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裏的,多半都是以貿易爲主得海商,他們多半還是住在大陸地區,雇傭那些日本浪人多半都是爲了保護自己。
所以他們中有不少人都聽過郭淡的大名。
一番交流下來,大家也不再感到恐慌,黃義祖便好奇道:“閣下,我們并未聽聞朝廷允許在天津衛開設港口?”
郭淡笑道:“我也沒有說朝廷允許啊,不然的話,我也不會要求你們一定要遵守這裏的規矩。”
“那這裏......?”
衆人爲之一驚。
郭淡道:“這對于你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裏有一個港口,有一個非常安全的環境,并且還有着大量的貨物,至于朝廷允不允許,我覺得不允許才能夠賺大錢,不是嗎?”
黃義祖等人相互看了看,然後笑着點點頭。
這年頭出海的人,可都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他們對于違法的事,并不是非常在乎。
關鍵他們都知道郭淡與皇帝的關系。
坐在黃義祖對面的那個名叫陳思安的海商問道:“閣下,你請我們來這裏,是想跟我們做買賣麽?”
郭淡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來,手伸向門外,“各位請。”
大家看了眼門外,然後也都站起身來,“閣下請。”
郭淡帶着他們出得宅院,又跟着一個護衛順着蜿蜒得山坡往北行去。
行得一炷香功夫,他們來到一塊大平地上,而前面是密密麻麻的倉庫。
黃義祖他們看得是目瞪口呆,他們還是生平頭回見得這種規模的倉庫。
郭淡指着前面的倉庫,道:“那裏面全都是上等得絲綢、瓷器、茶葉。”
說這裏,他突然看了眼李旦,笑道:“當然,還有大量的春宮畫。”
聽到春宮畫,李旦這才緩緩看向郭淡,眼中滿是貪婪。
當然,其他海商也不例外,貪婪已經充斥着他們的雙目,中間還夾帶着一絲震撼。
這真是史無前例得規模。
就連朝廷的規模都無法與之比較。
他們也都預感到,自己遇到一個錯過就絕不可能再有的機遇。
“閣下,不知你這買賣打算怎麽做?”黃義祖的聲音都有一些發抖。
郭淡笑道:“我行商一直都崇尚自由,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們有多少銀子,就能夠買多少貨走,至于這價錢麽,跟福廣地區是一個價格。”
黃義祖聽得卻是一臉郁悶,“我說沈先生,你事先怎麽不跟我們說清楚,我根本就沒有帶多少錢來。”
沈惟敬委屈道:“我跟你們說了是大買賣啊!”
“但你沒有說有這麽大啊!”
陳思安也是惱怒道。
他們第一次來這裏,哪能帶很多錢來,這下可是好了,他們可是連腸子都悔青了。
可沈惟敬心想,就你們的身價,就是賣妻賣兒,今天站在這裏,還是能夠說同一番話。
郭淡的海外計劃,可真是厚積薄發。
郭淡笑道:“各位勿要後悔,來日方長,畢竟我們也是第一回做買賣,還沒有了解彼此,而且我這裏也不是做一錘子買賣的,今後你們願意的話,可以常駐這裏,在這裏你們是非常安全的。”
“那是,那是,這來日方長。”
黃義祖連連點頭,但目光還是貪婪的望着那一個個倉庫。
他們看到的不僅僅是金錢,更多的是未來。
如果他們能夠壟斷這裏的貨物,而這裏又能夠給他們提供保護,毋庸置疑,他們将會一飛沖天。
郭淡又讓人取來一些貨物給他們看。
黃義祖等人是立刻走了過去,拿着那些貨物仔細觀察起來。
“不錯,不錯!這絲還真是不錯啊!”
“你們快看這瓷器,可真是精美,尤其是這上面的圖案......!”
......
唯獨李旦傻傻地站在原地,他呆呆地看着黃義祖等人,眼中充滿着羨慕。
“你爲什麽不過去看看?”
郭淡來到李旦身旁,笑問道。
李旦微微一怔,然後看向郭淡,尴尬道:“我...我沒錢。”
原來他已經将這兩年所賺的錢,全部買了春宮畫,準備去日本賺一筆,所以别說這錢,他現在就連吃飯的錢都成問題,要不是黃義祖看他是老鄉,估計他們幾兄弟就可能會餓死在海上。
郭淡笑着點點頭,道:“我可以先給你一船的貨物,沒有價格,你自己看着賣,到時賺得錢咱們五五分賬。”
李旦驚訝地看着郭淡,道:“爲...爲什麽?你難道就不怕我私吞這一船貨物嗎?”
“等你賺了錢回來,我再告訴你。”
郭淡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走過去,“各位,怎麽樣?”
“好好好,閣下這裏的貨可真是沒話說啊!”
