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見,與這些鄉紳做權力交換,并非是郭淡早就計劃好的,他這期間一直忙着恢複衛輝府的農商業,根本沒有考慮到這些他平時很難遇到的問題,這真的是臨時起意,故此不管是陳旭升,還是吳觀生都覺得郭淡的這個決定做得有些過于草率。
這可是權力啊!
是這個世界上最爲寶貴的東西。
其實不然,因爲前世郭淡剛到華爾街,就有人跟他說過,古今中外,坐在王座上的人就如流水一般,而用金子打造的王座卻是永恒的。
這就是資本主義。
在那裏的商人大部分都不願意從政,就是因爲權力實在是太過寶貴,誰都想擁有,自然就成爲那燙手的山芋,但是不碰又不行,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别人用手去接,而商人要做的,就是看将金子是放在他的左手,還是右手,如果放到左手上,那麽他就隻能用右手去接那燙手的山芋。
雖然明朝與那個社會是完全不一樣的社會,但是郭淡更願意用自己擅長的,他盡量不沾權力,他隻是專注于賺錢,當利潤足夠大的時候,自然就會影響到許多方面。
吩咐過後,郭淡便又去找周豐他們。
他一個人是無法承包整個衛輝府,他沒有這麽多資金,必須需要融資,這也是爲什麽他始終爲周豐他們保留着一個席位,這不是講感情,而是講金錢,他需要周豐他們的金錢。
朱翊鏐他們開的青樓名叫溫泉閣,其實就是潞王府的後院,因爲那裏有一個天然溫泉,故而取名溫泉閣。
雖然這是朱翊鏐他們開的,但郭淡也從旁出謀劃策,青樓可是非常重要的,郭淡可不會讓他們胡來。
溫全閣裏面可是有着一條龍服務,從泡腳、按摩、汗蒸、到歌舞,以及最終“副本”,真是一應俱全,無微不至。
泡腳、按摩、汗蒸,皆是來自于中醫,當下本就有這些養生之術,一般都是大戶人家才有資格享用,因爲他們有丫鬟和仆人,而郭淡隻不過是将這些養生之術商業化。
“郭公子!”
“郭公子!”
.....
來到這裏,隻見有上百個靓妞朝着郭淡揮舞着手帕,抛着媚眼,京師也沒有哪家青樓有這規模。
不過這在衛輝府顯得也很正常,因爲隻要是衛輝府的行業,規模肯定大明之最,青樓也不例外。
原來整個衛輝府所有的歌妓、ji女幾乎都上這來了。
因爲前些時候衛輝府的青樓全部關門歇業,即便是郭淡來之後,也沒有恢複過來,因爲沒有顧客。
如今也是徐繼榮他們燒錢養着她們,但是因爲五條槍的存在,也不是白養,還可以讓那些女人當模特,畫春宮畫,如今京城不好畫春宮畫,因爲那些士大夫都盯着的,但是在這裏,可就沒有人管。
然而,如今誰都知道,這衛輝府最大的是郭淡,最有錢的也是郭淡,那郭淡自然也是最受歡迎的,這其它州府肯定不會發生的。
郭淡隻是微笑的招招手,他如今忙得很,可心情幹這些事,又向一個負責管理這裏的人問道:“方才來得那幾位京城的商人如今在哪裏?”
“哦,他們在水榭區的休息室,小人帶您過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忙你的。”
郭淡微笑的點點頭,然後往水榭區那邊走去。
水榭區就是潞王府裏面的人工湖,如今這裏一半改成旅店,一半被溫全閣占有,所有休息室都是面對這湖面的,而且這一面是沒有牆的,改爲推拉門,這門一打開,就可以看看湖景。
如今生意最好的就是這裏,幾乎都滿了,那些晉商旅途疲憊,當然花這錢來這裏放松放松。
來到一間非常寬敞的休息室,隻見周豐、曹達、秦莊、段長存四人身着睡衣,躺在卧榻上,四個少女正在幫他們擦着頭發。
見到郭淡來了,都不願起身,周豐和秦莊臉上還露出尴尬的笑容。
“這裏的服務怎麽樣?”
