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可真是沒有想到會這麽輕松。呵呵!”
萬曆在批完潞王改藩的奏章後,終于按耐不住,非常得意地笑了起來。
這可比他預想中得要輕松得多啊!
這令他很爽,皇儲一事所給他帶來的陰霾那是一掃而空啊!
帝商組合依舊堅挺啊!
郭淡趕緊拍馬屁道:“這都是因爲陛下聖明,乾綱獨斷,他們那些人又豈是陛下您的對手。”
“哈哈......!”萬曆有些飄,他也有飄的理由,他的這番表演,确實相當精彩,将滿朝文武都給瞞了過去,又向郭淡問道:“這下一步你打算怎麽做?”
郭淡道:“回禀陛下,下一步我們要整合沿海的海盜,這些海盜不但可以爲我們的貨船保駕護航,我們還能從他們身上得到航海的經驗。”
以大明的力量,出個海,就有那麽難嗎?
還得與海盜勾結。
這主要是因爲這事得秘密進行,不能公開來幹。
首先,郭淡希望暫時先壟斷大部分貿易,避免貿易沖擊萬曆的統治地位;
其次,如果是要開海禁,那内部會争執不休,就明朝的現狀,都不知道要争到猴年馬月去,因爲這裏面涉及到漕運的利益。
郭淡可是等不起,故此他與萬曆就希望避開朝廷,自己單飛,那麽萬曆自然也就不能動用國家力量去争奪海上利益,這隻能整合沿海的一些海盜勢力。
萬曆神色稍稍收斂幾分,非常謹慎道:“此事你一定要萬分小心,決不能洩露出去。”
這皇帝與海盜勾搭,要是傳出去,那可真是丢臉丢大發了。
“還請陛下放心,卑職絕不會令陛下失望得。”
“朕相信你。”
獲得出海口,對于郭淡而言,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這将是一段非常漫長的道路。
而且這也預示着,他不但要跟内部舊勢力鬥,還得跟外面的那些資本家鬥。
......
“恭喜夫君終于如願以償。”
寇涴紗雙手将一杯茶,送到郭淡面前。
郭淡拿過茶來,笑道:“沒有這麽誇張吧,還如願以償。”
寇涴紗笑吟吟道:“記得我們還是一家小小牙行時,夫君就已經對海外貿易,是念念不忘。”
“有嗎?”
郭淡稍顯尴尬道。
寇涴紗隻是莞爾一笑,又道:“不過我始終有些無法理解,這海外貿易真的就那麽重要嗎?如今國内還有那麽多地方可以讓我們做買賣,爲何要急于冒此風險?”
她一直都覺得沒有必要去海外,至少暫時是沒有必要去,這裏的事可都忙不完,如今不過就是多個超級市場,結果牙行的事務就多出一倍來。
郭淡道:“夫人說得不錯,國内的市場還很大,我們所占據得也不過是冰山一角,但問題是他們沒有銀子。”
“沒有銀子?”
寇涴紗稍稍一愣,道:“雖然普通百姓手中沒有多少銀兩,但是那些大地主手中還是有不少銀兩的。”
她稍稍頓了下,道:“我也知道那些大地主都有囤銀的喜好,但是以夫君的手段,讓他們将銀子掏出來,也并不是什麽難事,如今不就有一些地主希望能夠購買我們牙行的股份嗎。”
郭淡笑道:“夫人誤會了我的意思,我說他們沒有銀子,不是指賺不到他們的錢,而是他們渴望銀子。”
寇涴紗一臉疑惑,似乎完全沒法理解。
郭淡又解釋道:“夫人,我們至今遇到得困難,是買賣給我們帶來的嗎?不是,而且恰恰相反,目前爲止,我們隻有在買賣上,是順風順水,而在其它方面是處處碰壁。
我們要解決的問題,不是想辦法如何去賺那些地主的錢,而是要用錢解決買賣之外的問題,既然他們都喜歡銀子,那麽隻要我們控制着大量的白銀,那我們就可以用錢解決很多買賣之外的問題。
我急着開展海外貿易,是爲了賺取白銀,但更多的是利用海外貿易,解決我們在國内所遇到的困難。”
寇涴紗頓時恍然大悟。
郭淡的武器就是金錢,他沒有權力,也沒有地位,如今圍繞在他身邊的人,都是因爲金錢,而不是因爲其它的,他解決任何問題的手段,都是憑借金錢,那麽他首先就要控制住大量的貨币。
當然,他還是隐瞞了一點,就是幫萬曆松綁。
萬曆雖手握大權,但處處受大臣限制,其中一個重要原因,也就是沒錢,沒錢就什麽也幹不了,一旦萬曆手中有足夠的銀子,那麽他手中的權力,就能夠得到很好的體現。
目前的海外貿易主要爲得是國内,而不是海外。
然而,申時行對他們是一無所知,其實你直接告訴他們,他們也很難理解的,就是給他們一億兩,他們也就是存着,留給子孫後代,都不知道怎麽去花。
申時行他們關注的還是藩王制度,以及如何落實改藩的具體事宜。
這日中午,申時行約上王錫爵來到金玉樓吃午飯。
“當初衛輝府一事,鬧得是沸沸揚揚,如今突然改藩,我怕會引起天津衛百姓的恐慌,故此這事這一定要跟天津衛那邊解釋清楚,絕不能有任何誤會。”申時行一邊往樓上走去,一邊向王錫爵囑咐着。
王錫爵點頭道:“申兄還請放心,王家屏已經書信天津衛。”
申時行搖搖頭道:“光書信還不行,我看得還是得派人去一趟,這樣比較保險。”
說話間,他們來到樓上,忽聽得邊上桌旁有人道:“陳兄,恭喜,恭喜啊。”
又聽一人操着一口天津語音道:“何喜之有?”
