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也是因爲陳平可不僅僅是建築商,他還是一個大材料商,且中間沒有官員刮一層,這在封建社會可是非常罕見得。
而這個潞王府的規模,也遠比衛輝府的潞王府大得多,隻不過用得材料不如那邊,但是這并不印象陳平所得利潤。
不過話說回來,陳平能夠掙這麽多錢,也是他應得的。
爲了這個潞王府,他可是将近兩年沒有回過家啊!
而當時那邊是荒無人煙。
這兩年陳平也真是受了生平最大的苦,當然,他也得到了生平最大的一筆收入。
不過從現實來講,他是非常幸運的,畢竟不是每個人的努力都能夠得到想等的回報。
“賢侄!我今日來這裏,還就是想跟你讨論下這個問題。”
陳平突然道。
郭淡驚訝道:“哇!員外,錢是得賺,但是身體也得顧着,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好好休息一下,馬上再給你一個大工程,你這身體受得了嗎?”
“我也想休息一下,可如今有着上萬人跟着我吃飯,我這...這沒法休息啊!”
陳平一臉爲難道:“當初爲了修建潞王府,你從開封府給我招了不少人過來,但是如今潞王府已經快要建成,最多明年年中就能夠完工,到時這些工匠該怎麽辦?”
當初朝廷不準郭淡在開封府搞商業政策,當地是沒法創造那麽多就業崗位的,而郭淡針對農業進行一定的改革,也導緻佃農日益減少,爲了緩解失業人口得壓力,郭淡将數萬人安置在他的運輸隊和天津衛的建築團隊裏面。
正是因爲這些人得加入,潞王府才能夠這麽快完工,可問題是,一旦這個工程結束,那麽陳平勢必不會再養着這麽多人,他也養不起,除非有一個同樣規模得工程。
越臨近完工,他就越有些犯愁,這麽多人可怎麽辦啊!
寇涴紗稍稍蹙眉,偷偷瞥了眼郭淡。
陳平注意到寇涴紗的眼神,忙道:“其實我真不是忘恩負義,隻不過确實養不了這麽多人。”
“這我明白。”
郭淡點點頭,道:“而且我早有打算,員外不需要太操心,等到完工之後,員外隻需将你的原本建築團隊撤出來。”
“那...那行。”
陳平點點頭,又稍顯狐疑地瞧了眼郭淡。
郭淡注意到了,他知道陳平心裏肯定有着諸多疑惑。
因爲那潞王府的設計,實在是太不潞王府,更像是一個城防體系,因爲那邊建造了許多堡壘,而且都是用石料建造得,還修建了一個大港口。
至于潞王府本體,就是一個大城堡,不像似讓潞王去享福得。
陳平心裏能沒有疑問嗎?
郭淡笑道:“員外,明年估計沒有什麽大工程,咱們這些年也賺了不少,好好休息一下,至少将肉給養回來。”
“我也是這麽想的。”
陳平笑着點點頭。
二人又對潞王府的工程,仔細聊了聊,其實大體都已經建設完工,就剩下一些供人居住得房屋,這些都是分分鍾的事,要不然陳平也不會趕回來。
待陳平離開之後,寇涴紗道:“夫君,如此大的工程,想要隐瞞朝廷,我覺得是很難得。”
郭淡笑道:“這是陛下的事,而且潞王府修建在海邊,太後擔心潞王得安危,在那邊建造一些防禦工事,來防止倭寇偷襲,這應該也不爲過吧。”
其實這事想要完全瞞住,那也是非常難得,這就靠萬曆去耍賴,哥就是不承認,你們能怎樣,肥宅在這方面還是挺有天賦。
這說曹操,曹操到。
“姑爺,小王爺和小伯爺來了。”
門外突然響起小安非常急促的聲音。
寇涴紗急忙起身往後門出去。
這門剛合上,就見朱翊鏐和徐繼榮從外面闖進來。
“咦?我方才怎麽聽到關門聲,郭淡,是你夫人剛出去了麽?”
朱翊鏐啧了一聲,“你夫人未免就太見外了,本王從來不介意跟女人共處一室的。”
郭淡瞧了眼朱翊鏐,呵呵道:“我介意。”
朱翊鏐道:“郭淡,想不到你這麽保守。”
“你看我什麽時候去異域風情館消費過。”郭淡翻了下白眼,突然瞅着一旁搖着腦袋,盯着自己的徐繼榮,“小伯爺,你爲何這般看着我?”
徐繼榮嘿嘿道:“淡淡,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郭淡愣了愣,道:“什麽話?”
徐繼榮神色一變,道:“淡淡,你未免太忘恩又忘義了,要不是我給你送去一千兩銀子,你如今早就傾家蕩産了。”
“一千兩?”
郭淡眨了眨眼,突然想了起來,他回到衛輝府的時候,辰辰的确跟他提過這事,當然,他也知道徐繼榮的意思,笑道:“我懂!我懂!不過咱們京城雙愚合作,還需要相互謝謝麽,這可就太見外了。”
“那倒也是。”
徐繼榮樂呵呵得坐了下來。
朱翊鏐道:“榮弟,你不讓郭淡将錢還給你麽?”
“不用,不用!”
徐繼榮連連擺手。
朱翊鏐頓時醋意滔天,“榮弟,你這可就不對,爲什麽我欠你的錢就要還,郭淡欠你的錢就不用還。”
徐繼榮道:“因爲郭淡還得起,你還不起啊!”
