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柱也是一臉的嘲弄：“這是女方要求的，不大辦就去告他耍流.氓，你爹怕了，才不得不答應了。”

提及自己的這個弟弟，李二柱臉上覺得難堪，他私心上是不想讓李華回來的，可李華是李三柱的女兒，不是他的女兒，他這個當人伯父的，有啥資格說？

且如今李華既然已經回來了，有些事也該面對了。

“你吃過飯就過去看看吧，我聽說女方還要三轉一響，你爹自打從京城回來之後，就去生産隊上工，賺工分養活自己，每天雖然賺不了滿工分了，可是五六個七八個是有的，靠着這點工分，養活他自己是沒問題的。”

“那兄妹仨暑假和寒假也會回來，但是都不咋露臉，更别提幹活了，寒假沒活幹，暑假嫌熱，他們仨一回來，口糧就不夠吃了，三天兩頭來我這兒借糧食，可從來不提還的事兒，我看在你們的面子上，也沒追究，這就養成了他越發理所當然的态度。”

“二伯，你幹啥要這樣慣着他們，你不欠他們的，我也和他們斷絕關系了，我這次回來，壓根兒就不是參加他的婚禮的，我連回程的車票也已經買好了，臘月二十五我就走，以後别再借糧食給他們了，對于好吃懶做的人，你永遠都不要假以辭色！”

二伯娘黃氏走過來：“你二伯還不是覺得收了你們給寄回來的東西，而李三柱每次都給扔出來，索性給他們點口糧，就當将你們寄回來的東西給他們了。”

李華搖了搖頭，“二伯娘，二伯，往後不要給他們了，這是囡囡特意給你們準備的，可沒有他的份兒，你們也無需看在誰的面子上照顧他，他從前沒領過我們的情，也不會領你們的情，咱們又何必熱臉貼冷屁.股呢？不值得，給你們的，你們就自己收着，莫得便宜了别人！”

“我明天再過去，既然回來了，那就讓所有人都看到我回來看他，這樣偷偷摸摸的，反而覺得我心虛。”

——

第二天天亮，吃過晌午飯後，李華特意在村子裏轉了一圈兒，雖然大家都在家裏貓冬，出來的人很少，但即便是幾個，也足夠證明她的存在了，之後她才去了自己曾經的家，那個她和李想生活了多年的家，可是如今在看這個門，卻覺得陌生不已。

李三柱還沒起床就聽到有人拍門，當他披着衣服縮着脖子跑出來看到是自己的大女兒的時候，臉上漾出掩飾不住的笑意：“華兒，你回來了？”

李華淡淡的看向他：“嗯，回來辦點事，沒想到聽說你要結婚了，恭喜啊！”

李華手裏提的是昨個兒在縣城買的點心，李二柱家也有，她雖然沒帶多少東西，但這些小禮物還是可以置辦一些的，有江米條、槽子糕、麥.乳.精和罐頭，四樣在這個年代，也算是重禮了，用網兜兜着，她統共就買了兩份，李二柱和李三柱各一份。

被女兒這麽一說，李三柱的臉有點紅：“進來吧，外面冷。”

李華沒有進李三柱的屋子，而是在竈房裏點了火，等李三柱穿戴整齊之後，父女倆就在竈房裏聊起來。

“我臘月二十八結婚，你來吧？”

“不好意思，這恐怕有點困難，我已經買了臘月二十五晚上的車票，天氣不好，臘月二十四就得往縣城趕。”

“啥？你不參加我的婚禮？”

李華面帶嘲弄的看着才不過一年不見，就越發顯得蒼老的李三柱，對比在京城的日子，看來他在鄉下過的并不好，甚至現在的精神頭還不如李二柱，可那又如何？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我爲什麽要參加你的婚禮？别忘了，你和我已經斷了關系，我媽已經死了很多年了，你大婚，難道我還要笑着帶着祝福來？别想了，以後咱們就當普通親戚走走就行了，回來了，我來看看你，不回來，你也别去我二伯父家要東西，他們不欠你們的！”

李三柱登時被這句話氣得不行：“你，混賬，你說什麽呢？什麽叫他不欠我們的？什麽叫當做普通親戚走？難不成我這個親爹還比不上你的伯父伯母？你們逢年過節就給李二柱家寄東西，可曾想到過我？”

李華略帶自嘲的看着自己的爹：“是你要和我斷關系的，别忘了，我手裏面現在還有你們幾個簽字畫押的文書呢，怎麽，這麽快就忘記你們是因爲什麽要和我斷絕關系的了？二伯和伯母是我和囡囡的救命恩人，我們對他們孝敬點節禮，難道不是理所應當？”

“就算斷了關系，那我也是你爹，我老了，你就得管我！”

李華呵呵冷笑：“你想讓我怎麽管你？”

“每個月咋也不得給我寄二十塊錢？”

“二十塊錢？你一個人如何花的了這麽多的錢？這麽說，你的幾個兒女也都給你二十塊錢咯？”

“他們還是學生，又沒有上班，上哪兒弄錢？”

“合着我就上班了掙錢了是不是？”

李三柱一怔，似乎這才想起來，李華和李和雅他們是一屆的，當即表情有些讪讪。

“可你在京城有房子，你認的幹娘有錢，幹兒子也有錢，所以你每個月給我二十塊錢是輕而易舉的。”

“人家有錢和你什麽關系？和我什麽關系？我爲什麽要拿人家的錢來孝敬你？你又憑什麽認爲人家會給我這筆錢？爹，什麽時候你變得這麽不可理喻了？我今個兒就撂下一句話，以後李和雅出多少錢，我就出多少錢，她是閨女我也是閨女，你總不能厚此薄彼吧？”

李三柱難以置信的看向她：“我變了？明明是你變了才對，你變得不孝順了，被李想那個小賤人同化的連爹都不認了是不是？”

“小、賤、人？？？爹，那是你的外孫女，親外孫女，你怎麽能罵她是小賤人？如果她是下賤人，那我是什麽？你又是什麽？”

“啪”的一下，情緒激動的李華，俨然沒想到李三柱說動手就松手，直到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她才知道自己被打了，捂着發燙的臉頰，看向李三柱的眼神越發冰冷。

“呵呵，這是馬上又有孩子了，所以就使勁兒的作踐前頭生的我吧？我怎麽瞅着，你連我娘什麽樣都給忘了呢？一言不合就動手，看來我李華在你李三柱眼裏，就隻是個能夠随時利用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