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群吏給吓退,這要是傳出去,那他們還有臉見人嗎?
畢竟報名士學院老師的人,肯定都還是有些臉面的。
來報名的人紛紛表示,這考試太簡單,至少比他們想象中的要簡單的多。
建議郭淡增加一些難度。
這決計不能慫。
但這話無疑把那些吏都給得罪。
必須整死你們。
郭淡當然樂于見到這種對抗,就是應該如此,雙方都把對方看成敵人,這樣才能制定出最好的教科書來。
小組已經劃分好。
考場也非常簡單,就是一個小組一個小屋,那邊出題,這邊就商量着如何解決。
至于飯菜、茶水、筆墨紙硯,郭淡是全包,而且還不是粗茶淡飯,是有蛋有肉。
還有仆人伺候。
真是服務周到。
這太劃算了,要知道一本合格的教科書,那得多麽值錢,這點錢算得了什麽。
郭淡非常樂意。
“院長,你這考試可真是别出心裁,我看科舉也應該這麽考。”李贽對于郭淡滿滿都是崇拜,也是他第一個稱呼郭淡爲院長。
郭淡忙道:“這話可不能亂說呀!這要傳出去,又會惹上是非。”
湯顯祖卻道:“我私以爲李兄說得非常對,如今科舉是百弊叢生,徇私舞弊的現象是越來越多,許多人都是憑借關系及第,而爲什麽科舉這麽容易作弊,就是因爲沒有一個正确答案,學子的一生命運,都系在考官的一念之間,這可不公平。”
天啊!又來了,你們幹脆變身超人去拯救世界吧。郭淡偷偷給旁邊的徐姑姑遞去兩道求救的眼神。
徐姑姑笑道:“二位長輩,光憑言論,隻怕是難以影響到朝廷的決策,但晚輩以爲如果一諾學府取得成功,那自會有人向朝廷提出建議。”
郭淡連連點頭道:“居士言之有理,就是這麽回事,若想讓人心服口服,首先一點,就是取得成功,畢竟人們最向往的就是成功之道。”
李贽當即拱手道:“院長真不愧爲聖......院長這番高論,吾等必将謹記于心。”
“啊?”
郭淡瞟了眼徐姑姑,心想,這不是她說得嗎?
湯顯祖也是撫須直笑。
李贽對于郭淡,已經有一種盲目的崇拜。
過得一會兒,郭淡見一切都妥當,于是将這裏交給湯顯祖和李贽,自己則是與徐姑姑、楊飛絮乘坐馬車回城去了。
“汪汪汪!”
行到半道,徐姑姑忽聞車外傳來一陣狗叫,掀開窗簾一看,隻見一條老黃狗正在追逐兩隻老母雞,她不禁偏目往前看去,隻見不遠處有着一個小茶肆。
“真是巧呀!”她喃喃自語一聲,沉吟少許,突然吩咐車夫道:“到前面茶肆停一下。”
“是。”
她這馬車一停,郭淡的馬車也跟着停了下來。
“居士是想上茅廁嗎?”
郭淡出得馬車,向剛剛從車上下來的徐姑姑問道。
徐姑姑隻覺一陣惡心,真是粗鄙之人,微微瞪了郭淡一眼:“我隻是有些口渴。”
郭淡點點頭道:“那就在這裏歇息一下吧。”
便往茶肆裏面走去。
徐姑姑卻道:“我們坐外面吧。”
“随便。”
二人來到茶棚下坐下,門前的小二立刻爲他們打上一壺茶。
徐姑姑喝得一口茶,突然向郭淡問道:“這士學院尚且可以這般考試,但是其它學院恐怕是不行的,比如說醫學院,你打算怎麽考?”
郭淡笑道:“醫學院當然不會這麽考,關于醫學院,其實也不需要考試,我會招收經驗豐富的郎中,所以我隻看行醫記錄和開藥記錄。”
“行醫記錄?”
徐姑姑微微皺眉,道:“可不是每個郎中都有這個習慣。”
郭淡道:“要連這個習慣都沒有,那連考試的資格都沒有,我一諾學府是甯缺毋濫。”
徐姑姑微微搖頭道:“你畢竟不懂醫術,何不找一位經驗豐富的名醫來幫助你。”
“名醫?”郭淡稍稍一愣,笑道:“就是上回居士提到過得李時珍?”
“正是。”徐姑姑點點頭,道:“正好他如今也在這裏,你何不試試看。”
郭淡搖搖頭道:“相比起李時珍,我更傾向于與周王府合作。”
徐姑姑好奇道:“這是爲何?”
郭淡詫異道:“我上回不是跟你說過嗎?”
徐姑姑道:“你隻是說李時珍不夠嚴謹,但你并未細說其中原因。”
郭淡笑道:“原因就是因爲我知道李時珍有抄錄藥方和寫醫書的習慣。”
徐姑姑道:“這難道不對嗎?”
