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近些年好些了,上學堂的小姑娘越來越多。
要是趙小熙記得不錯,蕭王氏的大孫女,現如今已經快七歲了。按理說應該也是要尚學堂了,不求出個女狀元啥的,最起碼要知書達禮,别走祖輩的老路不是?
被趙小熙這麽一問,蕭王氏還沒反應過來,等她意識到趙小熙這是在說啥的時候,冷冷笑,忙不疊地擺擺手搖搖頭:“喲?我們家窮的叮當響,哪裏有什麽閑錢給姑娘家家的上學堂哩?”
“孩子也不小了,該讓她去上的。”趙小熙依舊是笑着的,但是眼睛裏頭,卻沒有半點笑意,她正對着蕭王氏跟阿珍,又道:“免得跟你一樣,是非不分,隻知道助纣爲虐。”
“你說這些我也聽不懂,你們要是拿不出幾個錢來給我家兒子看病養病,那這事兒,我鐵定是要找青天大老爺做主的。”
“青天大老爺又不是傻子。”黃四姑啐了她一口,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秋菊,也不是我說你,咱們是差不多時候嫁到豐樂村來的,我怎麽覺着你年輕時候比現在還要活得明白些?”
“四姑,既然你曉得這個,就更不該幫着别人來對付我了啊!”蕭王氏并沒有醒悟,依舊很很生氣,氣鼓鼓地站在一邊,準備對着全體人員開炮:“你們這些人,一個比一個闊綽,咋地?給幾十兩銀子都舍不得?”
這話自然是說給趙小熙聽得。
在場的人中,隻有趙小熙是個闊佬。
自然了,趙小熙也從不否認這個事實。她依舊很淡定,氣定神閑地站在一邊:“做人嘛,還是要講點道理的。你算哪根蔥?老是找我要銀子?你問我要我就得給?這又是什麽道理?”
“你這人,你怎麽說話呢?”蕭王氏這會兒才心虛起來。
她想起之前到京城,問趙小熙要了二十多兩的雪花銀,那個時候趙小熙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然後他們老蕭家的人是生是死都跟她沒什麽關系。
現如今她又開口要,是個人都不好意思了。
但是爲了日後的生活有寫保障,她還是厚着臉皮梗着脖子道:“那我可管不着,反正你們要是不給我一些什麽好處,我是絕對不可能讓步的,該怎麽辦還是要怎麽辦。那劉宏也不跟我家兒子賠禮,這哪能算了?”
賠禮?奶奶的熊,人家的媳婦被調戲了,還讓人家登門道歉?這不是說夢話呢嗎?
成吧,趙小熙也算是看出來了,想要跟蕭王氏說明白道理,那要極好的口才才行。像她這樣笨嘴拙舌的,是沒辦法了。
但是又怕春芳的名聲被毀,她隻好又接着說道:“你最好還是到此爲止,春芳受了多大的委屈,你作爲女子,你應該也曉得。蕭生錢少了兩根手指頭保住了命已經算好的了。你信不信,隻要你明天上了公堂,青天大老爺鐵定還要治你家大兒子的罪。”
“咋會哩?春芳又沒掉一塊肉,我家兒子可少了兩根手指頭哩!’
“兩根手指頭也是他自個兒作妖作沒的,他要是個好的,安分守己,哪裏會有這麽多事兒?”趙小熙拿出了自個兒跟别人談判時候的魄力,叽裏呱啦說了一堆:“咱們大夏朝可是有律例規定的,要是枉顧他人意願非禮,是要蹲大牢的。”
聽到“蹲大牢”這幾個字,那人才徹底怕了,支支吾吾老半天,愣是不敢多說半句話。
眼瞅着這事兒算是應付過去了,哪知道那人又開始不對付了:“那我家兒子手指頭怎麽搞?現在必須要找人醫治。我們家可沒那麽多銀子。”
“沒銀子?”趙小熙挑了挑眉,自然不信。
蕭王氏身上肯定還有不少銀子藏在家裏的某個角落當壓箱底的财産呢!這個時候都不願意拿出來?趙小熙又默默地在心裏感慨了一句奇葩。
那蕭生錢也是真心可憐,竟然遇到了這麽一個媽。
“沒銀子那就不治了呗!你看過有人白治病,不掏錢的嗎?不過說句老實話,蕭生錢可是你親兒子,你總不至于看他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殘廢去坐牢吧?”