先一人道:“你還沒有聽說麽,朝廷已經決定讓潞王改藩天津衛。”
“你說什麽?潞王要上咱們天津衛就藩?”
“嗯。”
“哎呦!這可真是要命,你看着好了,到時官府又得讓咱們出錢,這你還恭喜我。”
.....
申時行、王錫爵同時收住腳步,側目望去,隻見旁邊的桌子上,坐着兩個身着綢緞的中年男人。
“你先聽我說完,潞王是改藩天津衛,但是整個改藩事宜,都将由郭淡負責。”
隻見那天津口音的人,頓時轉憂爲喜,“此話當真?”
“千真萬确。”
“哎呦!這可真是大喜事啊!”
“我這都羨慕你,郭淡所到之處,别說你們商人,就連普通百姓都能賺得盆滿缽滿,這回你們天津衛可是要發達了。”
“呵呵...我本還想來京城做買賣,如今看來,這事可得緩一緩,要郭淡真去了天津衛,那我就不來京城了。”
......
申時行、王錫爵不禁相觑一眼,眼中盡是尴尬,二人不露聲色往三樓行去。
王錫爵郁悶道:“申兄,看來咱們也不需要多做解釋,就告訴他們由郭淡承包就行了。”
申時行苦笑地點點頭,道:“真沒有想到,郭淡在民間已經擁有如此名望。”
王錫爵歎道:“關于此事,我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爲什麽很多事在我們看來,是非常困難的,但是落在郭淡手裏,卻總能輕而易舉得解決,難道我們這幾十年的書都白讀了麽。”
申時行也沒弄明白,這的确令人很費解。
而他們所不知的是,就在金玉樓後面的梁園,也有着兩個人在議論此事。
這二人正是方逢時和徐姑姑。
“改藩天津?”
徐姑姑極其詫異道。
方逢時點點頭,道:“此事剛剛決定下來的,并且改藩一事,全由郭淡來負責,雖然據老朽所知,郭淡是爲了避免潞王去衛輝府就藩,打亂他在衛輝府的安排,才被迫出錢讓潞王改藩。
但是他在其中提出了一個建議,就是讓藩王去荒涼之地就藩,而潞王這回改藩的地點就是天津衛的漁陽港,那裏是一個荒無人煙海灣。老朽還記得當初居士曾提到過,郭淡必須要解決藩王問題,甚至可能已有解決之法,你看這事......。”
“不瞞方尚書,我至今都認爲郭淡一定會去解決藩王問題,否則的話,他是絕不可能答應,不但滿足所有藩王宗室的待遇,還與那些藩王宗室平分稅收利潤,這裏面是一定是大有文章。”
徐姑姑思索一會兒,但并未有太多的頭緒,于是又向方逢時問道:“不知方尚書如何看此事?”
方逢時道:“關于這漁陽港,老夫是仔細打聽過,除了臨海之外,沒有什麽稀奇的,天津鹽場也不在那邊,毫無利益可圖,老夫以爲郭淡會不會是希望借此出海?”
“出海?”
徐姑姑美目一睜,腦中突然閃過一個金發碧眼的面孔,道:“弗朗機人。”
方逢時錯愕道:“什麽弗朗機人?”
徐姑姑微微一怔,笑道:“方尚書料想得應該沒有錯,郭淡極有可能是打算出海,開展海外貿易,這裏面可是有着巨大的利潤,可是目前我大明隻有月港是被允許進行進行海外貿易的,但是月港離衛輝府太遠,而天津不但臨海,而且是運河得中轉地,河道是四通八達,如果郭淡想要開展海外貿易,那麽天津就是最佳的地點。”
方逢時又問道:“那麽他到底是爲了出海,還是爲了解決藩王問題?”
“他必須要解決藩王問題。荒涼之地?”徐姑姑微微蹙眉,思索好一會兒,突然道:“您說他會不會想将藩王安置在海外去,要開展海外貿易,海外的島嶼可是非常重要。”
正當這時,一個仆從走了過來,遞給徐姑姑一封信函,“居士,這是剛剛從衛輝府送來的信函。”
“衛輝府?”
徐姑姑接過信函來,并未打開看,笑道:“想不到他們這麽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