郭淡道:“當然不對,如今可沒有什麽技術可以判斷藥效,一副藥方要必須要通過無數次實踐,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我看過周王府藥方記錄,他們的藥方那都是代代相傳,并且醫治過很多很多人,有足夠的實踐證明其藥效。
但是李時珍經常抄錄别人的藥方,他抄錄這麽多的藥方,他也不可能一一去實踐,很多藥方他也不知道有不有效,但卻記錄在他的書中,以他的名氣,這将會誤導很多人。
我開醫學院,是要尋求對的藥方,而不是尋求更多的藥方。”
“說得真是好啊!”
忽聽得屋内傳來一個叫好聲,“哈哈...不曾想在這裏都還能聽到一番高論,快哉,快哉。”
話音未落,就見一個秃頂老者從茶肆内走出來,他朝着郭淡哈哈笑道:“小子,你真是說的太對了,李時珍就是一個庸醫。”
不是徐渭是誰。
然後就見李時珍一臉郁悶就走了出來。
真是尴尬呀!
“李...李大夫。您...您怎麽也在這裏。”
郭淡倏然起身,驚慌失措道。
“哦,你知道他是李時珍。”
徐渭手一指李時珍,又趕忙言道:“你莫要怕,老夫覺得你說得很對,他就是一個庸醫。”
“李世伯。”
徐姑姑趕忙起身行得一禮。
李時珍尴尬地點點頭,他知道肯定是徐姑姑告訴郭淡的。
徐渭瞧了眼徐姑姑,笑道:“小女娃,你可别亂給你的情郎推薦人,小心害了你的情郎啊。”
李時珍當即怒斥道:“徐瘋子,你可别胡說八道,這位乃是興安伯之長女。”
徐渭笑道:“那也是一個女人,一個女人天天跟在一個男人身邊,這可就很難說得清白呀!”
“我隻是奉命保護他,爲何說不清白?”忽聽一個女人言道。
徐渭偏目一瞧,隻見楊飛絮淡淡掃他一眼,當即哼道:“老夫又沒說你。”
楊飛絮冷目相對:“我也是個女人,我也天天跟着他。”
徐渭眨了眨眼,又向郭淡道:“你小子還真是豔福不淺啊!”
郭淡一陣無語。
李時珍道:“行了,行了,瘋言瘋語的,也不怕人笑話,我們走吧,莫要打擾人家了。”
徐渭呵呵道:“被人拆穿你庸醫的真面目,就想逃之夭夭,可這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你且聽我一句勸,莫要在行醫害人了。”
“你......!”
李時珍這回還真邁不開腿了。
郭淡忙道:“李大夫,晚輩方才隻是胡說八道......。”
“老夫方才聽得明明白白,你說得可真是字字在理。”
徐渭又向李時珍道:“庸醫,你也聽見了,有能耐你倒是反駁他呀!”
李時珍覺得今兒要是這麽走了,那餘生可都活在徐渭嘲笑當中,這可真是太難受了,而且,他向來行醫謹慎,突然被人說自己不嚴謹,這也令他有些惱火。
徐姑姑偷偷一笑,道:“李世伯請坐。”
李時珍猶豫片刻之後,這才坐了下來。
徐渭趕忙坐下,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李時珍瞪了徐渭一眼,稍一沉吟,又向郭淡問道:“你可有我見過行醫?”
“未曾見過。”郭淡搖搖頭。
李時珍道:“那你憑何推斷我沒有對每一張藥方進行驗證,你以你的想象來推測我是以想象來寫醫書得,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徐渭點點頭,道:“小子,他說得也有道理。”
徐姑姑饒有興趣得看着郭淡。
郭淡笑道:“但是根據李大夫的醫書,并未大量記載每一次使用藥方的實踐過程,而周王府每一次用藥都有記錄,換做是李大夫,你更願意相信誰的藥方?”
李時珍搖搖頭道:“他那是行醫記錄,而我這是醫書,可不能一概而論。”
郭淡道:“周王府世世代代在開封府行醫,所涉及的藥方,比起李大夫著作中的藥方,可是連一成都不到,我因此推測,李大夫不可能将著作中的每一種藥方都進行大量的實踐。”
“有道理。”
徐渭若有所思地點頭。
李時珍沉吟片刻,道:“你說得不錯,我不可能将書中得每一張藥方都進行大量的實踐,其中有些是古人留下來的,必然是經過大量的實踐,也有些藥方我雖親自驗證,但我詢問過不少用過此藥方的病人。”
郭淡拱手道:“李大夫懸壺濟世,謹慎求證,造福世人,在下深感佩服。”
徐渭剛聽出趣味來,見郭淡竟然認慫,不免惱怒道:“你這小子可真是虛僞,方才還說他不嚴謹,如今卻又說他謹慎,你不是自相矛盾嗎?”
“不矛盾,不矛盾。”
郭淡擺擺手笑道:“李大夫的醫書必然有錯誤,相對于醫學而言,這就是不夠嚴謹,但就現實而言,這一個人力量是極其有限的,李大夫已經做得足夠嚴謹,隻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相比起醫學所需要的嚴謹,就還相差甚遠。
而這就是我建設醫學院得目的,我以爲醫學關乎人命,必須要做到絕對嚴謹,而一個人精力和财力都很有限,這是難以做到的,必須集衆人之力,集世人之智慧,方能取得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