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爺爺在這兒住了大半輩子,原本也是大家族,可是從四幾年饑荒,再到後來的文化大GM,家裏的人越來越少,他沒有上過幾天學,所以最後淪落到撿破爛爲生,他們家的宅基地不算小,雖然破爛,可是位置很好。
現在黃钰婷是繼承人,有公證書和遺書在,她随時都能把這塊兒地劃到她的名下。
可是黃爸黃媽卻覺得這錢和房子不能拿。
黃钰婷卻忍着悲痛,解釋道:“媽,如果玲玲她願意上交國家,不會這麽費勁巴拉的把房子過戶給我。她跟我說過,未來最大的願望就是開一家書店,雖然這個房子不是臨街的門面房,可也是玲玲留給我的唯一念想了,房子我不會賣,但我們可以把房子重新推倒蓋一下,租出去,用收的房租給她單獨建立一個賬戶,等将來我有能力了,我就以她的名義成立一個基金會。幫助那些像她一樣,被父母遺棄的可憐孩子。”
這麽一說,黃爸黃媽好像能夠理解閨女的意思了。
“行,聽你的,都聽你的,那房子怎麽蓋?咱們家現在還有點錢,加上學校賠償了張家兩萬塊錢,也一并送到咱們這兒了,所以他們家算是有一套房産,以及兩萬八千塊錢。”
一直以來,黃钰婷都沒抽空問那個老師,黃爸黃媽還以爲她知道了,現下問起來,媽媽直接啐了一口呸。
“家破人亡了呗,工作丢了不說,還被判了十八年的有期徒刑,兒子沒了他治病,估計也熬不了多久了,至于她媳婦,聽說直接跑了,家裏就剩下老兩口了,聽起來還挺可憐的,卻也應了那句老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因爲這個老師已經被判了刑,所以沒有什麽民事賠償,說白了,還是因爲張家沒人了,就算是民事,便宜的也還是我們家,閨女啊,這錢我老覺得拿着不得勁,你是不知道那些鄰居說的話,好像就覺得咱們占人家多大便宜似的。”
黃钰婷淡淡的說了句:“人在做天在看,媽,好人會有好報的,就先拿着玲玲的賠償蓋房子吧,不過這樣一來,肯定要少不得你們倆多操心了。”
“沒事兒,你就說這房子怎麽蓋吧?張家的宅基地長二十米,寬十五米,可真是不算小了,他家的東西,值得保存的,我們已經放到樓上的雜物間裏了,你回頭自己整理一下,”
“那就蓋三層,都是标準間,現在蓋房子不是允許建造廁所了嗎?咱們就蓋三層,一層差不多能有個五間房,蓋的時候地基紮的深一點,等将來允許加蓋高層的時候,就再網上蓋兩層,”
黃爸爸吓壞了,“天啊,閨女,這可是大手筆啊,你打算蓋這麽高呐,那得多少錢?”
“十萬塊錢應該就差不多了,咱家的錢加上玲玲留下來的,差不多了。”
“那萬一房子租不出去呢?”
