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蕭生錢自個兒見色起意,做了這樣的下做事兒。被劉宏砍掉了幾根手指頭,竟然還有臉跑到衙門裏頭鬧騰?趙小熙實在是沒法理解那群人的腦回路。
“就算是去了也沒用啊!”趙小熙咂咂嘴,老大無語:“不過依着春芳的意思,應該不想鬧大吧?一旦是吵上了衙門,這事兒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誰說不是呢?”福嫂也覺着趙小熙說的很對,動了動唇,也不知道想說什麽,最後隻餘下一連串的歎息。
“大嫂子,是不是劉秀才讓你來跟我說這事兒的?要是有什麽是我能幫得上忙的,你們就盡管提好了。我這個人,受了大家太多的恩惠,要是能做什麽,報答一點兒,也挺好的。”
“劉秀才也是爲了春芳的臉面。春芳可受不住這個侮辱,咱們知根知底的也曉得真相倒是沒什麽,可有些人,啥也不知道就開始胡咧咧。要是傳到最後傳成了春芳的不是,讓她怎麽活下去?”
“也是。”趙小熙點點頭,表示十分理解。
隻不過她現如今已經不是他們老蕭家的人了,多管他們家的閑事也不現實。
不過老蕭家的人一直都很缺錢,要是給他們一些銀子治傷的話,指不定這事兒也就含混過去了。
還沒等趙小熙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就聽到福嫂惡狠狠地說道:“大家夥兒都知道,老蕭家的人愛财。可是這次是他們家厚顔無恥去騷擾人家,要是爲了把這事兒悄無聲息地了了,就給他們家銀子,以後他們要是再這樣,可怎麽好?”
“我現在也不是蕭家的人了。”趙小熙連連歎息,小臉兒沉沉:“實在是沒法子。”
“依着大家夥兒的意思,是讓小熙你用自個兒的身份,好好把他們家的人吓唬吓唬。”
“吓唬?”趙小熙瞠目結舌地看着福嫂,鼓鼓嘴,忙不疊地擺擺手:“你要讓我擺闊吓唬人,我實在是不會做。其他的事兒還能勉強勉強,可是這事兒,勉強都不成。”
“老蕭家的人怕官家。”福嫂拉着趙小熙的手,言語之中甚至是帶着幾分央求的意味:“如果把這事兒鬧大了,春芳尋死咋整?你是我們這頭的人,又是侯府的少夫人,憑着這樣的身份,不僅僅可以寬慰春芳,還能吓唬蕭生錢。”
理兒是這個理兒,但是趙小熙一向自由自在慣了的,也從來不把侯府少夫人這個身份放在心上。冷不丁的讓她拿着這個身份去吓唬人,還真有點做不來。
“我不會啊。”
“這事兒除了找你幫忙,還能找誰去?“福嫂也很惆怅,又怕太難爲趙小熙了,握住了她的手,”要是實在是爲難,也就算了,再想想其他法子也成。“
“還有什麽其他的法子嗎?”
依着趙小熙對蕭王氏的理解,她肯定會想千方設百法地把這事兒給鬧大。哪怕這的的确确是他們的鍋。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裏來的臉,厚顔無恥到了這種地步。
“今天晚上大家夥兒還會聚在一塊兒商量商量的。”福嫂拍了拍趙小熙的手,露出了一抹格外尴尬的笑容:“這事兒本來劉秀才也不想着找你幫忙的,但是身邊有地位的,隻有你一個。”
“我懂我懂。”趙小熙知道蕭生錢是啥人,所以很理解劉宏的想法。
就算是爲了自己的員工謀公允,趙小熙想着,自己還是要親自出馬。
當天傍晚,趙小熙就跟蕭璟瑞一塊兒到了豐樂村。
村裏村外都熱熱鬧鬧的,好些人都聚在一塊兒讨論曬谷場的分配問題。見着趙小熙回來了,都挺意外的。
“小熙?你們今兒個晚上咋回來了呢?”
被這麽一問,趙小熙就更加尴尬了,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就過來談事兒的。”
“談啥事兒啊?”有幾個喜歡八卦的婆娘,頓時就從藕了過來你,那副充滿渴望的模樣,真讓趙小熙驚呆了。
以前怎麽不知道,這些人如此之無良且八卦?
