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歡,你躲我?”謝秋月站在蘇意歡的辦公桌旁先開了口。
蘇意歡拿了一旁的處方箋開始給産婦開檢查單,并沒有理謝秋月。
“我倒沒想到你這麽快就結婚了。”謝秋月接着說。
一張檢查單需要寫的字并不多,蘇意歡放下筆,擡頭迎上謝秋月的目光,“我想我的事與你無關。”
“是,你的事不關任何人的事,蘇意歡,獨善其身你學得真好。你爸好歹養大你了,現在快要破産了你都不幫一把。”謝秋月的聲音陡然變得很大,眼神裏也帶着諷刺。
“對,我就是這樣。”蘇意歡看着激動的謝秋月心底愈發平靜了,有時候鬧得歡的都是槍使。她繼續說道:“我對你從來也沒什麽好怕的,不過就是厭惡你,僞裝那套當初惡心到我了。”
謝秋月本打算是用激将法來刺激刺激蘇意歡的,她印象中的蘇意歡都是溫雅和氣的,不是如此的牙尖嘴利,現在倒有些被壓住了。
“難道你爸就沒有問題了嗎?男女之間你情我願,又不是我小姨一個人的事情,憑什麽你就不能接受了!”
“我就不樂意接受,看不上。你可以走了嗎!”蘇意歡此時聽着謝秋月這麽說,本就因爲手術湧上來了情緒,現在一下子全爆發了,說話也隻往氣人了說。
“說白了,你也不過是怕分财産,你擔心你爸不把錢分給你了。”謝秋月語氣變得輕蔑起來。
“對,你說的都對。我得不到就讓他被毀掉。”蘇意歡冷哼一聲。
“白眼狼!”謝秋月丢下這一句話就轉身走了。
蘇意歡靜坐了兩分鍾,起身走到了窗邊。
她辦公室的窗戶正對着住院部的小花園,小花園在住院部幾棟大樓的後面,正值中午,裏面都是出來曬太陽透氣的病人。雖然都穿着醫院的病号服,但蘇意歡知道,他們能夠在世上活着的時間卻相差很多。
腦海裏又閃過那個僵硬的小身子,回憶湧上心頭,壓的喘不過氣來。
那年她還不懂得媽媽究竟會失去什麽,隻知道外婆抱着她一直哭,舅舅蹲在走廊裏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煙。那個畫面裏沒有父親。
蘇意歡折身回辦公桌拿了手機,解鎖,撥出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接得有些慢。
“喂”,厲城安低沉的聲音傳來,很平淡,現在是午休時間,兩人經常會在這個時間段互通電話。
“厲城安?”
“嗯。”
“今天來接我吧。”
蘇意歡深吸一口氣,對着電話說出這樣一句話。電話那邊有紙張翻頁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才聽到他的回答。
“好,我五點半過來。”
“那我在門診部門口等你,你先忙吧。”
蘇意歡說完就挂了電話,她怕再聽厲城安的聲音眼睛又酸了,剛剛好不容易才止住哭意。
厲城安這頭因爲接近年關,投行格外的忙碌。接完蘇意歡打來的這一個電話,他盯着助理才送來的财務報表看了幾秒,放下簽字筆,對着手機屏幕上的“蘇蘇”兩個字摩挲了好一會,直到屏幕自己暗了,他才放下。
下午,厲城安到達醫院很早,他沒有上樓,就坐在車裏看着醫院來來往往,等到視野裏出現蘇意歡的身影,他傾身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上車,他從蘇意歡臉上沒看出異樣,還是簡簡單單,無喜無憂。
“怎麽今天不避嫌了,要我來接了?”厲城安爲蘇意歡扣上了安全帶,微掀唇角。
“開車,回家罷。”
蘇意歡說完就整人窩在座椅上了,看上去整個人累極了。厲城安瞧着她這樣,沒再說話,默默地啓動了車子。
到達澄水灣,蘇意歡沒做飯,繼續窩在沙發上,盯着茶幾上的陶瓷娃娃看了一會,終于開口了,對着一直在一旁陪坐的厲城安說道:“如果我說幫一把緻一地産,你會幫嗎?”
厲城安明顯沒有反應過來,眉頭漸攏,“發生什麽事了?”
“你能幫嗎?”
“你先告訴我怎麽了。”
蘇意歡嘴角溢出一絲苦笑,“今天有台手術失敗了。”
厲城安沒想明白兩件事的關系,深邃的眼眸裏此時有怒氣在,蘇意歡這樣的狀态很能說明蘇志勇又去招惹她了。
“你爸今天去醫院了?”
“沒有。你幫一把緻一地産吧,畢竟蘇志勇以後死了,我還有遺産分。”蘇意歡把生死沒說出一點凄涼感,聽在厲城安耳朵裏有些紮耳。
“你如果想要公司,我可以把它弄到你名下。但你今天到底發生什麽了?”厲城安有了一種非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麽不可的架勢。
“我不是答應你和你講講我媽,現在和你講。”蘇意歡答非所問。
厲城安眉頭鎖得更深,想起她剛剛說手術失敗,他像是明白了一些事,伸手輕輕地把她摟在了懷裏。
“不急。我答應你,幫緻一。”
“讓我今天講罷,講了,我大概以後就要慢慢忘記了。”
晚餐,是厲城安叫的外賣。有一大份鲫魚豆腐湯,蘇意歡沒動其他菜,也沒吃米飯,就喝了兩碗湯。以往她和厲城安都會差不多的時間放下筷子,今天她喝完湯,放下湯勺就回房了。
蘇意歡回房洗了個澡,原本都打開淋浴器了,卻覺得整個人都快癱在浴室的地上了,轉而關了淋浴,扶着浴缸沿開始放水。放了滿滿的一缸熱水,蘇意歡尋思着精油有舒緩地功效,又拿了厲城安的精油滴了兩滴。她一向沒用這些東西的習慣,也不喜歡這些帶香味的東西,好在厲城安用的氣味也不濃郁。
說實話,蘇意歡并沒有感覺到什麽放松作用,不過這麽泡一個澡還是挺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