端莊秀麗,但姿色也算不上那種絕色美人,至少是遠不及徐姑姑。
但萬曆就喜歡她的小性子,這番出門萬曆又隻帶着鄭氏,其她的妃子可都沒有帶,包括他的那位原配王皇後。
也不得不說,他們夫婦可真是情投意合,夫妻二人可都非常喜歡這煥然一新的皇家馬場。
有趣的是,此時楊銘深等一幹大臣,正站在草坪裏面,教育自己的夫人,并且警告她們,不準再去那鳥巢坐。
臉都讓你們給打腫了。
但是很快就有太監告訴他們,讓他們先會住所歇息。
過得好一會兒,萬曆才讓李貴叫郭淡進去。
隻見萬曆坐在一張弧形的辦公桌後面,邊上是一排非常不規則的書櫃,牆壁更是色彩斑斓,郭淡是用撞色來幫萬曆設計的,配上琉璃片玻璃,以及玉器、瓷器,金銀器,整個色調顯得是生氣勃勃,又透着張揚的尊貴。
“郭淡,這裏是你設計的吧?”
萬曆笑問道。
郭淡詫異道:“陛下如何得知?”
萬曆呵呵道:“除了你之外,還有誰人敢這樣裝潢朕的書房啊!”
郭淡讪讪笑道:“不知陛下是否喜歡?”
萬曆直點頭道:“朕非常喜歡,你知道麽,皇貴妃最初還以爲這裏是大廳。”
“陛下。”
露台上傳來一聲嬌嗔。
“哈哈!”
萬曆哈哈一笑,又道:“不過這要是讓申首輔看到,估計你又得被他們念叨。”
郭淡嘿嘿道:“這是陛下您辦公的地方,跟申首輔沒有關系。”
“說得對,朕喜歡就行。”
萬曆非常欣賞地指了指郭淡。
也不知是不是張居正和李太後當初對他管教太嚴,導緻這物極必反,如今越不守傳統,不守禮教,他就越喜歡,他可是連冠冕都去了。
聊得片刻,萬曆又讓郭淡帶着他們去到處參觀參觀。
郭淡先是帶着萬曆來到建築物後面,這裏有着一條廊道,兩邊是兩條弧形的階梯,每一階都非常寬大。
萬曆驚詫道:“原來這後門是在二樓啊!”
郭淡忙解釋道:“陛下,這其實也算不得後門,卑職隻是考慮到,陛下萬一在這裏開朝會,故此才有此設計,到時陛下就可以坐在這裏上朝。”
“原來這是上朝的地方?”萬曆眼中一亮,直點頭道:“好好好!這可真是方便啊!”
一旁的李貴深知萬曆爲什麽歡喜,因爲萬曆時常抱怨後宮離皇城太遠,每回上朝還得走老半天路,這裏離辦公的地方實在是太近了,走兩步就到了。
随後郭淡又帶着萬曆去參觀了會議廳。
一共有兩個會議廳,一個是在封閉式得,是安排在一樓,還有一個是半開放式得,是在二樓的一條廊道上面,因爲這麽大的建築物,得考慮采光。
整棟建築物有兩條非常寬大得廊道,廊道兩邊全都是弧形的窗戶,确保每間房屋都有足夠的光線,如果天氣不冷的話,在這裏開會是非常舒适,令人心曠神怡,還有一條廊道在東邊,那就是萬曆私人休息的地方。
除此之外,還有桌球室,棋牌室,酒窖,等等。
一應俱全。
對此萬曆是非常滿意,娛樂與工作結合的是如此和諧。
轉悠了一圈,萬曆也覺得有些疲憊,于是就讓郭淡告退。
郭淡在設計這個皇家馬場時,就留了一個小心思,爲自己專門設計了個小院,是在東北邊的最角落裏面,離這裏比較遠,他還借着這附近的小溪,弄了個天然泳池。
這皇家馬場的水,必然是清澈幹淨的,可都是有專門得人看着的。
他當然沒有幫萬曆設計泳池,他覺得光天化日之下,皇帝穿着大短褲在裏面狗刨,那多不好看。
“三十五六七八...哈哈,我又赢了。”
郭淡剛剛來到院外,就聽到一陣刺耳的笑聲。
這不是小伯爺得聲音嗎?怎麽他們也在這裏。
郭淡快步入得院内,頓時有一種罵娘的沖動,隻見朱翊鏐、徐繼榮、劉荩謀坐在屋檐下打着撲克,關小傑則是坐在一旁邊吃邊看,長長的桌上的堆滿了雞骨頭,鴨骨頭。
廊道盡頭的秋千上坐着一位絕色美人,不,是朱立枝。
隻不過這家夥往秋千上一坐,不是美人勝似美人啊!
