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總經理,劉公子來了。”
“請他進來吧。”
隻見一個秘書推開門,劉荩謀入得辦公室。
“你來了!”
郭淡站起身來,揮了下手,示意秘書将門關上,然後走到邊上的沙發上,伸手示意:“坐吧。我今日找你來,是商量關于如何監督假賽一事。”
劉荩謀卻是與郭淡保持一定的距離,斜目瞅着郭淡。
郭淡錯愕道:“你這麽看着我作甚?”
劉荩謀啧啧兩聲:“郭淡,我真是沒有想到原來你這麽狠?”
郭淡是懵的,“你...你在說什麽?”
劉荩謀哼了一聲:“你就别裝了,兩個翰林院學士,一個工部員外郎,一個戶部清吏司,還有一個通州參議,你可别說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什麽通州參議,我都不認識。”郭淡納悶道。
劉荩謀打量了下郭淡,道:“你真不知道?”
郭淡直搖頭道:“你到底在說什麽?”
“難道是陛下......。”劉荩謀忙不疊坐下,一臉八卦道:“就在昨夜,東廠突然行動,将我方才說得那些人都給抓了起來。”
郭淡驚訝道:“這是爲什麽?”
“還能爲什麽,不就是因爲馬賽。”劉荩謀哼道:“陛下親自下的命令,說那些人結黨營私,造謠生事,破壞京師安定,其中有兩個被抄家,發配充軍,三個被革職。”
“這不可能吧。”
郭淡震驚道:“我跟陛下說得是......。”
劉荩謀側耳道:“說得是什麽?”
“威...威懾。”
郭淡真的有些摸不着頭腦:“我表達得非常清楚,怎麽會鬧成這樣。”
劉荩謀搖搖頭道:“這我就不大清楚,如今是朝野震動。”
郭淡尋思着,難道是那鐵公雞的意思?可能還真是的,看來那鐵公雞真的是要發飙了。
正當這時,又聽門外秘書道:“總經理,襄城伯家的管家求見。”
襄城伯?郭淡皺了下眉,搓着額頭,郁悶道:“定是來找麻煩得,這事可真是越鬧越大。”
一刻鍾後。
“李管家,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郭淡看着那兩大箱銀子,又擡起頭來,困惑得看着那李管家。
那李管家讪讪道:“郭校尉,這是我家老爺讓我送來的,一共一萬五千兩,你點點。”
郭淡還是沒有回過神來,搖頭道:“我不太理解。”
裝什麽裝。李管家暗自惱怒,嘴上卻道:“是這樣的,這一萬五千兩,有一萬兩是那蔣豐送給我家大公子的,我家老爺讓我給退還給馬賽,還有五千兩是我家老爺知道這事給你他們添了不少麻煩,以表歉意,到時我家老爺還會親自上門拜訪。”
“這......。”
郭淡與劉荩謀面面相觑。
天啊!
襄城伯竟然主動向郭淡道歉,還拿出這麽多錢來,這真是不可思議啊!
因爲這世上唯一比錢重要的,就是小命啊!
襄城伯李成功得知東廠出動,抓了這麽多官員,并且張鲸在當天晚上是親自上門暗示他,你丫要不給錢,你兒子做的就是屬于違法行爲,給了的話,就不算違法,李成功這膽都吓破了,是連夜讓人準備銀子,大清早就給這邊送來。
.....
這郭淡的本意是要制造輿論,威懾那些人,讓他們别在拱火。
是威懾,不是要真動刀子。
他也不會動刀子,他隻是一個商人而已。
但是萬曆可忍不下這口氣,你們可以羞辱朕,可以罵朕,但是你們不能動朕的奶酪,沒有奶酪,朕的這一身肥肉如何養之?
要知道當初萬曆爲了郭淡那點傭金,可都是絞盡腦汁,這回一口氣出五萬兩,而且,天津衛大火,他也損失了不少錢,他可是占七成,是大股東來的。
你們這是要朕的命,那朕就先要你們的命。
他出動東廠,就表示這是私人恩怨,因爲東廠抓人是不需要走程序,直接上門抓就是了,如果是真的貪贓枉法,并且不涉及他個人利益,他還是會交給刑部或者大理寺。
頓時京城内外是風聲鶴唳。
因爲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麽大,他們甚至都還在考慮,這事可不能讓郭淡這麽輕易混過去,得想個辦法再弄上一弄,哪知這都還沒有商量妥當,萬曆就先出手了。
皇極門前,隻見滿朝文武跪在地上,包括所有的内閣大臣,一緻要求萬曆撤回成命。
你這弄得沒點章法,罪名就是一句話,你倒是拿個證據出來,你沒有證據怎能服衆,大家也是非常憤怒。
“皇上駕到。”
隻見李貴來到台階前,手持拂塵,高聲喊道。
随後便見到萬曆邁着大步,威武霸氣得走了過來,一臉氣鼓鼓得,真不知道是誰受了冤。
他目光一掃,恨道:“朕來此隻是想告訴你們,不管你們跪多久,朕是絕不會撤回成命的。”
“陛下。”
王家屏直起身來,向萬曆質問道:“臣鬥膽問一句,他們所犯何罪?”
