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一點多了,孩子們收拾好東西,高高興興的和她說再見上學去了。
目送他們離開,趙淑琴一臉埋怨的看着她:“又讓你破費了。”
“什麽破費不破費的,這不是應該的嗎?昨天匆忙,也沒顧上,今天正好碰上,肯定要意思意思的。”
“吃飯了嗎?我嫂子還專門給你剩了點飯呢!”
李想感激的看了趙淑琴的幾個嫂子們:“謝謝嫂子們,我都吃過了呢,看,我還給大家夥帶了點兒回來,可惜過了飯點兒,就留着晚上吃吧?”
嫂子們早就看到李想拿回來的各種肉餅了,心裏對于小姑子的這個同學,很是好奇。
自己大老遠的又是搭錢,又是受罪的來到他們這個窮山僻壤,說她是醫生吧?她隻說自己是按方子給老爺子調理,可如果說她什麽都不懂吧?老爺子的氣色這才過了一晚上,就明顯感覺不一樣了,說明她很有實力,這樣的一個人,卻願意又花錢又受罪的來他們家,到底圖什麽呢?
當着嫂子們的面,李想将剩下的十五塊錢給了趙淑琴。
“喏,這是剩下的錢,你收好。”
趙淑琴看到塞到自己手裏的錢,本能的覺得多了,“想想,你還給我幹什麽啊,你看你買了這麽多東西呢,怎麽可能就花了,花了……,”趙淑琴稍微一數,就知道這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哎呀,自家姐妹,就不要那麽客氣了嘛,我走的有點累,去屋裏躺一會兒啊,那魚你有空了殺一條,一會兒我給伯父炖一條。”
交代完這些,李想就回屋睡去了,趙淑琴動了動唇,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看着手裏的錢,半天沒說一句話。
三個嫂子同時把她拉到了大門外。
“淑琴啊,你這同學不簡單啊,她到底是什麽身份?”
“就是,你看那模樣,那氣質,反正跟咱鄉下人不一樣,而且出手這麽大方,這些人情和錢,咱将來是不是還要還啊?”
“你大哥說了,光這一路買票和吃飯的錢,你們倆加起來也有二三十了吧?今天你給了她多少錢?”
趙淑琴抿了抿唇,紅着眼看了眼自己房間的方向,“二十,可是又找給我十五,五塊錢,頂多夠買那些魚的錢,水桶、餅、豆腐、血塊、糖塊的錢,應該都是她自己墊的。”
“啊?這姑娘是不是也太實在了點兒?”二嫂好像有點想不通。
然而趙淑琴一點也不意外,“她是個好人,誰對她好,她就十倍百倍的對人家好,可是我之前并沒有幫她什麽,這丫頭,這份恩情,我記下了。”
嫂子們其實也看出來李想是個讓人讨厭不起來的人,懂禮貌,知進退,知道他們家困難,就想方設法的貼補他們,這在當下是很難得的了,畢竟這個年代,是個孩子多,口糧緊張的時代,能顧好自家就不錯了,可是眼下,人家過來幫忙還要倒貼,實屬不易。
他們都是憨厚耿直的人,趙家的家風很好,雖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在,但是還是很顧全大局的,大家了解到李想的爲人之後,就默默的将這份恩情記在了心裏面,想着将來若是有機會,一定好好的報答。
李想醒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三四點了,先去看了伯父的情況,早前還不能下地,可是這才過了一天時間,已經能在屋子裏面挪動幾下,還不用人攙扶,就連咳血、濃痰的情況,似乎也得到了極大的改善,看到她進去,趙爸爸激動的拉住她的手,不停的喊着:“閨女,你真厲害啊,我真的感覺好了很多。”
李想笑着回應他:“伯父,如果您的病真的好了,可千萬不要再抽煙了。”
趙爸爸立即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不抽了,再也不抽了,我的病能好的對吧?因爲給我看病,家底都要掏光了,我對不起我的孩子們啊,如果就這麽死了就算了,可現在半死不活的吊着,這真的是個煎熬,如果我的病真的能好,最起碼我還能在幹四五年沒問題的!”
