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的晚飯很簡單，曬幹的紅薯幹磨成粉，和玉米碴子混在一起熬成糊糊粥。

外加一盤炒青菜，沒有饅頭，也沒有幹糧。

因爲不上工，娘每天隻吃兩頓飯。

她餓的時候，倒是會有個幹巴巴的窩頭給她。

以前她有多喜歡吃烤紅薯，炒青菜，現在就有多憎惡。

肉，她這五年來，大概也就每年春節的時候能吃到。

可所謂的吃到，也是送給老奶之後，殘餘的肉渣。

平日裏母女倆的生活是非常艱苦的。

她不是沒有抱怨過，可是抱怨沒有用，因爲她娘說了。

“你老奶不待見我們，咱們不能和她一樣，如果和她一樣，那就要被别人說道了。”

本來母女倆在村子裏就沒有人緣，若是再搭上不孝，那就擎等着被攆走了。

李想自然明白李華的無奈，至此以後，就再也沒提過自己的不滿。

不見油腥的青菜在嘴裏幹巴巴的嚼着時，村子裏突然響起急促的敲鑼聲，母女倆同時一愣。

李華趕緊呼噜噜的将碗裏的碴子粥喝幹淨，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就對她說。

“可能隊長有事通知，我這就去大隊一趟。”

“你自己在家乖乖的，碗擱在這兒，一會兒等我回來刷！”

——

一個多小時後。

李華踉跄着跑回家，當時她剛把鍋碗瓢盆規整好。

雖然李華說了要等她回來刷，可李想不是真正的五歲。

她是個成年人，已經到了懂事的年紀，自然不會什麽都指望自己的娘。

“快，孩子，咱們趕緊收拾東西，上山！”

李想愣了一下，“媽，好端端的上什麽山啊，天都黑了，還下着雨呢！”

李華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我知道，咱們不但要上山，還要把糧食也帶上，”

“隊長說了，咱們這裏臨近洛河，雨下的這麽大，可能會發大水，”

“讓社員（人民公社大食堂社員）都趕緊回家收拾東西，摸黑也要上山！”

李想小小的嘴巴瞬間張成了O字型，漂亮的眼睛也瞪得賊大。

“發，發大水？”

李華顧不得自己的閨女，慌裏慌張的跑到屋子裏收拾東西。

而李想已經呆愣在原地，滿腦子都是洪水來時的可怕情景。

本來她不覺得這是真的，可青城縣已經連續下了一個月的雨了，這麽下去，不發水才怪吧？

她禁不住打了個哆嗦，趕緊跟着李華進了屋。

“娘，咱們都帶什麽啊？”

李華心疼的看了眼家裏的東西。

“咱們母女倆也帶不了多少東西，撿要緊的糧食和換洗衣服吧，其他的，顧不上了！”

最近的山距離她們并不近，要走半天的路，卻離連家村近，一個小時就能到。

等母女倆收拾好東西，李想又将母親看過的地方重新搜了一下，順道将有用的都收進了空間。

因爲所發的糧食都是紅薯，李華一次性是背不完的，隻能先背一袋，餘下的等将孩子送上山她自己再回來背。

等她們到達村口大槐樹下的時候，村裏面已經不少人或打傘，或批塑料布站在大樹附近等着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着，或相信，或不信，話裏話外有抱怨也有擔心。

母女倆甚少和村子裏的人打交道，就找了個沒有人的地方頂着破爛的塑料布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