“郭淡來了。”
關小傑最先發現郭淡。
“淡淡快來,我又赢了很多錢。”
徐繼榮激動地向郭淡招着手。
這厮财運真是不可擋,常年赢錢,而朱翊鏐和劉荩謀又老是想赢他的錢,可總是赢不到,真是郁悶死了。
郭淡走上前去,問道:“你們怎麽在這裏?”
朱翊鏐道:“本王是陪母後來的。”
郭淡驚訝道:“太後也來了。”
朱翊鏐點點頭,又指着西邊道:“不過母後沒有住在這裏,而是住在那邊的淨心寺。”
淨心寺其實就是皇家寺廟,而且是萬曆專門爲李太後建得,一般的寺廟可不能建在皇家馬場邊上,每年李太後都會上這裏沐浴齋戒。
郭淡又問道:“你們爲什麽會坐在這裏,這可是我的小院。”
“我們知道,所以我們才坐在這裏等你啊!”
“......?”
郭淡一陣無語。
撲通!
什麽聲音?
郭淡回頭往泳池一看,驚訝道:“耶?這裏面怎麽有這麽多金魚?”
徐繼榮嘿嘿道:“是我瞧你這裏池塘裏面沒有魚,故此從那邊花園裏面得魚塘弄來的,夠義氣麽?”
郭淡真想捶死這厮,他方才還想遊一會來的,當即激動道:“小伯爺,這不是池塘,這是泳池啊!”
“泳池?”
“就是專門用來遊水的,天啊!”
“我就說這不是池塘。”
秋千上的朱立枝小聲嘀咕了一句。
“榮弟,你幹什麽?”
朱翊鏐突然驚呼一聲。
郭淡偏頭一看,隻見徐繼榮開始脫衣服了。
徐繼榮道:“我去幫淡淡捉出來。”
“小伯爺,你...你冷靜一點,待會我叫人撈出來便是。”
“沒事,沒事,好伯爺做事一人當,我去捉。”
徐繼榮麻溜的脫了衣服,就跳了進去,一陣水花過後,就見一條狗,不,一個人在裏面狗刨。
劉荩謀面無表情道:“他隻是想遊水。”
“你提醒的太晚了一點。”郭淡翻着白眼道。
徐繼榮天生好玩,可也沒有想過弄個泳池在家裏,這要不遊上幾圈,今晚就沒法入眠了。
朱翊鏐眼眸一轉,道:“郭淡,你來幫榮弟打吧,最好是多輸一點錢給我們。”
劉荩謀深表認同地點點頭。
郭淡回頭一看,隻見徐繼榮面前堆滿了銀子,不禁哇了一聲,“你們這是輸了多少?”
“好幾百兩了。”
朱翊鏐嘴一癟,差點落下淚來。
郭淡笑道:“好吧,我最愛拿别人的錢做人情了。”說着,他又向徐繼榮道:“小伯爺,你慢慢捉,我幫你打兩手。”
“行,你慢慢打。”
郭淡不但将徐繼榮前面赢的錢全部輸出去,還幫他輸了五百兩給那兩個蠢貨。
算是對徐繼榮糟蹋泳池得懲罰。
......