話說到這份上,如果她能聽進去的話,這事兒基本上也就到了尾聲。
如果她聽不進去的話,就算趙小熙說得再怎麽天花亂墜,也沒什麽用。
這麽一琢磨,再找消息打定主意,也不吱聲,帶着大家夥兒,就這麽去了。
一群人是住在福嫂家裏落腳的,都知道她家裏有現成的大骨湯。
“也不知道老蕭家的到底是咋回事,我尋思着她年輕的時候,也不這樣啊!”說話的是黃四姑,言語之中帶着深深的惋惜。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總有那麽一些人,會變得爹不親娘不愛,還極度讨人嫌。。
至于蕭王氏,其實也沒别的,她就是一個十分典型的三觀不正的案例。什麽都以自我爲中心,很沒有素質不說,還老是惡意诋毀他人。
跟這樣的人相處,不是被氣死就是被害死。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加上蕭家老爺去世了,現在老蕭家就她說了算,可不得燒包燒一陣子啊?”何三嬢也覺着這事兒太氣人了,嘀嘀咕咕老半天,越講越有氣:“要不是怕這事兒鬧出來對春芳名聲,咱就可勁跟她鬧。”
“還不知道她明天會不會鬧到公堂呢!”福嫂還抱着深深地憂患意識,圖貝爾是想到春芳的好,這心裏頭就更難過了:“春芳現在肯定很害怕。”
“十有八九都不會的。”趙小熙一臉寬慰地看了福嫂一眼,又道:“不管咋地,她也不會不管自家兒子的死活呀!”
“說是這麽說,等那人發起瘋來,可就什麽都顧不得了。”
這蕭王氏不要臉的特性,大家夥兒都知道。可是她不要臉,春芳還要臉呢!
看着大家夥兒這樣爲春芳着想,趙小熙這心裏頭莫名覺得十分溫暖。
有這麽好的一群人幫着她,就算是情況再糟糕,春芳也是不會怕的。
這麽一想,碗裏的大骨湯,突然之間美味加倍。她心裏暖融融,眯着眼睛瞅了兩眼坐在一邊、一言不發的蕭璟瑞。
他已經保持這麽姿勢很久了,也不知道在想着啥。意識到趙小熙在看他,轉過身子,沖着自家娘子寵溺地笑了笑。
“娘子,咱們該回去了。”
“好。”趙小熙點彈頭,告别了大家夥兒,一路跟着自家相公往回走。
到底是入了秋,哪怕沒下雨沒下雪,依舊十分寒涼。趙小熙依偎在蕭璟瑞懷裏,雙眼微眯。
天上星光燦爛,明兒個又是個好天氣。
“如果蕭王氏還是要把這事兒鬧大怎麽辦呢?”趙小熙這心裏還是揣着隐憂,她很知道,笑我那個是那個人甭管做什麽都全憑心意,是沒什麽腦子的。
“爲了自己的兒子,她不會。”蕭璟瑞也算十分了解那位女士了,點了點趙小熙的小腦袋,一臉愛憐地笑了笑:“娘子盡管放心好了。”
“完全沒辦法放心,他們都指望我能化腐朽爲神奇。”趙小熙支支吾吾老半天,最終還是沒把後續的話給說出來。
她有些累了,最後還是被蕭璟瑞抱回家的。
他渾身上下暖呼呼,舒服得不得了。趙小熙像是一隻懶洋洋的小貓,安安穩穩地在他懷裏安睡着。
可是此時此刻的蕭璟瑞,這會兒正在絞盡腦汁地想自己懷裏的俏麗女子到底是誰。
在他癡傻的那些年,趙小熙唯唯諾諾,對他也并不十分喜歡。家裏窮的叮當響,也沒怎麽想着去改變。
後來爲了不再過這樣飽一頓餓一頓的苦日子,甚至都想着去跟劉宏私奔。
這一切他都知道,雖然沒有宣之于口,但是這心裏頭,總歸有個疙瘩。
可是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家這位小娘子就全變了。對他比往常體貼,更是十分照顧。不惜花了那麽多銀子,就爲了給他治病。
現如今又有了希望牌。
昨兒個下午,他去檢查小煜的功課,結果發現他對着空氣念念有詞。他本想過去問問,可是等他看到桌上憑空出現了好多化妝品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他也不大明白,好端端的,自家兒子怎麽也有了這種超能力。他留了心眼,發現小煜跟自家寶貝娘子還有什麽密語,說得盡是他聽不明白的話。
可是讓他就這麽堂而皇之地去問自家娘子,他也是說不出口的,隻是覺着奇怪,想不大明白。
他總覺得,自家娘子好像被換了一個魂似的,以前的趙小熙,可沒這麽了不得。明明是看到蕭王氏就要抖三抖的性子,再怎麽現在就能據理力争了呢?
這麽一路想着,就走到了鎮子上。小煜跟小同都還沒有睡,也不知道在說着什麽悄悄話,時不時地笑上一陣,聽得久了,總覺得是在夢裏。
他剛準備往屋裏走,就聽到小同詫異的驚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