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又回到這上面來了。
不是說這無關緊要嗎?
今日的主題隻是滅蛋大會。
黃大效當即就呆住了。
這話題可真是轉得非常妖娆啊!
可是當徐姑姑聽到郭淡提到“士學院”時,不禁美目一睜,再細想之前郭淡說得那番話,心中是豁然開朗,暗道,這人說謊可真是厲害,原來那标題與内容是有着密切的關系,而不僅僅是爲了一個噱頭。
但除她之外,沒有幾個人反應過來,畢竟她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衆人不免被郭淡繞得有些頭昏腦漲。
郭淡建辦士學院,目的是爲了消滅郭淡?
這說着可都有一些繞口啊!
更别說想明白其中道理。
大家皆是困惑地望着郭淡。
郭淡沒有再去顧忌那黃大效,因爲黃大效可不是他的客戶,他的客戶是面前的這群人,他望着衆人道:“方才我已經言明,爲什麽郭淡會站在這裏,以及分析出其中的原因,就是因爲目前許多官員隻注重修身,而忽略了治國和平天下,從給了郭淡一個機會。
但,這是不對的,亦非長久之計,事情終歸還是要回到正道上來。
如何解決?很簡單,就是讓官員們和未來的官員們重視治國、平天下,而非僅僅是修身。我們建辦士學院,就是專門傳授治國、平天下之術。”
“果然如此,這下可真是有趣了。”
帷帽下,徐姑姑那絕美的臉盤,滿滿都是笑意。
秃頂老者看着郭淡的目光突然變得異常炙熱,“原來是這樣,呵呵,想不到這小子野心如此之大,這到底是要掘誰的根啊。”
茶樓上的蘇煦聞言,倏然起身,一掌拍在桌面上,怒道:“真是豈有此理。”
談修詫異地望着蘇煦,問道:“蘇兄何出此言?”
他倒是覺得郭淡說得也有一定的道理,絕非是胡說八道。
蘇煦瞧了眼談修,嗫嚅兩回,當終究是沒有做聲,緩緩坐了下來,望着台上的郭淡,向來古井不波的老眸中,開始閃爍着一絲焦慮。
談修瞧着蘇洵,心下隻覺很是困惑,他可是非常清楚蘇煦的,都已經快活成精了,很少有事能夠讓他恁地焦慮。
隻聽台上又傳來郭淡的聲音。
“我在告示上言明,我們一諾學府将會招收南京學府和老丘學府的畢業生,有人以爲我想借此壓南京學府、老丘學府一頭,這其實是非常錯誤的,我絕無此意,而且恰恰相反。”
郭淡手突然指向蘇煦所在得茶樓,道:“各位且看那棟茶樓。”
場面似乎已經完全被郭淡主導。
衆人立刻望向蘇煦所在的茶樓。
郭淡道:“這就好比這棟二樓高的茶樓,據我所知,這茶樓二樓得消費是遠勝于一樓,但是一樓的支出卻要多過二樓,那是不是可以說,這一樓就幹脆就不要了,當然是不行的,沒有一樓,哪來得二樓?
諸位隻是看到士學院招南京學府和老丘學府得畢業生,卻忽略了一點,就是一旦南京學府和老丘學府不再提供畢業生,那麽士學院也就無從談起,士學院是基于在他們的基礎之上,沒有它們就沒有我們,而不是将它們壓在下面,士學院希望他們是越辦越好。”
這同一件事,從不同的角度去分析,得出來的答案是完全相反的。
不少人聽得頻頻點頭,隻覺說得很有道理,這沒有一樓怎麽建二樓,一樓越穩固,二樓就更安全。
一個文士問道:“可這非一樓與二樓之分,同是學府,爲什麽你偏偏要找南京學府和老丘學府的畢業生,亦或者說,爲什麽不是南京學府、老丘學府招士學院的畢業生?”
“這答案我方才已經說了,修身、治國、平天下。”
郭淡一擺手,道:“士學院将不會教學生任何有關道德方面的知識,不是我們不重視道德,而是我非常重視道德,士學院招的學生,是必須要具備一定自我修養得,可不是那些心智尚未成熟之人。
我們招生要求,已經說得非常明确,我隻招這兩個學府的畢業生,以及那些舉人、進士,甚至于官員,試問這些人,還需要去教他們如何分清善惡嗎?還需要教他們論語嗎?隻怕他們背得比老師都還要熟練,我們若教他們這些,那跟騙人有什麽區别?”
衆人面面相觑,隻覺郭淡說得也頗有道理。
“有意思!有意思!”
那秃頂老者看得之樂呵。
忽聽邊上有人問道:“哪有意思,我怎看不出來?”
