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默笙喜歡她這種甯靜婉秀的氣質,讓人卸下防備,心裏安定,如身處風平浪靜的港灣。
到樓下的時候,他捏住她的指尖,轉動她纖秀手指上的那枚幽綠的戒指,說:“不大不小,正合适。”
然後看着她微笑:“可别丢了。”
蘇意歡心想,這可是屬于時家未來兒媳婦的,她隻是暫時保管,這要是丢了,于錢于情意她都賠不起,自然會萬分小心,謹慎保管,絕不會弄丢了,于是慎重點頭。
開車回去的時候,時默笙停下等紅燈,一手搭着方向盤,一手托在唇邊,手之後,是上翹的唇角。
翡翠的首飾不能調節尺寸,戴着合适,本身就是一種緣分。
他記得,那是他姥姥的戒指,後來給他媽媽,如今這份傳承因緣際會落在蘇意歡手上,大一分小一分都是遺憾,可是偏偏恰到好處,像是定做。
這便是命中注定。
年後銷假上班沒有半個月, 之前遲小蕙說過的那個劇組開始了言城取景部分的拍攝。
盛康分院給劇組撥出了住院部兩層樓進行拍攝。
這部劇的男女主角都是一線明星,遲小蕙不用說, 男主角也是剛剛拿獎項正式洗脫小鮮肉标簽轉型成功的國内一線。
就連新人男二号,因爲和遲小蕙炒出的绯聞在網上爆紅了一陣,雖然後來被季澈擋槍,但是關注度已經有了。
這樣的情形,原本蘇意歡以爲會每天在片場看見粉絲簇擁圍繞,但是時默笙早做了準備,加強了安保, 從盛康分院集團本部加派了人手,嚴防死守,醫院的正常秩序完全沒有被影響。
所以蘇意歡到片場的時候,看見的場面是,工作人員雖然多, 但是秩序井然,井井有條。
遲小蕙這次演病人, 穿着寬大的病号服, 站在病房的窗前,尤其的楚楚動人, 我見猶憐。
副導演看見蘇意歡連忙走過來:“蘇醫生, 這機位都架好了,你看看小蕙劇裏的病情, 這些設備應該怎麽樣弄合适?”
蘇意歡來到遲小蕙身邊,發現她的化妝師正在給她卸妝。
遲小蕙閉着眼睛, 由着化妝師拿着棉簽一點一點給她抹去眼線液。
她聽化妝師和蘇意歡打招呼,閉着眼睛伸出手摸了摸,摸到蘇意歡的衣角,開玩笑的扯了扯:“演病人要有演病人的樣子,現在觀衆都受不了病入膏肓的主角躺在病床上還妝容精緻的像要随時爬起來走紅毯的樣子。”
說着,轉問化妝師:“還有網友寫打油詩,怎麽說來着?”
化妝師将眼影也一并卸掉了,接話說:“垂死病中驚坐起,導演我先補個妝。”
這一句逗笑了蘇意歡,幾個人圍着病床大笑了一氣。
在蘇意歡的建議下,遲小蕙戴上了氧氣面罩,躺在病床上。
蘇意歡在監視器後看效果。
明星畢竟是明星,盡管此刻素面朝天,還特意用粉底壓住了嘴唇本身的紅潤,但鏡頭裏的遲小蕙還是很美。
一共三個機位,每個角度都美的無可挑剔,她淺淺的呼吸,面罩裏一下一下的蒸騰着淡淡的白霧,嘴邊有一絲虛弱的微笑,眼裏有蓄而不落的淚花。
她輕輕摘下面罩,慢慢的說話,每說一句都很艱難,俨然是一個外柔内剛,雖然自己受着病痛的折磨但還要安慰别人的善良天使,一瞬間将所有人帶入劇情。
這是她演的女主角做手術之前對男主角說的一段話。
女主角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從手術台上活着下來,所以這一番訴衷腸等于是臨終訣别。
台詞情緒飽滿,聲聲見淚,字字啼血。
這場戲拍完,導演喊咔的一瞬間,蘇意歡居然發現自己掉了眼淚。
遲小蕙從床上坐起來,拿着助理遞過的保溫杯,走過來:“你的眼淚告訴我,我演的還不錯。”
蘇意歡由衷誇贊:“豈止不錯,簡直太好了。”
遲小蕙喝一口水,輕輕撞一下她的肩膀:“你和時默笙,到底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蘇意歡不願意來當這個顧問,就是怕和遲小蕙免不了聊天,問起她和時默笙的事,怕自己講起來漏洞百出。
她根本沒和時默笙在一起,開始時間純屬子虛烏有,隻好含糊:“也沒多長時間。”
遲小蕙忽而有所感:“看來真愛和時間長短真是沒多大關系,當初他在加拿大和梅朵在一起兩年多,說分手就分手了。”
“梅朵?”
遲小蕙往後一退:“你不知道?遭了,我好像多嘴了。”
停頓了一下又接着說:“你别放在心上,我感覺時默笙和梅朵的感情挺淡薄的,我就去加拿大見過她一次,不久他們就分手了,離現在也有半年多了,早就是過去式了。”
蘇意歡也不知道應該表現成什麽樣子才對,不過梅朵這個名字确實在她心裏激起一些波瀾。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顆心動不動就不安分,恐怕心電圖做出來,是她自己都看不懂的驚濤駭浪。
聊着假男友的前女友,實在是很尴尬。
這時候,心外小周上來,跟蘇意歡說:“蘇醫生,樓下有個手術,人員出了點問題,一會時院長可能會找你”。
小周來的太是時候,蘇意歡正好借口結束這尴尬的對話。
蘇意歡走後,遲小蕙看着電梯門關上,臉上的笑意斂了斂,把水杯塞給助理:“給我換杯白水,沖的什麽甜不甜酸不酸的,倒胃口。”
助理默默收回保溫杯,換水去了。
到了樓下,才知道。
原來時默笙有一個手術,原本是時默笙主刀,李主任輔助,但是剛剛李主任犯了高血壓,隻好調整安排,此刻需要蘇意歡救場。
時默笙正往消毒室走,感覺蘇意歡從身後追上來,于是停下等她趕上,才繼續往前走。
不是難度特别高的手術,但是因爲患者是個文學界的大人物,所以爲了以防萬一還是由時默笙主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