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起哄的室友送走,李想這才朝宋祁走了過去。
一年不見,感覺他好像又高了,以前感覺比她高一個頭,現在好像和木炎一樣,有一米九了。
達到她得擡眼仰視的地步,“好久不見,宋祁。”
李想大大方方的問好,宋祁的眼睛裏好像含着點點星光一樣晶亮,看着她的眼神格外的深邃。
“好久不見,想想。”他的聲音微微沙啞,不知是不是因爲剛剛吸煙的緣故,聽着沉沉的。
被他這麽注視着,這麽喊着,李想很不自在,好在這貨就怕空氣凝結,趕緊轉身到後面的車上給她拖下來一個行李箱,然後輕輕的推到了她的面前:“這是送你的禮物。”
李想愕然低頭再擡頭:“禮物?這,這麽多?連箱子都給了?”
天啊,坐飛機是要超重的,如果他帶了一箱子東西給她,那他自己又帶回來多少行李?
李想抿了抿唇,剛想要拒絕,沒成想宋祁卻看着她靜靜的笑着。
“拿着吧,都是你常見的東西,”說着,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看了看手表問她:“時間還早,你能和我吃頓飯嗎?”
李想尴尬的看着他,“我剛剛在家已經……,”
“沒事兒,你就坐在那兒就行,我想和你聊聊。”
他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她還能說啥?
于是行李箱被提起來,放到了吉普車的後座,李想有些無語的抽搐了下嘴角。
既如此,爲什麽還要拿下來呢?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但咱也不敢多說一句啊!
略顯尴尬的上了車,宋祁把着方向盤正要啓動汽車,突然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就在李想納悶他看什麽的時候,他卻突然欺身上前,吓得李想本能的往玻璃窗的方向退了退,然後戒備的瞪着他。
“你要幹啥?”
宋祁動作一僵,大長胳膊往前一勾,安全帶到了手裏,然後自嘲的勾着唇幫她系上了安全帶。
什麽都沒說,就坐回自己的位置,啓動汽車後,仿佛沒有感覺到她的僵硬,先打破了沉默。
“你想吃什麽?”
“随,随便,我都好,主要是你吃,我和我室友已經在我家吃過了,所以,你看着辦就好。”
宋祁點了下頭,然後側眸看了她一眼,忍俊不禁:“你别這麽緊張,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不,不是的,我沒有緊張,隻是剛剛,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兒,是我的錯,沒有何你打招呼,倒是你,好像黑了,也瘦了不少,軍校讀的不容易吧?”
李想聽到這裏,似乎覺得輕松了許多,往後一靠,托着下巴靠着車窗歎息一聲。
“何止是不容易啊,你知道嗎?這星期都開始解剖課了,我們班男生老壞了,我們剛進教室,他們就關了燈,把我們吓得,當時就尖叫出聲,要知道教室的角落裏就是浸滿了福爾馬林的巨大池子啊,那味道,呵呵,啊,對不起,我忘了你一會兒要去吃飯,不講這個了,總之上軍校不容易,你看我黑了不少,那是因爲我們剛從S市暑假特訓回來沒幾天。”
看着李想從最開始的興奮,到後面的垂頭喪氣,說話間閃爍着令他怦然心動的靈動,宋祁就覺得心塞。
原本以爲出國可以忘記她,卻沒想到對她的感覺更執拗了,臨回國,滿腦子想的都是給她準備禮物,什麽禮物她會喜歡,稀罕,結果想了半天,都覺得不如她空間裏的齊全,但他還是沒有理會家裏那些女人的要求,把僅有的重量都貢獻到了她身上。
早在7月中旬就回國了,可是打聽到她不在京城,所以一直等待着,直到她開學,他也該走的時候,出現在了她面前,因爲他害怕太頻繁出現,會遭到她的嫌棄。
一直以來,宋祁都很壓抑自己的感情,明知道她喜歡的人是木炎,可他還是不願意就這麽放棄。
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也想試試,就算男人當不成,哥們兒總可以吧?
