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因就在于因爲晉商。
在這期間,越來越多的晉商來到衛輝府,後來的都不是碰巧,就是奔着衛輝府來的,已經有百餘個晉商在衛輝府,他們一直都在等這些作坊花落誰家。
因爲他們專門負責與蒙古人交易,而蒙古人最需要的是生活用品,什麽鐵鍋、鐵鏟、棉衣、紙張,筆,等等。
以往這些晉商都是去各地去購買,那都是很零散的作坊,根本滿足不了,而衛輝府的作坊專門就生産這些,而且規模是如此之大。
那些晉商可真是開心死了,他們不需要再去别的地方,而且極大的縮短了運輸成本,衛輝府上去就是太原,關鍵還可以走水路上去。
上百個晉商一起出手,直接就激活了整個衛輝府産業鏈。
仿佛整個衛輝府是爲蒙古人存在的。
這确實令郭淡有些意想不到,他還打算自己去找訂單,去宣傳,沒曾想會這麽輕松。
他事先還真沒有打算跟蒙古人做買賣,他也是剛出京師,不懂如今的貿易行情,而且他的目光一直在海外,不在西北,也就是說此乃意外之喜,那可想而知,這潛力得有多大。
江南那邊可都還沒有出手啊!
那可是大明最富裕的地區。
如今大明帝國可不是那小英帝國可比的,也許那邊在技術上、思想上,以及制度上已經呈現井噴的趨勢,但是市場規模不在一個層面上。
要麽就别激活大明,一旦激活,那就是一個怪物。
今日郭淡專程來到潞王府視察,他現在倒是很想低調,因爲他名聲在外,已經不需要高調來宣傳自己,但是後面跟着上百個大富商,包括他們梁馗他們這些大地主們,根本沒法低調。
“我怎麽感覺我被你們抛棄了。”
這一照面,郭淡便是笑道。
周豐詫異道:“賢侄此話怎講?”
郭淡道:“你們簽單都不來找我,你們可别忘記,我可是一個牙商,眼前的訂單都沒有撈着,我嶽父大人會怪我的。”
衆人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曹達呵呵道:“你如今還會在乎這點錢麽?”
“是錢我就愛,不管多與少,下回記得找我。”
大家皆是笑而不語。
找你個毛線,且不說你傭金那麽高,關鍵是沒有這個必要,東主在這裏,作坊在這裏,商品也在這裏,不會自己看,幹嘛找你。
周豐呵呵笑道:“我們也愛錢,不管多與少。”
“哈哈......!”
在這裏,他們不用去虛僞,就是喜歡錢,怎麽樣。
“卸磨殺驢,卸磨殺驢啊!”
郭淡笑着搖搖頭。
閑聊間,他們來到紡織作坊,這也是整個衛輝府最大規模的作坊,裏面是清一色的婦人。
秦莊介紹道:“如今我們紡織作坊的五成訂單都是來自棉花,絲綢隻占兩成,麻等紡織,占得三成。主要是這幾年冬天非常冷,蒙古那邊更是如此,還有就是因爲衛輝府自産棉花非常多,糧食雖然欠收,這棉花倒是年年豐收,如今這棉衣幾乎都被那些晉商給包了。”
郭淡看向梁馗道:“早知這樣,我就不應該将牧場也承包給你們。”
周豐立刻道:“就是,應該承包給我們這些幹酒樓的。”
梁馗忙道:“各位,話可不能這麽說,我們棉花也沒有賣多高的價,你們去外面買,還得貴不少。”
秦莊呵呵道:“可是你若不賣我們,你也賣不出去。”
“那也是的。”
梁馗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他糧食當然是賺錢的,隻是不多,而且如今的話,成本高了,風險大了,因爲廢除了佃農制度,但是憑借棉花和家禽,他賺得遠比糧食要多,這都是郭淡給他們帶來的,讓他們的原料直接變成錢。
他們還能說什麽。
交談間,他們又來到皮革作坊,如今這皮革作坊被京城一個名叫胡淵的皮革商人拿下,京城的商人喜歡從事生産,因爲他們在京城面對的客戶都是大官僚,大貴族,他們要将貨物賣出去,一定得精雕細琢,他們有技術,又有生産經驗。
對于皮革作坊而言,晉商更多的出售貨物,這回還是碰上的,沒有專門運送貨物來這裏,貨物量不多,如今整個作坊都是在爲馬賽生産馬具。
就是郭淡讓辰辰來下的單。
馬具同時又伴随着鐵具,冶煉又在促漲煤業的發展。
而那邊造紙作坊也受到晉商大量的訂單,蒙古人太需求紙張了。
染料作坊更是供不應求,紡織區需要染料,五條槍也需要染料,染料的東主已經找了臨清的牙人大規模收購制作染料的原料。
“關于利潤方面,你們算出來沒有?”
視察了一圈以後,郭淡又問道。
秦莊道:“已經在計算,但是目前還未得到準确的結果,畢竟咱們的賬房可比不上一諾牙行,不過主要區别是在于工薪,我們從來沒有發過這麽多的工薪。”
胡淵也道:“咱們在京師的那些學徒,管飯吃就行了,很少給錢的,但是這裏得給錢,還有限制。”
郭淡笑道:“大家都是商人,誰也不會做虧本的買賣,别光挑醜的說,說一點好的。”
秦莊哈哈一笑,又正色:“好的方面,就是産量多,這還多虧你的那種新生産方式,讓我們事半功倍,算下來,差不多能夠抵消工薪,以往一個學徒一個月做一兩件,但是在這裏一天就能夠生産出成百上千件來。”
學徒是便宜,但他生産不了多少貨物,一個人不發工資,隻管飯,一個月生産一件,而十個人發工資,他們去卻能夠生産一百件,利潤相互抵消了。
“但是這得看訂單,隻有當訂單達到一定數量時,這種生産方式才能夠發揮出優勢來。”胡淵道。
秦莊點點頭道:“胡老弟說得是,如果沒有訂單,那我們可養不起這麽多人。”
要知道這種生産方式,不因爲需求增大,才出現的,是郭淡帶來的,要沒有訂單就隻有解雇員工。
郭淡笑道:“訂單隻會越來越多的,如今我們還隻是爲蒙古人服務。”
“那是,那是。”
大家笑着直點頭。
如今他們是信心滿滿,因爲光蒙古人就能夠養活他們,蒙古人雖少,但是比衛輝府的人口還是要多很多。
郭淡又問道:“那這些工人們又習慣嗎?”