郭淡驚訝道:“小伯爺,你這邏輯可真是比較感人啊!”
“是麽?”
徐繼榮嘻嘻笑道:“我這都是跟你學得。”
“跟我學得?”
“是呀!”
徐繼榮點點頭,道:“其實這點錢我并不在意,如果還得起,那要着有啥意思,還不起才有意思,你難道不記得,你當初讓謀謀脫衣服麽?”
“讓謀謀脫衣服?”
朱翊鏐驚訝地看着郭淡道:“郭淡,原來你不上異域風情館的原因,是因爲我異域風情館沒有男人啊!你早說呀,我也可以找一些來,隻要給錢,都好商量。”
“沒有的事。”
郭淡趕忙解釋道:“上回是因爲劉荩謀欠錢不還,咱們京城雙愚故意整他的。”
朱翊鏐當即将郭淡視爲敵人,又向徐繼榮道:“榮弟,其實本王也還得起你的錢。”
“那你快還我。”
“.......!”
郭淡瞅着這兩個活寶,是一陣無語,問道:“二位今日上我這來,有何貴幹?”
朱翊鏐道:“你不是說今年要去一趟天津衛的潞王府麽?”
“啊?”
郭淡情不自禁地瞟了眼徐繼榮。
這事适合在徐繼榮面前說嗎?
徐繼榮道:“哥哥已經答應帶我一塊去了。”
郭淡更是驚訝地看着朱翊鏐。
朱翊鏐沒好氣地嘀咕道:“還不是都是你教的。”
郭淡一聽便明白過來。
指不定這厮是爲了賴賬,才答應徐繼榮的。
但這并非是全部原因,主要還是因爲朱翊鏐希望有個伴,到時他一個跑那裏去,是多麽的無聊啊。
徐繼榮道:“淡淡,你不想我去麽?”
“我...?”
郭淡道:“我隻是驚訝伯爺會讓你去嗎?”
徐繼榮嘻嘻笑道:“你還不知道吧,如今我爺爺已經不管我了,今後你去哪,我都能夠跟着去。”
“什麽?”
郭淡不禁是倏然起身。
難怪他之前一直覺得他們來的時機有些不對勁,此時才反應過來,一般這時候,徐夢晹肯定會将徐繼榮禁足,不可能讓徐繼榮主動上門找他的。
“淡淡,你是不是很激動,下回你出門可就不會寂寞了。”徐繼榮偷樂道。
“是...是有些激動。”郭淡顫聲道:“不過我很好奇,爲什麽伯爺會這麽做?”
徐繼榮立刻将事情原委告訴了郭淡。
原來當初徐夢晹打死不相信,徐繼榮給郭淡送去個一千兩,就能夠讓郭淡化險爲夷,但是事實是狠狠地打了他一個耳光,就是有那麽巧,徐繼榮的錢剛剛到賬,局勢就發生了扭轉。
不過徐夢晹當然知道這其實不是因爲什麽京城雙愚,隻不過就是有那麽湊巧,但他同時也發現内閣開始與郭淡站在一條線上,郭淡的處境反而不像之前那麽難,可他又屬于權貴派系。
所以這老狐狸覺得加強徐繼榮與郭淡的關系,可以令他們徐家兩邊下注。
他這才沒有耍賴,允許徐繼榮今後跟着郭淡四處溜達。
然而,局勢也正如徐夢晹預料得那般,内閣與朝臣,尤其言官集團,出現了新的裂痕,這可真是難以修補。
在郭淡回來的第二天,王錫爵也從南京回到了朝廷。
而王家屏是親自來到皇城門前相迎,其實他心中一直有愧,因爲他要顧全皇長子,到了後面,他難免有些畏首畏尾,壓力幾乎都壓在王錫爵身上。
“元馭兄,辛苦了。”
王家屏拱手一禮。
王錫爵心裏也明白王家屏得難處,回得一禮,歎道:“其實辛苦倒是無所謂,我隻是現在有些不明白,我們是爲何而辛苦。”
王家屏一怔,感慨道:“是啊!爲何而辛苦。”
他們原本想利用郭淡來進行改革,不曾想到頭來,反而被郭淡所利用。
這令他們自己都覺得可笑,兩個人加起來一百來歲,竟然被一個毛頭小子給玩弄于鼓掌之中。
“喲!是王大學士回來了。”
隻見禦史丁此呂走了過來,先是拱手一禮,旋即道:“王大學士此番出行,可真是令我等大開眼界,真是沒有想到,原來閣臣與商人是如此般配,合作起來,可真是天衣無縫,令人歎爲觀止啊!”
王錫爵撫須笑道:“丁禦史此言差矣啊!非我們閣臣與商人般配,而是我們隻要不與你們合作,哪怕是與街邊小販合作,都能夠取得成功,隻可惜,本官早就沒有悟出這個道理。”
丁此呂冷笑一聲:“既然如此,大人今後有什麽事,就吩咐商人去做吧。下官告辭!”
說着,他一揮長袖,徑自離去。
“跳梁小醜!”
王錫爵怒哼道。
他現在不恨郭淡,他更恨這些家夥。
而王家屏隻是暗自歎息一聲,因爲他不是申時行一派得,他與朝臣得關系也不錯,但如今兩邊已經是勢如水火,這可是他最不想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