這是當然,因爲這些貨物都是來自于生産模式改進之後的,比之前貨物質量自然要好一些。
另外,許多物品都是在國内算是違禁品,比如說春宮畫瓷器,但是這種違禁品在海外可是非常吃香,買家都是富貴人家,這些貨物真不愁賣。
......
回到居民區,郭淡又安排人設宴款待這些海商,而他則是去到邊上的小屋。
“都搞定了?”
徐渭見郭淡進來了,一抹嘴,然後将酒壇子放到一邊。
“嗯。”
郭淡點了點頭,然後坐了下來,他對于徐渭喝酒,從來不幹預,今後也不會幹預,因爲這就是徐渭,他真的可以一邊喝酒,一邊禁止士兵喝酒。
徐渭又問道:“那你打算怎麽做?”
郭淡道:“我跟他們都需要一個相互了解的過程,目前還僅限于買賣,但是之後我會從中挑選出一個人來作爲我們在海上得代表。”
徐渭問道:“那你可有心儀的對象?”
郭淡一愣,笑道:“似乎老先生已經看中了。”
徐渭呵呵道:“看來你也發現了。”
郭淡點點頭,道:“李旦這小子确實挺合我心意的,年輕、勇敢、敢于拼搏,并且在發生這種意外後,還能夠淡定地坐在這裏面,可見此人确實不一般啊!”
“但能不能成大器,還得再看看。”
徐渭又問道:“潞王也來了嗎?”
郭淡點點頭,道:“正在上面的潞王府。”
徐渭道:“爲何你不帶他過來?”
郭淡道:“我這不是怕老先生不喜歡。”
徐渭哼道:“老夫的确不喜歡這個潞王。”
“很多人都不喜歡,尤其是我大明的百姓。”
郭淡道:“所以我才帶他來這裏,與其讓他留在國内禍害我大明百姓,就還不如讓他去海外闖蕩一下,我覺得海盜就挺适合他的。如果成功的話,還會有更多的藩王前往海外。”
“哈哈.....!”
徐渭大笑幾聲,又指着郭淡道:“就憑你這一句話,那老夫就忍忍吧。”
他是何等聰明的人,他當然知道藩王制度一直毒害着大明,如果能夠将藩王推倒海外去,那可真是一件普天同慶的事啊!
關鍵能夠讓那些藩王吃吃苦,徐渭突然有種折磨朱翊鏐得想法。
正當這時,一個護衛走了進來,然後在郭淡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天啊!”
郭淡一翻白眼,又向徐渭道:“我得去安撫一下我們的小王爺。”
徐渭呵呵道:“放心,你帶他來就是了,不管他做什麽,老夫都不會與他一般見識的。”
說話時,他眼中都仿佛閃爍着笑意。
郭淡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具體是什麽,他又說不上來,但也沒有細想,拱手一禮,便出得門去。
來到山坡上,隻見朱翊鏐和徐繼榮兩個二貨被兩個護衛攔在樓梯口。
“哼!”
徐繼榮一見郭淡來,當即哼得一聲,都快将鼻孔給甩到天上去了。
郭淡直接看向朱翊鏐。
朱翊鏐立刻是撓着頭東張西望。
看來他已經将這裏的實情告訴了徐繼榮,不過這也真不能怪他,隻因爲那個城堡令他感到了孤獨得恐懼,想到今後自己就天天住在這裏,他是多麽渴望徐繼榮能夠來這裏陪他。
他現在得求着徐繼榮。
郭淡走上前去,揮揮手,那兩名護衛這才放行。
郭淡突然一手勒住徐繼榮的脖頸,笑道:“小子,可真是便宜你了。”
“便宜甚麽?哼!”
徐繼榮将頭偏到一邊。
郭淡道:“讓你去當海盜,還不算便宜你麽?”
徐繼榮目光閃爍了幾下,緊緊抿着唇,但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捂住嘴,嘿嘿笑了起來。
他生來就無憂無慮,什麽都不用想,京城那平淡的生活早就讓他乏味,他渴望刺激,聽說可以在這裏海盜,這令他非常興奮。
郭淡瞅着他這德行,不禁哈哈一笑,又向朱翊鏐道:“王爺也不要害怕待在這裏會很無聊,不可能的。”
說着,他指着那片居民區,道:“你們看到那些房屋了麽?”
徐繼榮點點頭,“那裏有海盜嗎?”
“這不是關鍵。”
郭淡搖搖頭,又道:“在不久的将來,那裏将會成爲我大明最繁華熱鬧的地方,我們将會在那裏開設世上最大的青樓,最大的賭場,最大的比武場,在外面一切不能做的,在這裏都可以做。這裏将會成爲那些夫子嘴中得地獄,但卻是我們的天堂。”
朱翊鏐、徐繼榮呆呆地望着那一片密密麻麻的房屋,眼中慢慢都是憧憬!
也許在許多人看來,他們是待在一個牢籠裏面,但實際上,那些人才是待在牢籠裏面的人,而他們現在是站在世界的大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