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當我們傻麽?
這些股東來之前,其實還抱有一絲僥幸,認爲這有可能隻是傳言,事實并非是如此。
然而,郭淡自己都承認了,導緻他們頓時變得驚慌不已。
要真是如郭淡所言,隻是朝廷隻是改善關稅,幹嘛之前一直都瞞着。
之前可是一直都沒有透出風來。
直到塵埃落定這風聲才傳出來的。
而且已經證實是柳宗成向戶部獻策,柳家和寇家恩怨,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要說不是在針對衛輝府,哼,鬼信啊!
但是郭淡這麽說,他們也隻能選擇暫且信着,不然也沒有辦法,待回去之後再繼續打探消息。
然而,牙行的股價持續下跌,讓大家都認爲改善關稅就是官員們在針對衛輝府。
因爲一直以來,一諾牙行的股價都是在漲,而且漲的是非常猛,動不動就增值幾萬兩,這一回突然下跌,立刻就吸引不少人的目光,大家對此是議論紛紛。
而這消息也傳到宮中。
“宋侍郎,關于一諾牙行股價下跌的消息,你可有聽說?”
禦史李植來到戶部,向宋景升問道。
宋景升低聲道:“我方才剛好與那柳宗成見了一面,是他将此事告知我的。”
李植問道:“柳宗成是如何看此事?”
他也不懂買賣,他也想不明白,爲什麽這事弄得滿城風雨,故而才來戶部問問。
宋景升露出一抹微笑,道:“柳宗成說如果股價下跌,那将會對郭淡造成非常大的影響,甚至于讓他的牙行關門。”
“關...關門?”
李植驚訝道:“這麽嚴重?”
宋景升道:“不瞞你說,我剛得知此事時,也隻是有些幸災樂禍,不曾想,原來這牙行的股價對于郭淡而言這麽重要,别得不說,這股價下跌,股東們就都會争相出售牙行股份,那可是幾十萬兩的股份,郭淡也拿不出這麽多錢來,到時候還真不知道郭淡該怎麽辦,不過那柳宗猜測,如果到時實在是沒有辦法,股東們隻能瓜分一諾牙行,以此來彌補自己的損失。”
李植聽着都樂了,“原來郭淡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宋景升笑道:“這我也沒有料到,我們如今隻需要痛打落水狗,隻要牙行垮了,那麽衛輝府也會跟着受到牽連,隻要郭淡今年交不上稅,那他就完了。”
李植道:“看來宋侍郎已經有計劃。”
宋景升笑道:“之前我聽聞郭淡已經放出消息,說朝廷改善關稅,隻不過是爲了商人着想,而不是針對衛輝府,隻要我們讓大家認爲,我們就是打算針對衛輝府,那麽股價必然會繼續下跌。據我所知,衛輝府需要從外地購買糧食,隻要我們能夠命人調查此事,那麽大家必然相信改善關稅就是爲了針對衛輝府。”
“妙哉!妙哉!”
李植激動道:“宋侍郎此計甚妙啊!”
如今這些官員對郭淡那真是恨之入骨,其實以前就非常恨,隻不過以前老是找不到切入點去對付郭淡,因爲郭淡隻是一個小商人,且有皇帝保護,他若不違法,拿他還真沒有辦法,而如今股價下跌,令他們看到對付郭淡的機會。
但也不是每個官員都是這麽想的,比如内閣。
王錫爵就對此事非常憤怒,“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是誰人把消息放出去的?”
王家屏歎道:“是誰并不重要,因爲這消息遲早會傳出去的。”
王錫爵低聲道:“但我們并非是爲了針對郭淡。”
王家屏搖頭歎氣道:“但也隻是我們是這麽想的,其他人看都不是這麽想的,我聽說戶部那邊已經有所動作。”
“這麽快?”王錫爵雙目一睜,旋即閉目一歎,“要是他們打算這麽對付郭淡,那......!”
他們本來是想利用對付郭淡,來整合朝中勢力,推動朝廷改革。
之前進行得也是非常順利,滿朝文武都支持内閣進行改革,要給郭淡一點顔色瞧瞧。
可是計劃永遠都趕不上變化,突然來這麽一出,令他們始料未及。
這也徹底打亂他們的節奏。
許多大臣已經将議論的焦點,從改革到利用改革來對付衛輝府,以此來打擊郭淡。
如果是這樣進行下去,那他們真是前功盡棄。
東廠。
“督公此策可真是絕了,是一箭三雕啊!”
劉守有激動道:“就這兩日功夫,郭淡是損失慘重,而内閣那邊也隻能幹瞪眼。”
他現在也非常不爽郭淡,因爲郭淡從錦衣衛也挖了一塊肉走。
張鲸卻道:“說來也真丢人,我們這麽多人圍着一個商人轉,這叫個什麽事。”
“話雖如此,但是。”
劉守有道:“但是郭淡也并非是一般商人,此人确實非常有手段,留着他,是後患無窮。”
“你說得也對。”張鲸點點頭。
劉守有又問道:“不知督公下一步打算怎麽辦,是坐山觀虎鬥,還是另有打算?”