黃钰婷搖頭,“不會,會租住去的,媽,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不用理會其他人怎麽說,怎麽看,隻管蓋,玲玲家臨着路,可以直接做個院牆,回頭把門頭改成【玲玲的家】,不管将來這條路,這個房子怎麽變,這個房子永遠都是玲玲的。”
除此之外,她也想好她将來的筆名叫什麽了,醜下鴨她舍掉,直接換成【張玲玲】,雖然玲玲沒有和她告别,但她覺得,她會以這樣的方式留在她的身邊。
黃钰婷在家待了一個星期,忙完了過戶手續和施工手續後,就回了Z市。
2000年的1月1日,她以張玲玲的筆名,在網絡上開始連載長篇小說《玲玲》,因爲這個年代網絡小說的資源還沒徹底的打開,所以在網上并沒有激起多大的浪花,她并不着急,轉而投到出版社,這部以青春爲題材的小說,在輾轉十多家出版社之後,終于找到了她的伯樂。
經過反複的修改,終于在2000年底上市了,不過銷量隻能算一般。
黃钰婷也沒覺得自己會一戰成名,反正這個筆名需要預熱,慢慢來就是。
于是她開始以張玲玲的作曲作詞家聯系各大唱片公司,給他們寄樣帶,她寫的歌是催淚抒情題材的歌,歌名就叫《玲玲》,當然,這不是主打曲,主打曲則是一首比較朗朗上口的抒情歌。
果然,樣帶寄出去大概一個星期,對方就打電話聯系上了她,他們要求見面,恰好黃钰婷暑假在京城那邊有個比賽,就見面了。
到了唱片公司,看到找她約歌的人後,她松了口氣。
因爲當初寄樣帶的時候,她是有針對性的寄給了幾家唱片公司,所以大概猜測到會是什麽人能約到這首歌,但她萬萬沒想到,這個人竟然和她想的那個人是一個人。
以這位姐們兒日後在歌壇的地位,黃钰婷覺得就是不要錢,也可以給她唱。
但顯然,以人家如今的這個咖位,也不會少她的約歌費用,她的要求很簡單。
“錢好說,可是主打專輯裏,必須要有《玲玲》這首歌,如果可以,我還希望姐姐能幫我推薦一下我的這本小說《玲玲》,你們現在可以不用回複我,什麽時候考慮好了,什麽時候給我消息也是一樣的。”
譚雲接過黃钰婷遞過來的書一看,《玲玲》?
再一看作者,叫做張玲玲,這不是和他們的作詞作曲是一個人嗎?
黃钰婷不想多做解釋,“一個星期後我會再過來,希望到時候,你們能給我答複。”
譚雲應下了,不過卻還是好奇黃钰婷的身份和年齡。
“小妹妹,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還是個學生吧?多大了?還沒上高中吧?”
“姐姐,我多大似乎都不影響我的才華吧?這本《玲玲》是我寫的,您先看書,看完之後再考慮要不要買這兩首歌。”
黃钰婷走了,因爲接下來一周将會是緊鑼密鼓的比賽,此次她參加的是全國青少年遊泳錦标賽,個人蛙泳、自由泳兩項,壓力還是有的,馬虎不得。
玲玲離開她之後,黃钰婷越發刻苦訓練了,因爲平時訓練加學習,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時間讓她去寫作,譜曲,所以這些都是咋空間裏完成的,她的曲子都是最簡單的小提琴或者鋼琴伴奏,要想完美的和聲,必須經過後期的制作才可以。
所以即便把樣帶給他們,沒有她的指導,達到她所期待的值是完全不能夠的。
因爲心系玲玲,迫切的希望把自己的好朋友‘推廣’出去,黃钰婷在這次全國性的錦标賽上,使出自己的洪荒之力,一口氣拿到了兩個全國個人冠軍。
揚眉吐氣一把的她,再來到唱片公司的時候,覺得腳步好像又輕了一點,因爲她覺得自己已經拿到了全國性的冠軍,世界冠軍,似乎也不像以前那麽那麽的遙遠了,隻要肯努力,肯登攀,還是有希望的。
譚雲比她想象中的要魄力,見面第一句話就是:“小說裏,張玲玲死了,這是真的?”
黃钰婷點頭,“她是我的好朋友,我是她的同學,她死了,把她所有的财産都留給了我,我覺得有我要用這些錢做點什麽,所以我以她的名字,當做我的筆名,創作了這本《玲玲》,還以她的一生爲故事,寫了《玲玲》這首歌,我希望她永遠活在我心中,更希望她的名字被全國人民都知道,所以姐姐,你願意接受我的要求嗎?”
譚雲微微颔首,又問:“所以你今年到底多大?”
“十四了,明年春天我十四歲,我的好朋友,已經離開我大半年。”
“十四歲,你就能寫出這水平的歌?小朋友,你确定?”
旁邊的經紀人一聽她的年紀,就帶着懷疑的目光朝她看過來。
黃钰婷他們如今的這個房間,正好有一把小提琴,她随手就拿了起來,經紀人正要呵斥她,卻被譚雲擡手制止。
之後,那首《玲玲》便化作優美卻又略帶傷感的曲調緩緩的流淌出來。
譚雲在看到她的手勢以及聽到她對音律的把控之後,驚.豔的站起了身。
“天啊,小丫頭,你有多少年的小提琴演奏功底?”
