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民小區離附屬醫院有些遠,蘇越叫了個出租車,又給朵拉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可能會晚點回去,讓她鎖好門。
出租車開了半個多小時終于到了附屬醫院的病房樓,蘇越搶先一步付了車費,然後下了車。
一路上,譚文雅的心情并不好,所以兩人交流也很少。
下了車,譚文雅走在前面,蘇越跟在後面,往電梯走去。
神經外科的病房在七樓,乘上電梯,不一會兒就到了。
出電梯的時候,蘇越看到譚文雅偷偷抹了一下眼淚,蘇越不由歎了口氣,對這個女孩的那些幼稚的行爲頓時就釋然了。
譚文雅的母親住在702病房,是一個三人間的病房。她媽媽住在中間的一張床上。
病床旁邊坐着一個瘦弱幹癟的老頭,看起來有六七十歲的樣子,頭發花白,背微駝,一臉愁緒,看到蘇越進來,他連忙站起來:“小雅,這是?”
蘇越一囧,暗想應該樓下買點兒水果上來的。
“爸,他是我同學,過來看看媽媽......”譚文雅說着,接過父親手上的毛巾,開始給母親擦臉。
“快請坐.......”譚父絲毫沒有因爲蘇越空手而來就有所怠慢,而是熱情的招呼着。
蘇越連忙坐下來,“阿姨今天情況怎麽樣?”蘇越随口問道。
事實上,不用問,他也知道,躺在床上的病人的情況并不樂觀。
病人平躺在床上,呈現昏迷狀态,頭發已經被剃光,頭頂上有兩個洞,兩條管子插在洞裏,不時的引流出一些褐色的液體。嘴裏插着氣管插管,而床旁的監護儀上,各項指标都顯示病人正處于一個不太好的狀态。
“哎!還是老樣子,今天早上醫生查房的時候說了,要是在不做手術,恐怕.......”譚父沒有繼續說下去,用衣角擦了擦眼淚。
譚文雅一邊幫母親擦臉,一邊低聲說着:“媽,你一定要挺住,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你一定一定要挺住.......”
蘇越鼻頭一酸,連忙站了起來,“我是仁愛醫院的實習醫生,我來看看情況,也許會有辦法.......”
“你是醫生?”譚父一聽蘇越竟然是醫生,臉上頓時現出務必恭敬的表情。
“我還隻是實習醫生,不過,我可以先看看......”蘇越說着,走到病人的床前。
“你,真的行嗎?”譚文雅将信将疑。
“我試試看吧!”蘇越說着,眯起眼睛,在譚文雅母親的床邊凝視着。
病人住在神經外科,頭頂又做了側腦室引流手術,想必應該是腦出血。所以,蘇越首先把視線移向了病人的頭部。
幾乎沒費什麽力氣,蘇越的視線就成功的透過了顱骨。
看到大腦内部的時候,蘇越皺起了眉頭,病人的确是腦出血沒錯,不過,病人顱腦内的情況卻是相當糟糕,看來查房醫生的說法沒錯,要是再不開顱手術的話,病人恐怕挺不了多久了。
而且,病人的大腦部位已經被一層濃郁的黑色籠罩着,這說明,這個病人已經處于極度危險的境地,如果沒有回天之術的話,恐怕短時間内就會斃命。
“病人生病之前是什麽情況?”蘇越看到腦部那些脆弱的血管和一些陳舊的出血,不禁搖搖頭。
“哎!她一直身體不好,不到五十歲就開始有高血壓的毛病,到了五十五歲那年,又腦梗塞,住院住了一個多月,那之後反反複複的住了幾次院,不是腦梗塞,就是腦出血,但是,每次都是住個個把個月就出院了,雖然走路也不利索了,眼睛也看不清了,但是,好歹人數清醒的,沒想到這次.......”譚父說着,忍不住哽咽。
蘇越點點頭,從剛才他看到的血管情況來看,基本跟譚父說的一緻,病人的血管很糟糕,多處梗死竈,多處出血竈,不過都不是要緊的部位,所以,幾次住院之後都能順利度過,不過,這次......
蘇越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此刻她的大腦内部已經一塌糊塗,血管破裂的位置雖然不在腦幹,但也跟腦幹差不多,就因爲側腦室打了兩個洞,所以出血被引流出來,但是,腦室引流畢竟隻是緩解腦部壓迫的權宜之計,腦部出血并沒有止住,随着出血的不斷增多,腦部功能區不斷被壓迫,這樣下去,生命中樞都會受影響。
“也怪我,沒有照看好她,平時我都是寸步不離的守着她,就怕出點兒差池,那天,街上正好有個修鞋的,我想起家裏有雙鞋子要補,就拿到街上去補,前後不過一個多鍾頭的工夫,我一回家,她就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想起這個,我都懊悔死了......”譚父說着,眼角又泛起了淚花。
“爸,這不怪你,這麽多年,你把媽媽照顧的很好,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湊夠媽媽做手術的錢的......”見父親自責,譚文雅連忙上前握住爸爸的手。
蘇越最見不得這種悲慘的場景,但是,眼前病人的情況又确實很棘手,他眼下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救她!
就在蘇越皺着眉頭想着法子的時候,一個身穿醫生制服的男子走進來。
“702家屬嗎?病人情況現在很糟糕,已經上了冰毯,但是體溫一直降不下來,而且,呼吸頻率已經達到五六十次,即便如此次,血氧飽和度依舊達不到百分之九十,而且心跳也達到了一百六十幾次,你們要有個心理準備......”醫生說着,把一張病危通知單遞給了譚文雅。
“醫生,再給我一點兒時間,我馬上就可以湊夠錢了,我們馬上手術,求求你,救救我媽媽......”譚文雅上前拉住醫生的手臂,近乎歇斯底裏的說着。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眼下的情況來看,真的沒有手術的必要了.......”醫生搖搖頭。
“醫生,求求你了,我這就去搞錢來,馬上就來,請您,一定一定救救我媽媽......”譚文雅說完,就要往門外沖去。
蘇越一拉拉住她,不忍的問着:“你要去哪裏?”
“我去找他們,不管他們提什麽條件,我都答應,隻要能救我媽媽,我什麽都答應......”譚文雅一把甩開蘇越,瘋了一般的往外跑去。
蘇越連忙也跟了出去,到了樓梯口的時候才把譚文雅拉住:“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那些人,他們救不了你,也救不了你媽媽,十萬塊錢,我有,我可以給你!隻是......”蘇越不忍繼續說下去。
“你可以給我錢?好,隻要能救我媽媽,你提什麽要求都可以!”譚文雅就像是溺水的人拉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拉住蘇越的手。
蘇越無力再說什麽,錢如果可有救命的話,那麽那些富豪們豈不是可以長命百歲?但是,眼下,他忍心把這些話說給這個脆弱的女孩子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