郭淡笑問道。
“可是沒話說。”
曹達是男人本色盡顯無疑,呵呵笑道:“先前看價錢的時候,我還覺得太貴了一點,可不比京師便宜,可是這一套做下來,這錢花得可真是值,我如今是一點疲憊感都沒有。”
段長存也是大咧咧道:“我們方才都還在說,明日還得再來一回。”
“幾位滿意就行。”
郭淡微笑的點點頭,又道:“那幾個家夥呢?”
“他們還在溫泉玩。”
周豐擺擺手,苦笑道:“我們年紀大了,可是玩不動了。”
不是在溫泉泡澡,而是在溫泉玩,肯定是有節目的。
這時,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走了進來,“郭公子,你要不要也泡一下腳?”
“免了!”
郭淡擺擺手道:“我還年輕,不适合躺在這裏。”說着,他往窗台邊的搖椅上一坐。
曹達忙道:“那是他們,待我休息一日,就去溫泉那邊玩玩。”
周豐突然向四個少女道:“你們就先退下,等會再過來。”
“是。”
那四個少女還是非常細心的帕子讓他們的頭包上,然後才恭敬的退了下去。
他們一走,周豐便道:“賢侄,不瞞你說,其實我們在京城已經知道你在這邊非常成功,但我們還隻是認爲你成功接管了衛輝府,可也沒有想到,衛輝府是更勝往昔。”
秦莊點點頭,道:“這衛輝府我年輕的時候,也經過來,但不管是道路,還是碼頭,可比以前要好得多啊!不知賢侄是用了什麽訣竅?”
郭淡笑道:“其實辦法很簡單,就是砸錢,如今這裏每個人吃得糧食,都是我花錢買來的,如果你們願意花這麽多錢,你們也做得到,所以你們得趕緊将銀子運送過來,我的錢可已經花得差不多了,你們也看到那些作坊的規模,我一個人可是撐不起來的。”
周豐忙道:“不瞞賢侄,我們四個都是趕過來的,這一人就帶了個千多兩,這銀子都還在後面,那麽多銀子,總得找人押送。”
郭淡點點頭,道:“等會将你們的錢都拿給我,我這裏缺錢用,然後再派人去催催。”
“這沒問題。”
秦莊立刻擺手言道。
他們本來就挺不好意思的,因爲他們都知道郭淡的難處,養着整個衛輝府,這可是非常不容易,可能也隻有郭淡能夠做到。
周豐突然道:“賢侄,我方才問了問她們的酬勞,可都不便宜,就那幾個少女,她們不但每月有固定的酬勞,而且幹一個活,還你能拿到一成的獎金,在商言商,衛輝府如今這情況,給他們一口飯吃,他們也得幹,犯不着給這麽多,當然,我也知道賢侄你的難處,畢竟你得讓他們擁護你,給多一點,也是應該的,但是這未免太多了一點,我尋思着,就按如今的酬勞給,但其中包括我們幫他們交的稅。”
郭淡笑道:“員外,我是幹牙行的,這該給多少,我難道算不明白麽?”