秃頂老者哼道:“這你都看不出來,他的意思,心智未成熟,分不清善惡的人,才去那兩個學府讀書,試問誰願意承認......?”
說着,他猛然回頭,隻見李時珍正笑吟吟地看着他,當即怒道:“你這瘋老頭還真是陰魂不散,今兒老夫不想跟你糾纏,老夫還要看戲。”
李時珍哼道:“老朽也是來看戲的,這地不是你家的吧。”
秃頂老者怒瞪其一眼。
.....
“你懂治國、平天下嗎?”
一人突然質問道。
正是那李銘。
郭淡笑道:“衛輝府百姓安居樂業算不算?開封府免除百姓稅收又算不算?興修水利算不算?”
李銘頓時啞口無言。
這些當然算啊!
郭淡更是咄咄逼人道:“閣下若有經驗,不妨說來聽聽?”
李銘那俊朗的臉龐頓時漲成豬肝色,他都還未入仕,這經驗從何談起啊!
郭淡一笑,不再去理會他,望向衆人,朗聲道:“治國之道,博大精深,我看世上沒有人能夠全部道明白,我也隻是懂得其中一些關于财政得問題。我們士學院将會把治國、平天下分成很多科目,也會邀請經驗豐富的老師前來針對性授學。”
這廣告打得真是行雲流水,仿佛出自不能一般。
“是嗎?那不知你邀請了何方名士?”一人又問道。
郭淡笑道:“名不名士,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他們到底有沒有士學院所需求的學問,很多名士飽讀聖賢之書,一個道理他都能說上三天三夜,可是他若連朝廷是如何收稅的都不懂,那我招他幹嘛?我再重申一邊,我們們不教那些大道理,那是其它學府教的,我們隻教怎麽去解決問題。
當然,如果你們連那些大道理都沒有學明白,你們也沒有資格來士學院就讀,修身是第一步,至關重要,一定要打好堅實的基礎,才能夠學習更上層得知識。
想來士學院當老師,也必須經過考核,我們不看名氣,就看你有沒有手段。”
雖然他将基礎說得非常重要,但是而蘇煦臉上的焦慮卻是越發明顯,他漸漸明白這不是滅蛋大會,而是滅儒大會。
當下的思想,儒家學說乃是當仁不讓的第一學派,郭淡雖然借用儒家思想,但他走得明顯不是儒家的路線,他自己也說得非常明确,是以術爲重,德爲基。
這等于将儒家思想給倒過來。
那麽如果他成功了,等于儒家就成基礎,郭淡提出術成爲至高思想,成爲所有學子畢生所追求的。
他真的沒有想到,郭淡的野心如此之大,他不但是奔着第一學府去的,他還要自立門戶,要創造一種的新的思想,要與儒家思想分庭抗禮。
雖然郭淡這一套說法,與王陽明提出心學有着異曲同工之妙,都還是基于儒家思想,但其實是完全不同的,王陽明的心學,本質上還是繼承了儒家思想,還是注重個人得自我修養。
以心爲本。
陽明學可能與理學會産生矛盾,但不會跟儒家思想産生根本矛盾。
但是郭淡提出這個論點,不是要繼承儒家思想,而是真的要将儒家思想變成基礎學問,不再是至高學問。
這可要了親命啊!
完全進入狀态的郭淡說得越發興起:“我其實非常願意與各位說說,我建辦士學院的靈感來自哪裏?我是一個商人,故此我考慮任何事,首先是看有沒有這個需求。
有的話,那就有得賺,沒有得話,那就鐵定虧錢。
賠本得買賣我是不會做的。
各位一定要清楚一點,當今聖上,正值壯年,非常渴望勵精圖治,留下豐功偉績于後世,而不是希望将來史書上隻記載着,這個時代有個清官叫海瑞,他是多麽的清廉,品德多麽的高尚。
陛下更希望見到得是,史書記載這個時代是多麽的輝煌,勝過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故此陛下是非常迫切的需要治國、平天下得人才,這,就是一種需求,而士學院就是專門針對這種需求而建辦。
說得更加直白一點,如果你所學的知識,是得不到陛下的賞識,是陛下所不需要的,那你又憑什麽在朝中立足,如果有人告訴你,功名利祿皆是浮雲,自我修養才是最重要的,那你們又爲何去參加科舉?何不去山裏修煉。
這麽跟你們說得人,就兩種心态,要麽就是怕你們占了他的位子,要麽就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的,我們讀書就是爲了功名利祿,就爲了輔助聖君,就是爲了青史留名。
想那蘇東坡老先生尚且都老夫聊發少年狂,我們這些年輕人若還畏畏縮縮,就不怕被古人恥笑嗎?這年少就該輕狂,此時不狂更待何時?
也隻有朝廷充滿着治國之能臣,才永遠不會出現郭淡這種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