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的很慢,很慢,因爲長時間吃那種不消化的石頭面、木柴面,她的肚子很鼓,全身浮腫,事實上那些死去的人大多數腹部腫大,就是因爲吃這些不能堪稱食物的東西給生生折磨出來的,所以她不敢吃的太快,怕被饑餓充饑的胃受不了。
災荒的到來,讓人們把能吃的東西全都吃掉了,野菜,樹皮,樹根,樹葉,甚至連幹柴都不放過。
最爲可怕的就是石頭面,所謂石頭面就是把一些硬度不是很強的石頭砸碎磨成粉,混合着一些樹根,草皮吃下肚。
這是比觀音土還要可怕的食物啊,不,這都不能稱之爲食物,也難怪有些人家承受不了這種痛苦,而選擇集體自殺。
當然這當中也有心狠手辣的,爲了活下去,他們不惜易子而食,不惜賣兒賣女賣媳婦。
想到這半年來他們家颠沛流離的行乞生活,原主殘餘的意識讓她禁不住落了淚。
明明是肉包子,此時此刻卻覺得連吞咽都艱難異常。
好不容易吃完了包子,這個身體已經累的不像話,彼時天色已徹底黑下來,黑暗中依稀能看到還在繼續前進的逃荒災民,李想凍得瑟瑟發抖,爲了保命,隻能先進空間躲避。
這具身體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洗漱了,她怕污染空間的水,即使有淨化功能,也覺得惡心。
她借着這具髒污的身體,先是吃了一顆洗髓丹,後又吃了一顆大力丸。
洗髓丹是爲了清理原身裏裏外外的毒素,以及那些不消化的食物殘渣。
大力丸是因爲她身體素質太差,要想活着走出這冰天雪地,她必須要有力氣。
之後就躺在草地上靜靜的等待身體發作。
洗精伐髓的過程絕對不比饑餓難受,尤其她腹部也不知道吃了些什麽,痛的她滿地的打滾。
痛就會出汗,出汗就是個排毒的過程,二十多度的空間,她依然穿着棉衣,這樣捂着在地上做運動。
直到累的眼前發黑,頭暈目眩摔倒在地,才算作罷。
一天之後,她從黑暗中醒過來,顯然,她沒能承受這個煎熬的過程,暈死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洗髓的過程已經結束,周身彌漫着奇臭無比的酸腐味兒,熏的她眼睛睜不開。
所以她找來一個洗澡桶,燒了整整五大鍋的熱水,把自己洗了一遍又一遍,才總算倒騰幹淨了。
由于這洗澡水裏不但有她身上本身就存在的泥垢,還有從體内排出的毒素,所以她沒敢倒進空間,而是直接潑到了空間外。
原來的那身衣裳,她說啥也穿不進去,髒的不像話也就算了,還一股子的臭味兒,身爲女孩子,矯情因素作祟,讓她不得不将原主的衣服扔掉當柴火燒了。
還好她手邊有李想穿過的一些舊衣服,換上她空間裏的保暖内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
她的頭發早在夏天的時候,就被她娘剪掉了,因爲生了虱子,沒有營養,即使幾個月過去,頭發也沒長多少。
就她之前的那身打扮,說是個小子估計也有人信。
空間裏有沐浴露,有洗發水,有護發素,有腳膜面膜,她折騰了整整四五個小時,才總算把自己收拾幹淨利索。
通過空間的鏡子,她看清楚了原主的相貌,很普通的一張大衆臉,不算好看,也不算難看。
因爲饑餓所緻她嚴重的營養不良,整張臉上就好像隻有一層人皮,可怖的很。
這樣的一張臉,就算再漂亮也得是個醜的。
原身已經十歲,生于一九三二年,算是三零後了,咳咳,比李想的一九六五可是大了整整三十三歲啊!
可是十歲的孩子穿上她八九歲時候的衣服,卻還顯得大,最後沒辦法,她隻能拿着六七歲時候的衣服給她穿。
這下穿起來才剛剛好,當時這些衣服都是用上好的棉花做的,所以很保暖。
唯一不好的就是,七零年的衣服放在四二年,就顯得太出挑了。
不過現在她也找不出來更破舊的衣服了,看來回頭她穿越的時候,得想辦法收集一點外面看着破,裏面是好的衣裳,以免用得着的時候抓瞎。
棉襖是紅點白花,很好看,爲了不惹人注意,她從空間找出一塊兒難看的黑色布料包在棉襖的外面,這樣看起來就顯得灰撲撲多了,還能保護好裏面的衣服不髒,一舉多得。
四二年的棉褲特别的寬大,是那種水桶腰褲,隻要腳踝處比較窄小,非常難看,對比下來七零年就沒那麽誇張了。
好在這棉褲的顔色都是深色系,穿在身上也不太顯眼,她也就沒往誇張處折騰。
吃了大力丸,她感覺身體漸漸找回了力氣,大抵是昏迷的時候睡飽了,這會兒也不覺得累了。
她就蹲在空間用砂鍋煲了一鍋營養豐富的四紅粥,裏面放了紅糖、紅棗、紅豆、枸杞,既補血又補氣,這麽一大鍋,足夠她喝一天的。
她想好了,這具身體虧損太嚴重,也不敢一下子就補回來,得慢慢的來,所以以後每天就喝點粥,别的暫時不要吃了,萬一胖起來,會被這些災民圍毆的。
不,不僅僅是災民,現在他們處的位置還是戰區,不但有國君,還有日*軍呢,能小心一點,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第二天天一亮,她吃飽之後就出了空間,流民的隊伍依然在前行。
她看了看他們身上背着的東西,再看看自己身上,身無旁物的,太出格了。
于是回到空間用一些布做了兩個布袋子,裏面裝着餅幹,小米,高粱,大豆等粗糧。
布口袋往肩膀上一甩,前後各有一個口袋,想用什麽,直接從裏面拿就行。
口袋足夠大,裏面裝的東西也夠多,得虧現在她有力氣,倒是也不累。
混入流民裏,深一腳淺一腳的繼續往西走。
在山區崎岖的土路還不覺得人多,等走出山區到了官道上,也就是大路,擱在現在就是大馬路上,看着如同長龍一般流民隊伍,她隻覺得膽顫,怎麽會這麽多人?從這頭到那頭,根本就看不見頭和尾,一晚上過去,這些人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了,難道南省人都出來逃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