李想并不想讓她将注意力放在心上,隻是淡淡的擡眸,看向她的團隊。
“我還是個學生,并不想暴露我的身份,以後如果我有新的靈感,隻要你們願意考慮,我都會提前先發給你們,但前提條件是,對外隐瞞我的身份,如果你們願意合作,那我們就簽合同,我不要錢,但是我要你捐出《玲玲》這首歌所有的版權費給我,你可願意?”
譚雲很驚訝這種方式:“隻捐《玲玲》?”
“嗯,因爲她對我來說,是特殊的,我要用這筆錢,創建她的一個專屬基金會,用于幫助像她一樣,被遺棄的可憐孩子,或許錢剛開始并不多,但我相信定會積少成多,我要努力的做,直到有一天,讓全國人民都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叫做張玲玲基金會的地方。”
譚雲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如果你的朋友知道你爲她做到這一步,在天之靈一定會感動的。”
末了,譚雲站起身,朝她伸出了手:“小丫頭,姐姐很佩服你,除了你的才能之外,還有你的那顆不忘初心的心,我答應你,日後《玲玲》這首歌的版權永遠屬于你,我隻是一個演唱者,不過如果我們将來還有合作的可能,我希望能按照正常的合作來談,畢竟,我也不希望占你便宜不是?”
“譚雲姐姐不愧是眼下炙手可熱的大明星,不但有魄力,還十分的善良,以後的事兒如何,我不知道,不過眼下,咱們就把合同簽了吧,希望你說到做到。”
“放心吧,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都有自信這兩首歌會給我帶來新的一輪人氣了,我焉能質疑它的質量?”
就這樣,李想用一個下午的時間,和藍鑽唱片簽署了《玲玲》《花開花落》兩首歌的合同,而因爲這兩首歌,譚雲2000年的新專輯也确定了主題,将會以青春爲基礎選歌入輯,如果李想有新的靈感,也希望她投帶給他們。
自然,合同裏也明文規定了,日後但凡出現《玲玲》的場合,都會介紹《玲玲》這本書,也算是間接的捆綁銷售了。
解決了這件大事後,李想自己回了京,因爲簽約的事兒,她沒有和隊裏面一起回京,火車票往後挪了三天。
自從從K市回到Z市後,她已經好久沒有給薛洋寫過信了,也沒有給他打過電話。
她也不知道怎麽了,雖然明知道這件事不怨他,可是不知怎麽的,隻要想起張玲玲,她就會想起如果沒有薛洋的那一塞,她的好朋友會不會還活着呢?
在遊泳隊的日子,是枯燥無味的,而且隊内不允許談戀愛,哪怕有些男生女生互有好感,在規定下,也隻能偷偷摸摸的談,隻要不被發現就好,那種小心翼翼,卻又青澀懵懂的愛情,她在一旁看着,有時候也挺羨慕的。
可是她沒有人追,因爲她長的醜。
就算拿到了冠軍又怎樣,除了自己一個隊伍裏的人來一句恭賀之外,人家還是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所謂有競争的地方就有壓力,這話一點也不錯。
有很多人爲了訓練荒廢了自己的學業,每次考試都一塌糊塗。
剛開始她的成績很好,漸漸的發現别人開始疏遠她,因爲她成績好,她們就覺得她和她們不一樣。
可是她從不妥協,因爲成績是給自己看的,而非别人,她的學曆上,絕對不能留下任何的污點。
這樣将來即便退役了,也起碼有成績這麽好,還能繼續出去深造的話在。
他們孤立她,她就用這份孤獨去練習,去一次次的挑戰,加速,不斷的突破自己。
一晃半年過去,在玲玲忌日那天,歌星譚雲如約發布新專輯《玲玲》,她沒想到,她居然把這首歌定爲了主打歌,感動的同時,也默默的将她的恩情,記在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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