張鲸笑道:“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當然是先幫助他們把郭淡給鏟除,你也說了,留着郭淡是後患無窮,咱們讓外面的廠衛給衛輝府的運輸隊找點事。”
之前他不敢動,那是在防着内閣,如今朝中兩派已經不站在同一條戰線,那他當然立刻調轉槍頭對付郭淡。
他可不會針對官僚集團,其實如今東廠也是官僚集團得一部分,同屬統治階級,當然是先集中火力将外敵消滅。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劉守有點點頭。
張鲸又叮囑道:“不過隻是稍微刁難一下便可,可别鬧出什麽事來,我估計陛下和內相在衛輝府都有買賣,這要大水沖了龍王廟,那我們也頭疼啊。”
“明白!”
......
柳家!
“爺爺,您料想的沒錯,宋侍郎回去之後,立刻就有消息從宮中傳出來,牙行的股價又掉了一錢。”
柳承變快步入得屋内,向柳宗成彙報道。
柳宗成呵呵道:“真是成也股價,敗也股價啊!”
柳承變道:“這麽下去,郭淡可不一定支持的住啊!”
柳宗成瞧着柳承變道:“你何時開始設身處地得爲郭淡着想呢?”
“孫兒不是這意思。”柳承變忙解釋道:“隻不過咱們不是與郭淡有合作麽?再加上如今我們還未控制住天下的官牙。”
柳宗成微微笑道:“如果郭淡能夠在這一刻死去,别說官牙,就說老夫舍棄一半家财,老夫也願意啊!你想想看,如今可是滿朝文武圍攻郭淡一人,自古以來,可也沒有哪個商人能夠做到這種地步。
我們更是望塵莫及,若任由他發展下去,那到時郭淡可能能夠随時都整死我們。”
......
乾清宮。
“哎呦!陛下,這可真是吓人呀!”
張誠慌慌張張來到殿中,一拍大腿,驚魂未定地向萬曆嚷嚷道。
萬曆忙問道:“到底是什麽情況?”
“二十萬兩。”
張誠豎起兩根手指,道:“不到三日,一諾牙行就沒了二十萬兩啊!”
“二十萬兩?”
萬曆吸得一口冷氣,道:“郭淡果真沒有騙朕,這股份制可真是說沒就沒,馬賽可決計不能股份制。”可說着,他心想,郭淡要是完了,他的小金庫也沒了,可真是狐狸沒打着,還惹得一身騷,又忙向張誠道:“那郭淡可有應對之策?”
張誠道:“郭淡倒是放出消息,說朝廷是打算改善關稅,而不是針對衛輝府,但是如今看來好像沒有什麽用。”
萬曆稍一沉吟,道:“要不朕下一道聖旨,說明這一切。”
張誠搖搖頭道:“陛下,微臣估計這作用也不大,因爲臣聽說朝中不少大臣揚言就是要針對郭淡,針對衛輝府,而且,倘若郭淡真的頂不住,他會來找陛下幫忙的,微臣認爲陛下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
一諾牙行。
“居士,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郭淡沖着徐姑姑抱怨道:“你出得都是一些什麽主意,我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徐姑姑道:“這你怎麽能怪我。”
“難道怪我?”郭淡不可思議道。
徐姑姑道:“我隻是幫你處理朝中的問題,這是買賣上的問題,我哪想得到,再說,你那日在朝會上說得未免也太狠了一點。”
郭淡一翻白眼,道:“你又沒教我怎麽說,而且我要不那麽說,他們也不會正兒八經的弄。”說着他一擡手,“現在還不是推卸責任的時候,我們得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徐姑姑搖搖頭道:“這股份制,我都不是很懂,哪能幫你出主意。”
郭淡道:“但是起因來源于朝中,要隻是買賣問題,我也不會求你。”
徐姑姑凝眉思索片刻,螓首輕搖道:“暫時我也想不出辦法來,要不你先去找陛下,讓陛下幫你說明這一切,應該能夠穩定人心。”
“這我不是沒有想過。”
郭淡搓着額頭道:“但是對方也沒有明言說是針對衛輝府,陛下突然下旨,可能會讓人覺得咱們是做賊心虛,反倒是讓他們有機可乘。”
徐姑姑稍稍的點頭,輕歎道:“其實如今最想幫你的是内閣,隻要内閣趕緊制定出政策來,估計可以平息這場風波,但可惜他們也不會冒着得罪所有官員來幫你。”
正當這小安突然跑了進來,喘氣道:“姑爺,不好了,錢莊那邊突然來了不少人,他們要取出之前存入錢莊的錢。”
“天啊!”
郭淡一拍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