能徹底的好嗎?
李想在心裏歎息一聲,他的情況比二外公嚴重多了,雖然都是肺癌,可是肺癌也有輕重之分,李二柱的情況淩駕于重症之下,中症之上,而趙爸爸的情況,卻已經達到了重症,如果不是她過來,隻怕頂多隻有一個月甚至更短的壽命。
或許經過她一個月的調養,能延長他兩三年的壽命,可是再長的話,除非他和她多生活一段時間,但這是不現實的,她在這兒待夠一個月就已經是對他最大的幫助了,更何況,癌細胞是殺不完的,她隻是能幫他在徹底變黑之前,稍稍清理出大部分的毒素,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最終還是會被癌細胞占據。
要想身體徹底好,最好的辦法是趁着這個機會去醫院做化療,可是眼下的醫療水平暫且還達不到這個水平,趙家的條件也不允許他們再折騰了,所以目前的形勢是,快速的治療效果,隻能說治标不治本。
趙爸爸年紀不小了,都六十好幾了,在這個平均壽命五六十歲的年代,已經算是長壽之人了。
當然,這一切,李想也提前給趙淑琴打了預防針,趙淑琴那晚流着淚說。
“兩三年也好,就算隻有兩三年,我也滿意了,我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爸爸看到我當上醫生。”
李想想了下,大不了她再奉獻出來一顆洗髓丹,想來應該能撐到他看到她當上一名真正軍醫的時候。
之後在趙家的日子裏,李想和趙淑琴每天的任務就是,上午給老爺子泡澡,晌午吃炖湯,各種花式補湯,偶爾還會加一頓藥膳,藥膳裏的藥李想就從慕岩給自己的那個大禮包裏拿。
早飯和晚飯,老爺子的飲食還是和平時一樣,但是晌午還有下午餐的時候,可能會增加補湯和藥膳,就這樣一天接着一天的調理下來,老爺子身上的泥垢出來的越來越少,直到連續兩三天徹底沒有之後,李想知道,他們該走了。
而這一天,恰恰是11月中旬,換言之,他們也在這兒待了一個月零七天。
李想因爲大方,好說話,而且還有知識有文化,素質高,赢得了趙家上下的一緻喜歡。
期間趙淑琴的大姐、二姐也不斷回來看老爺子,一家子其樂融融,倒是讓人很欣慰。
人就是這樣,越是絕望的時候,越是需要人的關懷,老爺子這次生病,掏光家底就不說了,最關鍵的是,隻要他還在,他們還是團團圓圓的一家人,可如果他不在了,那這個家就跟缺了一個角似的,托李想的福,趙家對她的感激自然不是用三兩句話能夠說清楚講明白的。
她們走的那天,趙家三兄弟一起去送她們倆,經過她一個月的調理,一個月還骨瘦如柴一樣的老人,還胖了四五斤,如今早晚還出去遛彎,身體情況看似一天比一天好了,可是趙淑琴卻知道,這也是看着好了,實際上癌細胞仍然會随着時間的推移進行擴散。
就連李二柱的情況,李想也不敢保證徹底好了,所以一切啊,還得看自身的體質和命運。
回程的火車票是趙家人買的,當然沒有買到卧鋪,到了車上,李想她們熬了一個晚上才換到卧鋪,到京城的那天,天很冷,還刮着超級大的風,最重要的是天還陰着,慕岩又閉關了,所以是遲爸爸來接的她。
來的時候還給她們倆帶了軍大衣,因爲京城号已經進入冬季,很冷很冷了,擱在後世,都開始供暖了,能不冷嗎?
有了遲爸爸的軍大衣,總算沒有受罪,原本是要回家住一晚的,可是李想覺得課程已經耽誤太久,所以讓遲爸爸連夜送她們回了學校,臨走之前,将她們從山東帶回來的各種特産,都擱到車上,讓父親帶回去,這些都是趙家人給他們家的心意,拒絕不了。
遲垣送倆孩子回學校後,自己也沒在招待所在,索性直接回家住去了,到家的時候,估計也得零點以後了,真是絕世好爸爸啊!