秦莊道:“倒是有不少問題,很多人懶散慣了,一時難以适應規規矩矩的幹活,做得一會兒事,就走神了。”
“還有就是他們不太會與人打交道,習慣各做各得。昨天有個人在廊道躊躇半天,剛好被我遇見,我就問他爲什麽在這裏,原來他還不會在馬鞍上打孔,但又不好意思問,這心裏着急。”
“哼,要說他們不會打交道,可他們又都喜歡告狀,就見不得别人好,原本沒什麽事,他們這一告狀,搞得天天有事,唉.....可真是愁死我了。”
這一群愚昧的婦人擠在一起,要不八卦,那就有鬼了。
郭淡哼了一聲:“你們就别抱怨了,你們沒來之前,可都是我在管,那時候可真是要命,現在已經比那時候好多了,慢慢的就會好。”
秦莊趕忙問道:“那不知賢侄是如何處理?”
郭淡道:“我就是讓他們做完事再幹這些,不耽誤事的話,就由他們去,要真有什麽問題,我就找管事的。”
“說的也是,呵呵,不過咱們也是第一回管這麽大的作坊,我們也得适應啊。”
“走,去郊外看看。”
來到南城門,隻見城門内外堵滿了車隊,人根本過不去。
郭淡等了一會兒,道:“去北門吧。”
“北門也差不多。”
周豐愁道:“賢侄,這城門也是個問題,太小一點,貨物進出實在是不便,如今解除宵禁,但跟宵禁也沒有什麽區别,晚上也是堵着的,人根本過不去。”
商人們紛紛抱怨起來。
這城門實在是太小了一點,但是那麽多大作坊在裏面,進出貨物可想而知,天天都堵,但不過城門本來是用來防衛的,城門若是太大,敵軍直接就能夠沖進來。
郭淡歎道:“我也沒有辦法,我也很想拆了它,但是我把它拆了,朝廷也會把我拆了。”
他先前搞工程的時候,他就是在改變格局,将道路拓寬,将不必要的建築都給拆了,加強交通,唯獨這城牆不敢拆,作爲一個商人,城牆就是将錢擋在外面。
秦莊歎道:“這我等也知道,我們也隻是說說而已。”
郭淡又望着那城牆,“但是...但是我覺得這城牆太舊了一點,不太牢固,要不我向朝廷申請,我們自己出錢,重新建一座新的,更大,更加堅固的。”
“重新建?”
商人們異口同聲道。
郭淡點點頭道:“對啊!好不好?”
“隻要朝廷答應,我們當然願意。”
大家同時點點頭。
這錢大家都願意出,天天在這裏堵這麽久,誰都受不了,重新建,當然建造适合商人的。
“這事再說吧。好像爲我們讓了一條道,走,快過去。”
門口的衛兵也不是傻缺,看到郭淡在這裏等着,立刻将進出的貨車全部攔住,讓郭淡他們過去。
隻見一群大富商貼着牆,小步移了出去,真是造孽啊!
來到郊外,首先視察的當然是農田。
“又有很多天沒有下雨了,今天估計又是一個欠收的年。”
梁馗看着一望無際的莊田,是搖頭歎道。
這幾年是年年旱,但是因爲衛輝府莊稼不是靠下雨,主要是靠河流滋潤,隻是欠收,還不至于顆粒無收。
曹達立刻道:“這糧食還真是一個問題,要是沒糧食,作坊也開不下去。”
“這隻能去買。”
郭淡道:“去江南那些大地主手裏買。”
梁馗道:“去江南買,這運輸費很高的,雖然你免了稅,倉庫、碼頭也都免費,但是糧價有限制,可能賺不到什麽錢。”
郭淡道:“我在這裏這麽久,一直都在處理糧食問題,最近也在四處尋找這方面的人才,如果糧食問題解決不了,那麽一切都是海市蜃樓,我是這麽打算的,運送糧食的費用,咱們來平攤,這樣的話,也花不了多少錢。”
周豐忙道:“這可以,大家來平攤。”
曹達也趕忙點頭附和。
郭淡不這麽幹,他們也得去外面買糧食。
秦莊道:“是所有的商人一塊平攤,還是就我們平攤?”
郭淡道:“小商販就免了,擁有一定規模作坊的商人,就來平攤,以稅務來算,咱們每年年底計算一次。”
段長存道:“這不是不行,但也得先算算,這運輸費用多高。”
郭淡點點頭,道:“我會找人計算的。”
正當這時,聽得一陣馬蹄聲,隻見陳旭升騎馬飛奔過來。
來到郭淡身前,他一勒缰繩,神色焦急道:“郭淡,朝廷那邊來人了。”
郭淡直翻白眼道:“可算是來了,真不知道那太監爲什麽走這麽久。”心想,這難道就是四肢和五肢的區别,但是那肢又不是用來走路的,而且還減輕了重量。
陳旭升道:“這我知道。”
“你知道?爲什麽?”
“因爲來的不僅僅太監,還有三位閣臣,以及方尚書、姜給事等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