萬曆怒道:“他們做了什麽事,卿家難道不清楚嗎?”
王家屏稍稍遲疑了下,道:“不知陛下可有證據。”
萬曆雙手叉腰,氣鼓鼓地嚷道:“沒有!”
王家屏頓時懵了,呆呆的看着萬曆。
其餘大臣也都擡起頭來,錯愕的看着萬曆。
你就算沒證據,也别說出來,你這讓我們怎麽下台。
萬曆是真沒有證據,那些人隻是用輿論來推動,這古代又沒有微博記錄,這個很難找證據的。
這也是爲什麽,沒有人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麽大。
雖然萬曆可以讓東廠屈打成招,不過他這回也沒有這麽做,哥就是沒證據,你們想怎樣。
申時行聽得是哭笑不得,道:“陛下,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然沒有證據,陛下怎能下令抓人,若是下面得官員效仿,這國家都會亂了。”
萬曆哼道:“雖然朕沒有證據,但是這事的來龍去脈,朕相信你們心裏都很清楚,一直以來,朝中有不少官員想盡各種刁難郭淡,原因就是因爲郭淡是一個商人,朕可都看在眼裏的,朕隻不過顧全你們的顔面,沒有說而已。
倘若郭淡沒有管好衛輝府,那朕也無話可說,而如今郭淡是将衛輝府治理的井井有條,但是有些人還是不肯放過郭淡,因爲郭淡讓他們顯得更加無能,他們視郭淡爲眼中刺,肉中釘,這明的不行,就來暗的。
朕真是受夠了,郭淡盡心盡力爲朕辦事,你們卻處處爲難她,告訴你們,朕不會再忍下去,你們不守規矩,在下面玩花招,那朕也可以,這事還不算完,朕還要繼續查,你們先跪着,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準起來,省得朕到時還得去找你們。”
說着,他一揮袍袖,氣沖沖離開了。
不少大臣當即下得哆嗦起來,敢情我們跪在這裏,是自投羅網啊!
申時行、王家屏等人,不禁是閉目一歎。
他們心裏當然清楚,雖然事不能這麽幹,但萬曆發飙,也真是情有可原。
郭淡雖然是爲萬曆做事,但卻做出許多對國家有利得事,你們老是針對郭淡,也真是有些說不過去。
他們也有些看不下去,但是他們身爲閣臣,也不太好爲了一個商人,去跟大家鬧翻臉。
......
“陛下息怒,莫要氣壞自個身子,這可不值得啊。”
李貴追着萬曆,是心疼道。
“已經氣壞了。”
萬曆是炸了,突然回過頭去,看着張鲸道:“昨日抄了多少?”
也不隐晦,直接問。
張鲸道:“回禀陛下,一共抄了八千六百四十二兩。”
“還不到一萬兩?”萬曆突然停了下去。
李貴沒刹住車,直接走了過去,趕緊回身過來,微微躬身,站在萬曆身旁。
張鲸道:“陛下,這錢對于兩個五品官員而言,可是不少了。”
他都沒好意思從中撈一點,因爲太少了。
“那就再...再多抓幾個。”萬曆一揮手道。
他昨夜都沒有睡好,越想越惱火,憑什麽我出這五萬兩。
張鲸趕忙道:“還請陛下息怒,微臣以爲這已經足夠威懾住他們,要是再抓的話,這關系鬧得太僵,司禮監和内閣可都不好收場。”
張誠也忙道:“陛下,微臣也以爲,這人可不能再抓了。”
萬曆盯着他們兩個,眉角直跳。
張鲸、張誠吓得垂下頭去。
好可怕啊!
萬曆突然道:“内臣。”
“臣再。”
“朕待會有政務要忙,你替朕去一趟慈甯宮,代朕向太後請安。”
“微臣遵命。”
二張同時松得一口氣。
他們都知道,萬曆是讓張誠去試探一下太後的意思。
有太後出面,就比較穩。
畢竟涉及到銀子,萬曆就會變得非常暴躁的,根本不講道理。
慈甯宮。
“都跪着的?”
李太後緩緩将茶杯放下。
張誠恭敬得回答道:“都跪着的。”
李太後道:“既然他們喜歡跪着,那就讓他們跪一會兒吧。那郭淡在衛輝府爲朝廷爲百姓勞心勞力,而他們不幫忙也就罷了,卻還在後面搗亂,也是該給他們一點點教訓了。”
張誠躬身道:“太後聖明。”
在這事上面,李太後也有私心的,郭淡是在幫她的寶貝兒子,你們這時候搗亂,必須得給一些教訓。
李太後又道:“不過你身爲人臣,也該勸勸陛下,身爲一國之君,該以仁政治國,充軍發配就太重了一點,我看将他們革職,沒收他們的家産,讓他們回家就行了。”
這知子莫若母,她知道萬曆是心疼錢,這沒收家産,革職,既得了錢,又威懾了群臣,這目的基本上達到了,然後再往回收一點,給内閣一個台階下。
不然的話,内閣也不好去安撫群臣。
張誠道:“太後教訓得是,臣知道該怎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