半夜回來的倆人,蹑手蹑腳的回了寝室,盡管動作再小,還是驚動了寝室的姑娘們,大家紛紛起來,給倆人準備熱水,讓她們泡腳,還給泡糖水,果然沒有了慕雪莉的室友們,一個比一個看着可愛。
大部分的特産都給了李想家,但是趙淑琴還是給室友們留了一份山東産的煎餅和大蔥,第二天晌午,她們沒有去食堂吃飯,就在宿舍啃煎餅,吃的那叫一個樂呵,得知她父親的病情控制好後,也由衷的爲她感到高興。
因爲耽誤了一個多月的課程,雖然有室友們幫忙記筆記,可醫學課程哪裏是看筆記就能看會的?
所以接下來的兩人,一邊突飛猛進的找空隙時間惡補前面的,一邊還要抽空去找老師問問題,不過李想還好,因爲臨床醫學她不是第一次接觸,接受能力比趙淑琴強N倍不止,有些課題老師稍稍提點下,就能融會貫通了。
他們大一還在接觸小白鼠階段,課程欠太多的時候,課下會找老師開個小竈啥的,要是别人可能沒這個待遇,可李想是誰啊,現在全校師生恐怕就沒有不認識她的,所以老師就算犧牲自己的時間,也多少會給她們點面子做指點。
李想自然也不會讓老師白白補課,所以周末的時候會和趙淑琴輪個去老師家裏進行拜訪,去的時候會提點比較務實的禮物,比如糧油副食啊這些,老師拒絕不了,之前需要補課的委屈呢,就一掃而空了。
天一天比一天冷了,李想白天不是訓練,就是各種課程和圖書館,想要兼修個藥學學位的心思也被現實所打破,因爲軍校比她想象中的要難上,别的大學主修課之外,會有輔修課,甚至還有各種社會實踐,可是在軍校,這些興趣相對來說就比較少了,尤其是他們軍醫學,主修和輔修之外所有時間都用來軍訓了。
看着自己越來越強壯的肌肉,李想也是無奈的很。
偏偏到了晚上吧,還要接着在空間勞作,她已經盡可能的少種了,少養活了,可是每天晚上至少要在空間折騰一天的時間進行勞作和養殖,這麽強的訓練下,她的食量也在不自覺間遞升,沒辦法,不吃飯就沒力氣,沒力氣怎麽幹活呀?
在山東的時候,她還找機會去了趙淑琴家附近的山裏,原本以爲會收獲滿滿,可惜但凡有點用的東西,都被附近的老百姓給挖走,摘走了,想想也是,這裏也不是原始森林,山體不高,都能涉足,秋收之後大家閑着沒事兒,指定要來山上轉一轉的。
所以她除了多帶了點當地的那些小吃,煎餅外,也沒啥可帶的,當然,這些特産類的火燒啊,煎餅啊之類的,都是自己拿糧票買的,用她的話來說,糧票再不花,可能就花不出去了,所以就盡可能的多買了點兒當地的特産,這個不好買,去一次不容易,自然要多買點兒。
京城這邊有慕岩幫她随時補着貨,倒是也不着急,而且從今天的形勢來看,從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的趨勢,已經很明顯了,連山東的貧苦縣小山村都知道外面不行什麽投機倒把了,接下來差的就是一個政策的落實了。
可以收南方那邊也算是一個試運行階段,全國範圍内的普及,明年開春應該就差不多了。
隻是吧,這好日子還沒過幾天,糟心的事兒就來了。
誰能想到,周六晚上回家,迎接的不是媽媽香噴噴的菜,居然是像乞丐一樣跪求在媽媽面前的連家人呢?
當她看到連富貴一家的時候,甚至當場埋怨起李華。
“媽,你怎麽把這種人放進來了?你知不知道他們來這裏是幹嘛的?”
繼而轉頭一臉嫌惡的瞪着連富貴:“你但凡還要點臉,就帶着你的媳婦兒子離開我家,這裏不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