他已經将退而求其次的要求一降再降了,希望她能夠給他機會,不要拒絕的太直接。
雖然她拒絕了他的靠近,但起碼答應陪他出來吃飯了。
宋祁自嘲的想着,什麽時候自己變得這麽卑微了?
大概這輩子,也就你李想能讓我如此放得下身段了。
“你呢?你在M國那邊也學數學嗎?是重新上的大學?”
“你知道哈佛吧?”
李想蓦地擡頭,難以置信的看向他:“我的媽呀,你居然去哈佛了?”
宋祁哈哈一笑,“不,不是哈佛,不過也差不多,我上的麻省,因爲有清大的畢業證,到了那邊申請了碩士,”
“清大的畢業證在那邊也好使?”
宋祁點了點頭,“不止看這個,還有入學考核,我通過了,還跟了不錯的教授。”
李想這才明白,“那你畢業以後,會留在M國嗎?”
“怎麽?舍不得我啊?”宋祁調侃的笑道。
李想脾氣沒控制住,斜了他一眼,“想什麽呢,我是怕你當賣國賊!”
“呵呵,如果我留在M國,那就是賣國賊了?”
“怎麽不是?我家木炎哥哥也去M國留學五年呢,結果不還是回來了?”
說完這句話,李想就有些尴尬了,好死不死的,咋就在他這兒提木炎了呢?
“不愧是軍醫出身啊,張口閉口都是自己的祖國,至于木炎,你說的對,不過他不想回來也不行吧,畢竟,他可是軍人,既是被部隊保送出去的,自然要學成歸來,我不一樣,我是個人意願,到時候看吧,如果在那邊發展的好,我就留在那邊,如果國内還有讓我留戀的人或事兒,我就回來。”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深深的看着她:“你希望我回來嗎?”
李想抿唇一樂:“這不是廢話嗎?站在國人的立場,自然希望像你們這麽優秀的人才回家鄉建設祖國,不希望就這麽流失在國外,畢竟,M國會是華國最大的競争對手。”
“沒想到你年紀不大,還挺忠心愛國的。是因爲你身上的這身衣裳?”
李想搖頭,“并不全是,我想華國人骨子裏都會有這樣的情感吧,即便是走出國門的那些人,他們隻是把個人利益看的更重一點,可是如果華國人在M國出事兒,華裔,僑胞,應該都會毫不猶豫的出手的吧?這是本能。”
最後四個字很有穿透力,而且宋祁本身也是最有感觸,因爲他在外面,還真遇到了這樣的事兒,若不是他拳腳功夫厲害,隻怕就要栽在對方的手裏,關鍵時刻出手幫助的,是華裔。
他的優秀讓他在學業上走的格外辛苦,因爲周圍有很多不服氣的人找他挑釁,找難題測試他,考驗他,如果他做不出來,那些人就會罵他‘東亞病夫’,若不是他足夠強大,估計早就受不了這樣的環境了。
他用一年時間收服那些人,讓他們從打心眼裏的佩服他這個華國人,不争饅頭争口氣在這一刻彰顯無遺。
宋祁思緒收回,适時的轉移話題,畢竟現在提這個還爲時過早,因爲他讀完碩士還想讀博士。
那都多少年之後的事兒了?如果他還能像現在這樣,堅持本心,他自然回來,如果……
沒有了堅持下去的理由,他留下來又有什麽意義?
兩個人沒有走太遠,選了一家驢肉火燒店,要了五個火燒,兩碗驢肉湯。
李想沒有吃火燒,看着湯不錯,就嘗了一湯匙,結果味道還真不錯。
看她眉宇間舒展開來,宋祁松了口氣,然後問她這一年來的情況。
李想挑了重要的說了說,末了不忘加一句:“其實我這幾年過的都挺沒意思的,每天三點一線的生活,哪裏有你在外面多姿多彩啊,你在那邊是住校嗎?”
宋祁搖頭,“我租的房子,都是留學生,平時沒事兒就去打個零工,兼個職,日子倒也充足,賺的夠自己日常花銷了,家裏基本上不用負擔什麽,偶爾還會做一些私人的研究工作。”
搞科研這一行,這麽有本事,焉能會餓死自己?而且宋祁的英語學得不錯,要不然也不會無障礙的交流出國了。
“有人喜歡你嗎?沒想過談個外國女朋友?别浪費了你這麽帥的臉,這麽好的身材!”
