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裏的日光燈從頂上照下來,落在蘇意歡眼睛裏是兩個璀璨的光點,眼裏瞬間流動着一種靈動活潑。
她爲什麽叫蘇意歡呢?他有點好奇,這個念頭在心裏頭閃過,不知怎麽的,脫口就問了出來。
這問題有點前言不搭後語,蘇意歡愣了愣,沒想到領導對她的名字感興趣,她思索了一下,解釋道:“出自将進酒中的人生得意須盡,莫使金樽空對月。”
時默笙想了想說:“我以爲是你父母喜歡林語堂那個蘇意歡。”
時默笙太高,蘇意歡隻覺得聲音是從頭頂上傳來。
真像啊,蘇意歡想,在安吉時候那個金毛的主人的聲音。
其實她挺想問問院長是不是養狗,但是覺得有點冒昧,天下間長的一樣的人都有,何況相似的聲音,大約是她胡思亂想。
電梯先在時默笙辦公室那一層停。
蘇意歡相當有禮貌的恭送院長,領導前腳剛出去,蘇意歡的手機就響了一聲,吓了她一跳,是楊雨萌,她剛才也在25樓。
“蘇意歡,你努力一下,把院長拿下吧,我剛才看你們倆一起在魏阿姨屋裏可般配啦!”後面配了一個奸笑的表情。
蘇意歡無奈搖頭,多虧時默笙出去了,不然萬一被他無意看到短信,那多尴尬。
而且自己是有孩子的人。
她要回自己那層,結果電梯門開了才發現,自己按錯了樓層。
此時才反應過來,是因爲太緊張了。
蘇意歡表面看起來雲淡風輕的,但是其實内心很緊張。
時默笙這種人,遠看還好,隻覺得帥,可是真站在身邊,就會有一種氣場,讓你沒來由的就謹小慎微,自動帶入個宮女的角色去。
就像那些小護士們,花癡歸花癡,但是如果沒有正事,也沒有誰敢真的上去搭讪。
這個人,是隻可遠觀,不敢亵玩。
這點倒是和厲城安有些相像,隻是因爲厲城安太過于熟絡,所以也就自動把他忽略了。
蘇意歡暗罵自己沒出息,就算是領導,何至于就緊張的連樓層都記錯了?
剛想關電梯門,正好在這層看見了老羅,碰見熟人,蘇意歡出電梯來打招呼。
老羅在和一個人聊天,一個中年女醫生,正是在早會上一起進門的那個女醫生,蘇意歡記得,她叫秦麗,是婦産科大夫。
老羅看見蘇意歡走過來,給她介紹:
“蘇醫生,這是秦麗秦醫生,高危妊娠的專家,之前我老婆難産,多虧秦醫生才能母女平安,她可是我們一家的大恩人呢,我今天聽說她第一天來上班,專門來給她送個錦旗。”
蘇意歡記得,老羅的妻子懷孕期間一直高血壓,後來孩子又早産,非常兇險,那段時間老羅好長時間沒上班,後來孩子滿月酒的時候,老羅講起這個事情,一個大男人感慨的都抹了眼淚。
秦麗連連擺手:“老羅你太見外了,是我謝謝你才是,推薦給我一個這麽好的工作。”
“我不過跟時院長提過一嘴,是秦醫生你本身實力過硬,跟蘇醫生一樣,是吧蘇醫生?”
老羅說。
這一誇,誇到自己頭上了,蘇意歡有點不好意思。
聊了幾句,老羅要請她和秦醫生吃飯,因爲之前約了楊雨萌,所以她拒絕了,回到自己辦公室去。
蘇意歡這裏是春風得意馬蹄疾,而蘇棠那裏卻是截然相反。
蘇棠怎麽也想不到,蘇意歡居然在她的打擊下毫發無傷,甚至事業還有了更好的前景,自己因爲一時着急心切,有所疏忽,沒有考慮到她導師的威信。
居然就這麽給他人做了嫁衣裳。
蘇棠氣的心如火燒,頭頂冒煙,嘴裏的食物全然沒了味道。
她本來食欲漸漸好了,今天拉着蕭晉宴來他們舉辦婚禮的餐廳試菜。
據說這家主廚是從意大利米其林三星挖過來的,有幾樣特色的菜品,連好萊塢的明星也追捧,可是蕭晉宴對婚禮的這些細節始終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就比如此刻,骨瓷碟子裏的精美菜肴幾乎一口沒動,蕭晉宴隻是望着窗外發呆。
蘇棠最不喜歡他這個樣子,像個沒有靈魂的人,隻留一副驅殼在這裏敷衍她。
他一這樣神遊物外,她就覺得他肯定是在想那個蘇意歡。
蘇棠給蘇意歡下絆子的事,是她自己私自主張的,一直瞞着蕭晉宴,隻是此刻,怒火攻心,而她向來又憋不住火,非得發洩出來不可。
蘇棠把刀叉重重的往餐桌上一撂,金屬碰撞瓷器,發出尖銳的聲響。
她看着蕭晉宴的側臉,冷哼一聲:“蘇意歡這個女人真是有能耐。”
也不知道是蘇棠撂餐具那一聲,還是蘇意歡三個字,把蕭晉宴的神思給拉了回來。
他看着蘇棠難看的臉色,不知道她這是又鬧哪一出,微微皺眉:“蘇棠,我們說好再不提她的。”
蘇棠冷笑:“我不提,架不住有人心裏時時刻刻的想着她呢,吃飯也想,睡覺也想,跟丢了魂一樣,你放心吧,人家過得好着呢,在醫院賺的盆滿缽滿,過的好着呢!”
聽着蘇棠陰陽怪氣的說話,蕭晉宴眉頭皺的更緊了:“我都不知道她的近況,你又是怎麽知道的?你調查她了?”
蘇棠眼神裏像有刀子:“我調查她怎麽了?你怕我做什麽傷害她,你會心疼?”
蕭晉宴極力平靜自己:“蘇棠,結束了就是結束了,我們馬上要結婚了,你爲什麽總是糾纏過去的事情?”
蘇棠心氣不順,專門将話往歪了說:“我知道,你之前做了那種惡心事,蘇意歡離你而去,你再得不到她,她從此在你心裏就成了白月光了,而我,之前懷着你的孩子,現在是你即将娶到手的老婆,在你心裏就是那蚊子血了,拍在牆上還嫌髒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