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母女倆腳步輕快的走出連家村的時候,倏然沒有注意到人群中有兩個人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她們漸行漸遠的離開。
一個是牛犇,落寞而惆怅。
一個是連富貴,懊惱與不甘。
倒不是連富貴不想與自己閨女說說話,而是從始至終,不管是前妻還是閨女,她們誰都沒看他一眼。
這還不止,身邊這個母夜叉一直注意着自己的一舉一動,但凡他敢上前一步,就有要和他鬧的架勢。
連富貴早就厭煩了這樣的生活,所以他甯願将來偷偷的去看她們,也不想衆目睽睽之下丢人現眼。
眼睜睜的看着李華離開,卻莫可奈何,心裏的不甘讓他再去看爲了一條項鏈,大哥家和老太太卻扭成一團的醜态,還有同村人的指指點點,讓他越發的擡不起頭,尤其這當中還夾雜着李華和他的名字,這讓連富貴越發覺得這個家待不下去了。
扛起鋤頭就要往地裏去,誰曾想汪鳳蘭卻在這個時候拉住他的胳膊:“嗳嗳嗳,你上哪兒呢你?”
連富貴甕聲甕氣的回了一句:“當然是下地幹活,不然待在這裏看他們吵架?你不嫌丢人,我還嫌丢人呢!”
汪鳳蘭卻沒放開他:“不行,你不能去,咱們還沒分家,那條項鏈就是咱們一大家的,你看老大老二家多賣力啊,你也得去,老太太有三個兒子,不能厚此薄彼,一家一份!”
連富貴看傻子一樣的看了她一眼:“你有能耐你去搶,讓我去和大嫂二嫂還有娘、侄女撕吧在一起搶來奪去的?虧你說的出口,老子不幹!”
連富貴甩開汪鳳蘭的胳膊走了,汪鳳蘭想跟上吧,又怕她這一走撈不着便宜,索性一咬牙一跺腳回頭和幾個妯娌一起加入了戰況,反正項鏈隻有一條,就算是拽斷了,也得撈幾顆珍珠不可。
本着這樣的想法,汪鳳蘭是一點也沒客氣,加上她本身長得也壯實,原本這妯娌幾個還有老太太就不分上下,互相擰巴着,她這一來,直接朝被老大媳婦保護着的連彩蓮身上掐,扯,拽,疼的連彩蓮哇哇亂叫不說,連馬新好也沒放過。
連家的醜态和名聲早在多年前就已經在村子裏丢盡了,如今這一出鬧起來,誰都不覺得奇怪。
反倒是站在周圍看熱鬧的連家兄弟,讓村民們很是看不起,紛紛回家告誡自己的婆娘和親戚,連家這樣的親戚,那是絕對絕對不能攀扯上的,否則指不定将來怎麽被拖累。
熱鬧看完,大家就趕緊去生産隊了,快要下工吃飯了,誰還看他們家的熱鬧啊。
而另一邊的母女倆,即便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們離開之後連家會亂成什麽樣兒。
但這都不在她們的考慮範圍之内,因爲回去生産隊也沒她們的飯,索性倆人就拐道去了鎮子上。
李想破天荒的找了一家國營餐館,整個鎮子上隻此一家,沒有别的選擇點兒。
這家餐館的匾額是綠邊紅字,上面油漆都掉了,肯定有些年頭了,進去之後地方還不小,左中右各一列三組,統共九套餐桌椅,牆上挂着年代味兒十足的飯店宣傳畫,旁邊是價目表,也是用極具年代感的美術字寫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