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确實是……不冷……
桌子上首的李阿姨是蘇意歡樓上的鄰居,此刻紅光滿面,對着蘇意歡眉開眼笑:“蘇意歡,這是你表弟吧?哎呦姐弟倆都長的這麽幹淨漂亮的呀,澄澄嘴甜的呦。”
陳澄笑出酒窩深深來,打出個三餅,李阿姨一碰,又胡牌了。
蘇意歡剛才直接坐進了雪堆,身上雪沾的多,此刻還沒融化,陳澄看見了,笑着站起來:“這麽快就回來了?”
一邊說一邊極其自然的俯下身把她深前身後的雪打掃幹淨了,還是笑眯眯的。
“今天收了吧,我得回家做飯啦。”
李阿姨收了桌墊下的錢,笑眯眯的走了。
蘇意歡和陳澄也跟着走出來。
蘇意歡嗔他一眼:“你什麽時候成我表弟啦?這次來找我是爲什麽?”
陳澄轉笑容爲苦惱:“我可有大麻煩了,我和我媽吵翻了,我離家出走了!”
“離家出走?”蘇意歡難以置信。
她圍繞着陳澄踱了一圈,指着他插在大衣兜裏空空的雙手:“你就這麽淨身出戶了?”
陳澄雙手一攤,無奈:“行李那麽多,我一次也扛不來,明天會有人送來的。”
蘇意歡沒見過這麽奇怪的離家出走,居然還有人給送行李呢?皺着眉看他:
“你不要鬧了,你家裏人會很擔心你的,出來溜達一圈就回去吧。”
陳澄看蘇意歡不打算收留他的樣子,幹脆在單元門口的台階上坐下了:“不行,這次不行,我媽讓我換專業,那是我的夢想,怎麽能換呢?我倆僵持了很久了,我非離家出走不可了,不然她不知道我的決心!”
他嘴裏說着話,眼睛卻一直留心觀察着蘇意歡的神色,看她表情略有松動,連忙又使苦肉計:“姐姐,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得去住酒店了,你想想,我有心髒病啊,萬一晚上在酒店病發怎麽辦?死了都沒人知道啊!姐姐你是醫生,你這裏最安全了。”
蘇意歡臉色一變,她心裏清楚,雖然陳澄說的輕松,但是這種情況不是不可能發生的……
她連忙伸手捂住陳澄的嘴:“你胡說什麽呢?哪有人這樣詛咒自己的……”
陳澄個子高,平時都是俯視她,現在蹲坐在台階上,仰着臉,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擺。
柔順的劉海下,眼神濕漉漉的,那種乖巧無辜的樣子,活像隻成精的薩摩耶。
蘇意歡心裏不由得一軟,生出幾分母性來,她拉扯着陳澄的胳膊:“地上涼,你快起來。”
陳澄已經在她眼裏看出了妥協,站起身撲了撲大衣上的灰,彎下身對上蘇意歡的眼睛:“你同意了?”
蘇意歡瞟他一眼,自顧自進了樓梯間,仍下一句:“真是敗給你了。”
然後蹬蹬蹬的上樓去。
隻聽身後陳澄一聲歡呼,屁颠屁颠跟上來。
外頭太冷,隻在外頭站了那一會,濕冷的涼氣就鑽透了衣服。
蘇意歡一開門,撲面就是地暖的熱氣,屋裏溫暖如春。
陳澄是第二次進門了,熟門熟路的脫了大衣挂在衣帽架上,一頭倒進沙發裏:“這一下午小闆凳坐的累死我了,那幾個阿姨腰闆可真好。”
蘇意歡倒了杯水給他:“你怎麽把那幾個阿姨哄那麽開心的?”
陳澄聞言笑了,神秘兮兮:“因爲我有訣竅啊。”
“什麽訣竅?”
隻見陳澄緩緩的在兜裏掏出錢包來,放在桌上:“送錢,你知道我這一下午絞盡腦汁的輸了多少嗎?我錢包都瘦了。”
冬天天色黑的早,不過六點不到,夜幕就鋪陳下來。
路燈漸次亮起,延伸出明亮的蜿蜒河流,蘇意歡站在客廳中央,看着躺在沙發上的陳澄,拿出了一個房東的威嚴來約法三章:
“第一,公共區域你随便,但是我的卧室不能随便進。”
“第二,我要上班,所以早上衛生間我先用,不許和我搶。”
“第三……”蘇意歡臉色嚴肅的看着他:
“身體有任何一點不舒服,馬上告訴我!”
陳澄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睛,伸手比了個ok的手勢:“都聽你的。”
晚上睡覺之前,陳澄犯了愁:“姐姐,你這有男生的衣服嗎?”
蘇意歡正在刷牙,叼着牙刷,說話有點含糊:“沒有啊,不過……”
她跑回卧室去,在衣櫃裏翻箱倒櫃,找到一條買錯尺碼的運動褲,和一件T恤。
這件T恤是楊雨萌給她買的,說什麽流行的boyfriend 風格,又寬又長,據楊雨萌說穿這個不能露出褲子來,要的就是下衣失蹤的誘惑風,蘇意歡從來沒穿過,此刻正好給陳澄臨時當睡衣。
如果他早來幾天的話還可以穿厲城安的衣服,隻是前兩天厲城安剛剛搬走,小包子不在,兩個人再單獨待在同一個屋檐下也就完全沒有必要了。
他的那套說辭現在已經沒用了,雖然厲城安的内心很不願,可他也不想突然之間把她逼得太緊,也就妥協了。
蘇意歡把衣服一卷交給陳澄,自己繼續刷牙。
不一會就看到陳澄磨磨蹭蹭的走到洗手間門口來。
蘇意歡一看,笑的差點把牙膏沫咽下去。
褲子倒還正常,隻是短了點,變成了七分褲。
那件T恤,再寬大,畢竟是女款,穿在陳澄身上還是小,重點是背後有一個巨大的粉色蝴蝶結。
陳澄原本就長的白淨,淺灰色的T恤上淡粉的蝴蝶結,倒有一種意外的好看。
“别笑了。”陳澄瞪了瞪眼。
蘇意歡看見陳澄耳朵都紅了,笑的更加歡,她迅速漱了口,跑到客廳拿手機要給陳澄拍照。
陳澄一時沒反應過來,居然就被她拍到一張。
高高瘦瘦的站在客廳中央,伸手擋臉可是沒擋住。
“你要是敢不聽我的話,我就把照片發到網上去。”
蘇意歡攥着手機,得意洋洋,上次你偷拍我,這次輪到我拍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