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走了,卻留下李三柱呆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李滿倉等人,等他回過神兒來,意識到李華說了什麽的時候,李滿倉他們也反應了過來:“你和李華,真的已經斷了親子關系了?”
“我……,”李三柱啞然,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麽了,他否認?
可是事實存在,他如何否認的了?
繼而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變了,但也多多少少理解了爲什麽李華甯願給李二柱寄東西,也不願給李三柱寄了。
就剛剛的那一番話,說的好一個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啊,饒是他們沒有斷絕關系,這個當爹的厚着臉皮朝自己閨女要東西,都覺得掉價,更何況還是在斷了關系的情況下。
李滿倉呵呵兩聲,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他一走,其他隊的隊長也紛紛離開了。
冰天雪地裏,李三柱一個人站在那兒,攥緊的拳頭,暴怒的青筋,足以證明他此時此刻的憤怒。
李華覺得自己在家待不下去了,她捂着臉頰回到二柱家,本來沒什麽,可當所有人都關心的問她時,眼淚就再也抑制不住的往下落了。
“二伯,二伯父,過戶手續我已經辦好了,二哥日後就放心住在那套房子裏,我本來想着明天走的,但是這會兒我不想再待下去了,大哥,你送我去縣城,如果有汽車去省城我就走,沒有的話,我就在縣城住一晚,你們什麽都不用給我準備,車上人擠人,啥都不好帶,我也不想帶。”
二伯娘憐惜的拿着熱毛巾擦拭她的臉:“華兒啊,你,你受委屈了,我們也不好說什麽,你,以後還是能不回來,就别回來了,我和你二伯父很好,想我們了,就寫信問問,就算不給你準備别的啥,幹糧總要準備的,要不然你這一路吃啥?”
李華也知道,自己再回來,還真的不知道何年何月了,面對大家略顯擔心的眼神,她勉強笑笑。
“沒啥,反正我也習慣了,本來還想去看看我娜姐,可是她住在連家村,我就不過去了,等她來了,你們代我向她問聲好,有什麽需要,你們可以給我們發電報或者寫信。”
吃罷晌午飯,李華在李二柱一家的祝福下離開了,臨走之前不忘去李滿倉家,除了和隊長做了告别,還留了家裏的地址,家裏這邊統計好後就給他們寫信,到時候錢自然會寄回來。
之後就坐上牛車,一路颠簸的前往縣城,她的運氣還算比較好,正巧坐上今天的最後一班去省城的汽車。
因爲現在天氣不好,所以是上午一班車,下午一班車,李華到縣城的時候正好下午兩點半,剛好趕上。
揮手和李保國告别,汽車一路走走停停,等到天黑才到省城,在汽車站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來。
明天是臘月二十四,她的車票是二十五晚上的,所以第二天一早她就去火車站把票改到了二十四的晌午。
因爲是臨時改的,而且車座早就賣完了,所以李華沒能買到座位,雖然有些難捱,可是她一點也不想在這裏待了,哪怕沒有坐,也上了車。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憐憫,她上車之後直接去了卧鋪那邊,原本隻想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的讓她補到一個上鋪的位置,雖然是上鋪,可也比硬座強啊!
不過這次她帶的幹糧不是很多,但因爲有了卧鋪,她到飯點兒就去餐車吃飯,有熱乎的湯飯,舍得花錢,倒也沒有對不起自己,等她晃蕩到京城的時候,已經臘月二十八的傍晚了。
沒有給李想發電報,自己坐着公交車回了家。
那媛和李想看到突然回家的李華,還很驚訝,因爲她們算的是她最晚臘月二十九才到,倒是沒想到提前一天到了。
兩人都看出來李華在強顔歡笑,給她準備好洗澡水,做好湯飯,看着她洗澡吃飯後直接去睡了覺。
祖孫倆才默契的看了一眼,眼底滿是了然,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老家那些人不安分了。
算算時間,今天剛好是李三柱大婚的日子呢!
說起來,李華走那天的晚上,李三柱又去李二柱家找李華了,可惜他想緩和關系的人卻離開了。
一聽李華走了,李三柱當時就炸毛了。
“什麽?走了?爲什麽沒人通知我?我是她爹,我還沒死呢,她就這樣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李二柱一家都漠然的看着他,李三柱叫嚣了半天看沒人搭理他,不得不說出此行的目的。
他來借錢借票,雖然年下發了年豬肉,可是那點兒肉根本就不夠辦酒席的,沒辦法,他隻能來李二柱這裏借。
可是李二柱拒絕了他:“以後莫要來我這兒借錢借糧了,我們自己還不夠吃,怕是沒有多餘的借給你,都說救急不救窮,你要是急,還是去生産隊借吧!”
因爲李二柱的拒絕,讓李三柱失了面子,尤其在他得知李想又寄了一大包東西給李二柱家的時候,嫉妒的眼睛都紅了,當場就罵了起來,看着如今這個猶如地痞無賴一般的弟弟,李二柱突然覺得李華和他劃清界限,是再明白不過的事兒。
“你如果不滿意,也可以和我們斷絕關系,你要不好意思開口,我可以去!”
一聽李二柱也要和他斷絕關系,李三柱不得不灰溜溜的離開,可惜自打那天他打了李華,且說出那番話之後,李滿倉就對他很是不齒了,他去借糧借錢的時候,都遭到了拒絕。
“有多大本事就造多大的勢,現在家家戶戶都不容易,你這是三婚,自己家人聚聚就行了,大家夥想來也能理解,沒必要攀比這,攀比那的,你說你要是大小夥子,你娶得要是黃花大閨女,還值得大辦,可你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你自己難道不清楚?這般大操大辦,花錢不說,還未必讓所有人都滿意!”
李滿倉說的話是一點沒客氣,把李三柱臊的紅着臉,灰溜溜的回了家。
因爲沒有多少肉和糧,最後李三柱真的沒有宴請賓客,就連李家大房和二房,也沒有人過來。
所以當馬寡婦過來看到這情況的時候,轉身就要去公安局報官,李三柱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骨氣,對着她就是一聲吼,俨然要破罐子破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