周豐道:“賢侄少花點錢,也能夠收買人心。”
郭淡搖搖頭道:“目前是可以,但是今後呢?我們不能隻顧着眼前這點以,畢竟我接管這裏,隻是一個特殊情況,我們若想長久的待在這裏,就必須讓這裏的百姓生活變得更好,他們才不會願意回到以前,我們才能夠繼續留在這裏。”
說到這裏,他頓了下:“是,這工錢是高了一點,但是隻要客人多,那麽這點錢就算不得什麽,而我們的優勢,就是在于我們免稅,以及沒有官府在。”
這可是一句大實話,他當然也想少給工錢,他是個資本家,不是一個大善人,而資本的要訣,就在于壓榨剩餘價值,一般來說,工錢都會根據實際的情況來定,如今他們連飯都吃不上,那當然就應該隻給口飯吃,等他們實在是不滿了,就再多給一點點,慢慢往上耗,能夠賺一點是一點。
但是衛輝府的情況非常特殊,整個大明就這塊地免稅、重商、自由和平等,這就是極大的優勢,足夠做到壟斷的地位,那麽多給一點工錢,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
如果每個州府都一樣,那他絕不會給這麽多。
周豐思索半響,然後笑着點點頭道:“你說得也對,不然的話,那些晉商也不可能這麽快就來到這裏。呵呵。”
而他們的到來,以及晉商的出現,是極大的緩解了郭淡的壓力,其實他沒有什麽錢了,如今就等着商人來投資,他一個人是撐不起來的。
接下來兩日,又有不少京城商人趕到衛輝府,以及一些商販來這裏停泊,他們帶來了錢,同時也帶來了消費。
很快,溫全閣收支就快要平衡了,這種增長速度是很恐怖的。
周豐、曹達都開始着急起來,眼看這客人越來越多,但他們的廚師都還會在路上,真是要命,目前衛輝府最難找的就是廚師,因爲街邊的飯店,以及溫全閣都需要廚師。
然而,這人越來越多,規矩也得趕緊定下來。
這古人很對,無規矩不成方圓。
其實自由就是建立在規矩上面的,不過後世都已經快要将這自由給玩壞了,漸漸的是以人性爲主,而非是自由,隻要大多數人想幹什麽,就能夠幹,不管是xi毒,互射,還是“刷副本”。
郭淡可學到這壞習慣,商人還是比較重契約的。
三日之後,那些鄉紳終于來到衛輝府。
郭淡是借故沒有去迎接他們,而是讓黃、徐二老去接的他們,因爲郭淡不想跟他們争,沒有這麽多精力,他甯可将這功夫花在豬圈上面,你們先商量好,再來跟我談。
大樹村的徐、黃二老将事情的緣由告訴了他們,可是才說到一半,那些鄉紳們就徹底炸了。
“真是豈有此理,這可是祖宗定下的規矩,豈能作廢。”
“要知道他請我們來是談這事,老夫連來都不會來。”
“若我等數典忘祖,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
“你們不會是想答應吧?”
.....
黃老趕忙道:“各位且先息怒,聽我說完先,那牙商說,倘若我們不答應,就派東廠的太監來管這事。”
此話一出,有些鄉紳面露遲疑之色。
而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是杵着拐杖道:“那又怎樣,你們莫要被他吓唬住,他若敢廢宗祠,天下人都将反他,當今聖上都不敢,老夫不信他敢這麽做。”
不少人紛紛附和。
宗祠對于每個百姓而言,可都是非常重要,這可是中華文明的底蘊,誰要廢宗祠,那真的是會造反的,其實皇家也有宗祠,不過萬曆這個怪胎倒是不在乎這些。
“他若要廢宗祠,那反而好說了,可他并未說要廢宗祠。”
徐老歎了口氣,道:“我與黃兄就怕他跟我們玩陰謀詭計,如今這糧食都在他手中,權力也都在他手中,這明的咱們不怕,但若他要來暗的,那咱們可真是防不勝防啊!”
此話一出,大家頓時安靜了下來,是面面相觑。
黃老立刻道:“這幾日我與文彥一直都在思考這事,爲何那牙商要這麽做,我看他還是想跟咱們示好,他也怕我們與他爲敵,咱們現在還跟他們有得談,倘若撕破臉的話,那到時可是半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啊!”
“但也不能拿祖宗來談啊!”
“他倒是沒有說要廢宗祠,他隻是說要尊法,如此對大家都公平,我看我們也隻需要在律法方面做出一些讓步,而不是對那牙商讓步,而且最終審判的是咱們。”
大家聽罷,憤慨的表情漸漸變得猶豫起來。
“誰能保證,咱們答應之後,他會真的将審判權給咱們。”
“他若不能确保這一點,那咱們也沒有必要答應他們。”
大家稍稍點頭,然後又看向那個年紀最大的老頭,“王兄,這事你怎麽看?”
王老頭道:“先見見郭淡再說。”
PS:抱歉,抱歉,從上海坐高鐵回郴州,要七個多小時,都還不算坐地鐵打車的時間,等于是坐了一天的車,昨晚也沒有睡幾個小時,可真是累死了,但是抱着不斷更的執念,我是吃完飯就趕緊碼字,如今已經困得不行,沒法修改,可能會多一些錯别字,明天起來我會稍微改一下。
真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