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這世上姓蕭的,沒一個好人!
江亦茹看見牆面上一片反光的裝飾牆版,因爲不似鏡子那樣平,所以照出的影都是扭曲的,她看見自己臉頰腫脹,失魂落魄的窘态。
今天不行,她想,明天,她一定要去找那個蕭晉宴算賬!
第二天一早,江亦茹對鏡化妝,冰敷過的臉頰在粉底的遮掩下已經看不出什麽痕迹,她當時是躲了一躲的,是熟練的本能。
她心知肚明,這不是雲躍集團給她下的套,所以她上車就吩咐司機,直奔初陽律師事務所。
她覺得自己八成會撲個空。
那個姓蕭的幹的事屬于詐騙,如果她把告上法庭他是要坐牢的!現在沒準都已經卷着巨款躲到國外去了。
她來到初陽,和前台說找蕭晉宴,前台很自然的走程序,一個姓許的女孩子出來接待她。
女孩自稱是蕭晉宴的秘書,在休息室裏給江亦茹倒了水,解釋說:“蕭律師有個官司,現在出庭去了。”
江亦茹卻張口問她一個奇怪的問題,語氣陰陽怪氣:“他沒跑?”
許秘書覺得莫名其妙:“往哪跑?蕭律師早上還來過呢。”
江亦茹冷哼一聲,心想,這個人真是膽大包天,不跑正好,等着她把他送進大牢吧!
許秘書看這個女人明顯來勢洶洶,面色不善,怕她一會情緒失控當場鬧起來。
律師事務所,不是沒有這種客戶來撒潑的事情,初陽的保安很多,但是她也不願意看見這樣的情況,于是看了看表:“離開庭還有十分鍾,我幫您打個電話問問吧。”
江亦茹不置可否,許秘書出門打電話。
謝天謝地,蕭晉宴還沒有關機,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是蕭晉宴的聲音:“有什麽事?”
“有位姓江的女士來找你,好像是雲躍項目的客戶。”
說着,放低了聲音,用手攏住話筒,回頭從百葉窗的縫隙裏看看江亦茹,小聲說:“來者不善。”
電話那頭,蕭晉宴沉默片刻,然後冷定的交代給她一句話。
許秘書挂了電話,有點摸不着頭腦。
這兩個人是熟人麽?
她推門走進去,江亦茹投來詢問目光。
“不好意思,蕭律師現在馬上開庭,要兩個小時才能結束。”
江亦茹噌的一下站起來,柳眉倒豎,怒道:“我看你們是聯合起來騙我!他恐怕是跑了吧!”
許秘書被她吓了一跳,忙說:“女士您冷靜,蕭律師讓我轉告一句話,說您聽了就能明白。”
江亦辰挑動一下眉毛,很是不耐:“什麽話?”
“蕭律師說,他有個曾用名,叫蕭宇恒。”
說完這句話,許秘書見到了出乎意料的場景。
如果不是她的手表秒針還在跳,她幾乎以爲時間凝固了。
因爲演前方才還氣勢洶洶的女人忽然就一動不動,像被定格了似的,随後,臉上緩慢的,浮現起極度的驚訝。
然後,她突然向後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沙發才沒有摔倒,那臉色慘白的吓人,那狀态,像聽見了這世上最大的噩耗。
蕭宇恒……蕭宇恒……
昨日心裏那崩裂了一絲的東西,此刻盡數分崩離析,囚籠裏壓抑了二十多年的怪獸終于反撲,向着她呲出了尖利的獠牙。
那一瞬,她幾乎心膽俱裂。
一年前,她就該料到了,可是她僥幸,她逃避,她故意的忽略。
可是終究,自作孽,不可活……
江亦茹失魂落魄的從初陽的大樓裏走了出來,迎面就看見了陳澄。
她的兒子,站在陽光下,靜靜地看着她。
眼神複雜。
她走過去,忽然從陳澄的眼神裏,看出某些可怕的信息。
江亦茹手指顫抖的抓住他上半截衣袖,包咣當一聲掉在地上,她啞着嗓子開口:“你早就知道了?”
陳澄彎腰将地上的包撿起來,還擦了擦灰塵,淡淡的開口:“知道什麽?我并不知道你會被騙錢。”
江亦茹一個勁搖頭:“不是,不是這個事情……是……”
她忽然無法啓齒。
可以狠心去做的事情,卻沒有勇氣去說,這大概就是所謂人性的虛僞。
不需要她再說下去,陳澄看着她,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是,我早就知道了。”
時默笙收到短信哭笑不得,他按照她說的把她要的一個粉色小包拿給她,卻在翻動箱子的時候,看到了另外三套睡衣。
時默笙腦子微微一轉就明白了,原本敗了性質正沮喪,此刻卻兀自微笑起來。
他下樓把東西給蘇意歡送過去,看見微微打開的門縫伸出一隻手飛快的拿走,忽然間心情大好。
可惜了這麽一個花月良宵,不過小白兔既然準備好了,那麽沒關系,來日方長。
他這樣想着,轉身回樓上再次洗澡去了。
回到言城以後,蘇意歡才知道繼父不小心崴了腳,她痛心的抱怨:“要不是被我看見您走路不對,還不告訴我呢吧?看過醫生沒有?”
聽着蘇意歡的抱怨,繼父隻顧呵呵笑:“拍過片子,醫生說沒傷骨頭,休息休息就好了。”
蘇意歡面色還是沒緩和:“休息您也沒休息啊,行了,我這幾天回家住,給您買菜做飯。”
繼父想反駁:“哎呀,又不嚴重,我……”
卻見蘇意歡嚴肅的看着他:“聽我的,沒得選擇!”
女兒難得這樣強勢一次,可見是真有點生氣,歸根結底還是擔心他,繼父不再逞強,乖乖聽話。
都說人老了就像小孩子,總是固執不聽話,蘇意歡這回算感受到了。
她住回原來的家,那麽平時上下班就很遠了,公交轉地鐵單程都要将近兩個小時,又怕錯過公車,所以還要打點提前量,早晚還有兩頓飯要做,蘇意歡每天是早出晚歸,比平時累了一倍。
被時默笙發現睡眠不足眼底發青的時候,蘇意歡都堅持一個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