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徐姑姑談完之後,郭淡就隻有一個感覺,就是腦筋發脹。
若是要他去分析,他還真分析不出來這麽多彎彎道道來。
真是太複雜了一點。
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吱呀一聲,後門突然打開來,隻見寇涴紗拿着一些資料走了進來,“大姐姐走了?”
“提前下班是她的一貫作風。”郭淡聳聳肩道。
“大姐姐隻是來幫你的,可不是你的員工,你若還怨她,那可真是恩将仇報。”
“那我隻能違心的說,我每年捐一百兩給雲霞觀,是因爲我看上了那裏的道姑。”
“就會貧嘴。”寇涴紗白了他一眼,又将一份資料遞過去,道:“這是賽馬區近兩個月得收入。”
郭淡接過來就扔到一邊。
“你...啊!”
寇涴紗剛說了一個字,就被郭淡拉入懷中。
郭淡緊緊抱着她,自顧感慨道:“原本這應該是我們夫妻小别勝新婚的時段,但是如今卻天天要忙着這爛事,可真是累死我了。”
寇涴紗聞言,也停止了掙紮,揶揄道:“天天說謊當然很累。”
郭淡故作生氣的瞪她一眼,“會不會聊天。”
寇涴紗噗嗤一笑,又道:“不過你似乎一直都不怎麽信任大姐姐?”
郭淡道:“當然不信任,她來這裏,那是爲她的利益,而不是設身處地的爲我的利益考慮,要是信她就完了。”
寇涴紗好奇道:“可是大姐姐也不過是一個女人,她有什麽可圖得?”
郭淡聳聳肩道:“這我還真不知道,反正不是圖我的身子。”
“不準胡說。”
寇涴紗當即拍了一下郭淡手臂,又蹙眉瞪了郭淡一眼。
“開個玩笑,下不爲例。”郭淡打了個哈哈,又問道:“她可有試探過你?”
寇涴紗啧了一聲:“你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姐姐可從不與我談工作上的事。”
渡腹我還真沒興趣,渡胸還差不多。郭淡道:“這你也别怪我小心眼,我如今是在以小博大,我可是輸不起得,凡事還是小心一點好。”
寇涴紗凝眉道:“話雖如此,可是上得山多終遇虎。”
郭淡呵呵道:“這道理我當然明白,所以我從來沒有上山,一直都在山下溜達着,最多就是跟山頂上的鐵公雞用眉目傳情,哦不,飛鴿傳書,若想下山來捉我,那等待他們的可是天羅地網,唉...不幸的是,他們都已經在下山的路上,真是爲他們感到擔心啊!”
......
翌日。
雖然萬曆變得比以前要勤快多了,畢竟自己打得屁,再臭也得聞。
但開朝會的時辰還是比較具有萬曆的風格,一般都在上午,可不是什麽四更天,五更天,那真是太折磨人了,肥宅必須要睡睡懶覺。
對此大臣們可是紛紛點贊,體恤臣民,不過如此呀!
如今的夜生活這麽豐富,稍微興奮一點,就得搗鼓到三更天,要還跟太祖時期一樣,天還沒亮就得起來上朝,那可真是要人命啊。
巳時三刻,萬曆才姗姗來遲,頭上那頂金絲網巾,令他步履輕盈。
三呼萬歲之後,萬曆便道:“今日朕召開朝會,主要是商議關于改善關稅一事,朕知道各位愛卿都是非常支持宋侍郎的建議,但是此事事關衛輝府,而衛輝府如今已經承包給郭淡,情況比較特殊,朕以爲還是得先與郭淡談談。”
李植立刻站出來道:“陛下,這朝廷決議,若還得先與郭淡商量,其它知府又會如何想?”
萬曆風輕雲淡道:“如果他們幹得跟郭淡一樣好,不但令百姓富足,還能提前把稅繳了,那朕也願意跟他們商量的。”
說着,他目光一掃,“如今站在這裏的卿家,許多不也是從知府提拔上來的嗎?”
李植一臉尴尬地退了下去。
李貴朗聲道:“宣郭淡入殿。”
門口一個太監立刻喊道:“宣郭淡入殿。”
過得一會兒,隻見郭淡入得殿中,“草民郭淡參加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臣們紛紛瞟了眼郭淡,個個都是胸有成竹,他們這回可是做足了準備,将柳宗成的建議研究的非常透徹。
“免禮。”
待郭淡起身之後,萬曆便問道:“郭淡,你可知朕今日爲何召你入宮?”
郭淡點點頭道:“草民知道。”
萬曆又問道:“那你以爲如何?”
郭淡面色平靜道:“草民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因爲草民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得建議。”
“你說甚麽?”