宋祁啼笑皆非,“既然我這麽優秀,你爲什麽不喜歡我?”
“哎呀,宋祁,你怎麽又扯到這兒了?我以爲我當初和你說清楚了呢,感情的事兒,勉強不來,我,”
“好了好了,跟你開玩笑呢,你又何必急于解釋?你家裏安裝電話了嗎?”
李想搖頭,“估計得過兩年吧,現在打電話都得去郵局。”
“那……,我們能書信聯系嗎?”
“這……,如果你不嫌麻煩的話,我倒是可以。”
“不麻煩的,這有什麽可麻煩的?你放心,來回的郵費我給你包了。”
“瞧你,客氣了不是?哪能讓你負擔這些?倒是你,也該開學了吧?”
“嗯,9月初開學,今天見過你,明天我就該準備起來了,想想,他對你好嗎?”
這不是廢話嗎?
李想暗自吐槽一句,面上卻讪讪的道:“挺好的呀?!”
“據我所知,你們即使離得這麽近,一個月也見不了一兩次,有時候兩三個月不見面,找這樣的男人,你有安全感嗎?”
李想忍不住怼他,“說的好像你将來的工作不是這樣的似的,難道你不覺得你們是半斤對八兩的?一個是搞物理的,一個是搞數學的,每天都和什麽打交道,你心裏沒點數?”
宋祁一噎,萬萬沒想到自己反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一時之間失了聲。
“别愣着啊,趕緊吃,驢肉火燒得趁熱吃,這樣外面焦焦脆脆的才好吃。”
“你可得多吃點,到了你大M國,可沒有這麽豐富的美食供你吃了。”
“有是有,不過還得到華人街,而且還不怎麽齊全。”
“那你适應每天都是漢堡炸雞的日子嗎?”
“我挺适合每天喝牛奶的,呵呵。”
……
許是因爲提到了美食,兩個人的話題才漸漸有了共同性,因爲李想挺愛吃的,而且也有留學經驗,所以不自覺間會流露出不少信息出來,這個她自己可能沒有發現,但是聰明如宋祁,敏銳如他,又怎麽會聽不出她曾經待過M國的事實?
若非他是重生體,又接觸過做任務的二人,連他自己也會好奇,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多巧合?
上天給了木炎如此的運道,卻給了他不斷輪回的懲罰,而他爲了接近她,不惜付出元神俱滅的下場,結果呢?
她是他的,他是她的,和他宋祁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有時候想想,宋祁也會想過要和木炎一較高下,可沒想到那家夥居然修煉了靈脈。
靈脈啊,他怎麽可能修煉的了靈脈?
他要輪回九九八十一世才有機會重新開始,可是因爲他一時沖動,毀滅元神再世爲人,雖然保存以前的記憶,但是卻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若不是他對原主的身材太過嫌棄,也不會那樣拼了命的訓練。
雖說現在體能上來了,可是卻再也無法修煉了,這一世過完,就要進入輪回道,且記憶也會随之煙消雲散。
他曾問過木炎,是怎麽得到的靈脈,他沒有回答他,于是他猜測會不會和李想有關。
但在他看來,她自己本身似乎沒有修煉靈脈,因爲他感應不到。
雖說他現在成爲了普通者,但修煉多年,焉能會一點也感覺不出來?
木炎能夠修煉,李想卻感覺不到靈力,這兩個人的身上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有那麽一瞬間,他想直接開口問她這件事,可是他不能,狼王那一世她給他太多傷害,他不想去回憶。
不想回憶,又如何在此找共同話題?難道要提離卿那一世?她爲了甩掉他,不惜自殺,他真要說出他的身份,隻怕關系會惡化到他想都不敢想的地步吧、
宋祁也不知道自己何時這麽優柔寡斷了,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他不敢輕易冒險,看着她嬌豔的側顔,到了嘴邊的話,就是再難咽,也得生生的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