翌日清晨。
萬曆是早早起來,因爲這裏的風景太美了,尤其是早上睜開眼的瞬間,清風透過露台吹入屋内,輕紗飄起,更别提來到露台,看着前面那一覽無餘得景色,真是妙不可言啊!
其實不僅僅是他,基本上所有的大臣都是早早起床,然後與夫人在草地上散步。
封閉有封閉的好,但是敞開也有敞開妙,尤其是在這丘陵地帶,一眼望去,是心曠神怡。
這些老頭嘴裏罵得是痛快,但是住起來,可真是一個比一個享受。
萬曆吃過早飯之後,便叫來張鲸、張誠陪着他在草地上散步。
“昨日大臣們對于郭淡在淨谷寺的那番言論可有議論?”
萬曆看似不在意地問道。
張鲸、張誠同時目光閃爍了一下。
皇帝突然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是又要改革嗎?
張鲸小心翼翼道:“陛下,據微臣所知,不少大臣對此是頗有微詞啊!”
這是實話,昨日大臣們都偷偷在議論此事,他們心裏也有些慌,怕萬曆又被郭淡忽悠,要針對科舉改革,減少生員,這是他們難以接受的。
讀書人越少,他們的勢力可就越薄弱。
萬曆點點頭道:“朕也猜到了,郭淡雖有巧辨之嫌,但是他也難呀,每年都得拿出那麽多錢來接濟那些窮苦百姓,哪能像那些學院一般,按部就班的去教,能做到這樣已經是非常不錯了,卻還沒讨得好,當時多說了幾句,也是情有可原啊!”
張鲸心裏長松一口氣,萬曆這話看似是在幫郭淡說話,其實是在暗示他,朕不會将郭淡的話當回事,但前提是那些大臣别就這事來跟朕鬧。他非常樂意當這個傳話人,這能夠彰顯他還是萬曆最信任的人,笑道:“陛下說得是,郭淡确實也挺不容易的。”
萬曆點點頭,仿佛突然想起什麽似得,道:“哦,内臣,有件事,朕要吩咐你去做。”
張誠趕緊洗耳恭聽。
又聽萬曆言道:“這潞王府馬上就要建成了,到時大臣們肯定會催促着潞王去就藩,國庫肯定也不會再撥錢,你命人去各大官窯,讓他們今年生産的所有瓷器,全部送往潞王府。”
張誠忙道:“臣遵命。”
這官窯本就是控制在司禮監和東廠手中,萬曆這一番話,等于将官窯全部交給張誠,可見這肥宅還是有些手段,真是輕描淡寫,就将官窯控制在手裏。
這張鲸心裏剛開始嘀咕,皇帝有些偏心,萬曆又道:“廠臣,你讓人去福廣置備一些金銀珠寶送去。”
張鲸立刻轉憂爲喜,道:“微臣遵命。”
搞珠寶比搞瓷器當然要賺錢多了。
而此時郭淡也早早起來,見那幾個家夥睡得跟豬似得,朱立枝當然不會跟他們住在一起,也就沒有叫醒他們,又詢問一番,知道萬曆今日要休息,不會見他,于是他就扛着魚缸去邊上的小河釣魚。
他對釣魚其實興趣不大,但是他需要安靜得地方,思考一下他的整個計劃,如今計劃已經開始啓動,但是情況不可能完全如他預計那邊,他得梳理梳理。
“哎呦!”
正尋思着,腳下突然被絆了一下,差點栽倒,踉跄幾步後,郭淡才穩住身形,回頭一看,當即面色大驚,原來草叢中竟然藏着一條人腿。
“飛絮!”
他下意識呼喊道。
這才發現,飛絮沒有跟在身邊,因爲這裏是皇家馬場,楊飛絮作爲錦衣衛可不能隻能在外面活動。
可誰想得到這裏會發生命案。
郭淡鼓起勇氣走上前去,探頭往草叢裏面瞧去,隻見一個身着綠衣的少女躺在草叢中,額頭上滿是鮮血,他不禁驚呼道:“來人啊!快.......!”
話剛喊到一半,他突然發現河面上竟然漂浮着一縷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