宋景升立刻站出來,怒斥道。
萬曆沒有做聲,坐在龍椅上是靜觀其變。
郭淡哼道:“難道我有說錯,你們不就是見不得我衛輝府好麽?其實我不過一介草民,各位大人真不需要這樣,各位大人何不直接說不準衛輝府出售商品,何必轉這麽多彎,反正衛輝府的百姓在各位大人眼裏也都不是人。”
宋景升萬萬沒有想到郭淡敢這麽說,都已經驚呆了。
“混賬。”
方逢時突然站出來,道:“大殿之上,豈容你放肆。”
說着,他向萬曆拱手道:“陛下,郭淡目無綱紀,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詞,老臣建議将這小子拖出殿外杖五十,以儆效尤。”
萬曆點點頭道:“卿家言之有理,不過他之前立過不少功勞,朕也沒有賞他什麽,這五十杖就抵消一部分功勞吧。”
這是什麽操作?
大臣們都懵了。
郭淡卻是眼中一亮,肥宅,你簡直就是一個天才,這說法我喜歡,反正你也不會賞我什麽,用來抵過倒也劃算。
他不禁挺直腰闆。
這第一回合,陣營就劃分得非常明确。
萬曆擺明就是要偏袒郭淡,你們想用官位去壓迫我的淡淡,那你們可就打錯了算盤。
好在他們早有心裏準備,隻是沒有想到萬曆會這麽露骨。
王家屏站出來,道:“雖然此番建議,是因衛輝府而起,但并非是針對衛輝府,朝廷也隻是希望能夠合理改善關稅,不過話說回來,若非是因衛輝府而起,朝廷也不需要詢問你的看法。”
萬曆輕咳一聲:“朕可從未說過這話。”
王家屏郁悶地暗自一歎。
你這偏得也太過分了一點吧,我這麽說,也不過是維持朝廷的威望,朝廷商量個什麽決議,還需要跟一個商人跟交代,這傳出去你有臉嗎?
對于萬曆而言,有錢就有臉。
錢都沒了,還要臉作甚?
肥宅可不信什麽貧賤不能移。
“呵呵!”
郭淡嘴裏發出諷刺地笑聲。
王家屏沉眉道:“你笑甚麽?”
郭淡突然向萬曆道:“陛下,草民鬥膽問一句,朝廷還欠草民多少功勞沒有兌現?”
“你.....!”
申時行都忍不住了,剛邁出腿來,就聽萬曆輕描淡寫道:“還有很多。”
這......!
申時行又收回腳步。
“多謝陛下告知。”
郭淡拱手一禮,又向王家屏道:“王大人,依草民之見,這不是改善關稅,而是改惡關稅。”
王家屏笑道:“願聞其詳。”
如今他明白,不要在郭淡面前耍官威,那不頂用,郭淡有皇威護體。
不過講道理,他也不怕,他認爲此番改善關稅,那是非常合理的,也非常具有建設性。
郭淡道:“在草民得知這個建議時,又想起了那句話,‘何不食肉糜?’,說得倒是天花亂墜,比唱得還要好聽,什麽怕衛輝府的廉價商品沖擊其它州府的小作坊,小商人,令當地商業受到打擊,令當地百姓失去生計。
是,可能會存在這種情況,甚至于你們的建議也有可能阻止這種情況,但問題在于你們做得到嗎?”
王錫爵怒了,道:“你小子可真是狗眼看人低。”
唬我?我有功勞我怕誰。郭淡呵呵道:“大人可莫要妄自菲薄,草民可不是狗眼看人低,草民隻是就事論事,各位大人懂商業嗎?懂算賬嗎?衛輝府的一批商品要進入其它州府,該定多少稅合适,又該根據什麽來定稅?”
王錫爵當即就愣住了。
這就是專業,一句話就能夠讓你啞口無言。
雖然古代一直都有關稅,但那種關稅就是垃圾,純粹就是爲了收稅,跟後世的關稅,那就是兩碼事。
真正的關稅可一個非常講究技術含量的東西,那可是國家的武器,玩得好,國可興盛,要是玩不好,那可能會把自己玩死。
然而,柳宗成的建議,是具有高技術含量得,王錫爵确實不懂。
宋景升哼道:“真是夜郎自大,恬不知恥,當今稅務難道是你郭淡定的嗎?還妄圖教朝廷怎麽定稅,真是不知所謂。你說得那些,不過是微末技藝,知道的人,那是多如牛毛,但是他們可沒有資格站在這裏大殿之上。”
言下之意,你懂得那些手段,都上不得台面,我們要會,那不跟你一樣卑微。
郭淡冷笑一聲:“就當朝廷有這種人才,但是各位大人能夠做到言出必行嗎?你們連土地兼并那麽簡單的問題都解決不了,還妄圖解決這麽複雜的問題,草民真不知道,究竟是誰夜郎自大?”
哇.....!
大臣們都驚呆了。
這小子今天是吃了火藥麽?
這已經不是目無綱紀,簡直就是視朝廷制度如狗屎,無法無天。
這要是讓他活着出去,那朝廷還有臉嗎?
“放肆。”
楊銘深怒吼一聲。
“再抵消郭淡爲朝廷培養數千匹良馬得功勞。”萬曆是賞罰分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