蕭生錢做的事兒,大家夥兒基本上全都知道。她星夜趕回來,這些人大概率也猜得到是爲了什麽,非要問,還非要逼着趙小熙張口來說。
簡直惡趣味到了極點。
不過在商場也算是混迹了這麽長時間,趙小熙哪能不懂這裏頭的小九九?她也不說什麽喪氣話,隻是笑:“你們問得真奇怪,難道我不能回村啊?”
胖大嬸的傷一早就恢複了,現在就住在趙小熙之前的小木屋裏頭。
如果說是回來巡視養蠶場的具體情況,也很能讓人信服。那些人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想再多講話,支支吾吾老半天,随趙小熙去了。
“那些人最壞。”福嫂壓低了聲音,惡狠狠地瞪了那幾個人一眼:“出了這樣的事兒,還落井下石。”
這已經是人類的天性了,趙小熙倒是很能接受,隻是可憐了那無辜的春芳,造的哪門子的孽,才會被蕭生錢那個災星給纏上?
剛走到蕭家老宅子,就聽到阿珍在裏頭的哭訴聲。看樣子已經吵了不少時候了,哭聲斷斷續續的,聽起來也沒多少力氣了。
可以理解,有蕭生錢那樣一個無用的人當相公,的确已經夠委屈了。可是此人還那樣不要臉,盡是做些雞鳴狗盜的事情。
“你對得起我嗎?我給你生了兩個囡,生老二的時候,就差點死過去了,這事兒你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你是怎麽對我的?還想要春芳跟你好?你瞅瞅,人家可搭理你嗎?你這個殺千刀的,手指頭都沒了,以後下地幹活都不方便了。”
“大晚上的,别吵吵了。”蕭王氏被吵得耳朵生了老繭,正是最不耐煩的時候。
當她正準備關門的時候,整個人都被突然出現的趙小熙他們給吓着了。
電光火石之間,蕭王氏就悟了,她知道這個時候趙小熙來是爲了啥。她頓時就拿捏了起了架子,老大不客氣地沖趙小熙瞪了一眼:“你來幹啥?你又不是我們老蕭家的人。”
“你知道我來幹啥的。”趙小熙也懶得跟蕭王氏廢話,開門見山:“你家兒子做了那樣的醜事,你竟然還想着報官?是不嫌丢人還是怎麽地?”
“丢人?我家兒子是爺們,丢的哪門子的人?倒是那春芳,本身就是個小狐狸精,勾引我家兒子,讓他吃了這麽大的苦,我還想找她算賬呢!“
瘋了瘋了,真是瘋了,現如今這世道當真是亂糟糟。趙小熙挺着蕭王氏的論調,整個人都目瞪口呆。
這婆娘竟然絲毫意識不到這件事是他們的錯,竟然還怪春芳是狐媚子。
“你在嚼蛆呢?”黃四姑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指着蕭王氏破口大罵:“你是啥人就把别人也想成啥人是不?春芳可是我們大家夥兒看着長大的。人家相公是個正兒八經的秀才,不比你家好吃懶做的三寸丁好?”
“你說誰三寸丁呢?”蕭王氏登時就不樂意了,跳起來破口大罵,直勾勾地看着黃四姑,越想越有氣,胸脯大幅度地聳動着:“我家兒子不比劉家兒子好?”
“得了吧,一天天的,就活在夢裏了。”福嫂也忍不住開口,又瞅了兩眼蹲在地上哭的阿珍,心裏也挺不是滋味的:“你家媳婦對你們家也算是盡心盡力了,你們這個樣兒,可對不住人家。”
“這是我們家的家事,跟你們有啥關系哩?”蕭王氏挪過來一點兒,擋住了正在哭鼻子的阿珍,氣呼呼的,渾身上下都在炸毛:“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滾蛋。我們一家幾口人,明兒個還要去鎮子上找青天大老爺做主哩!”
“做哪門子的主?”趙小熙都覺着好笑,蕭王氏真以爲衙門是他們家開的不成?淨喜歡做春秋大夢:“真以爲青天大老爺心裏沒數?會聽你們這些人胡亂說話?蕭生錢犯錯在先,難道還要怪别人家劉秀才行兇?”
“本來就是,我家兒子的手指頭愣是被看到了兩個。”說到傷心處,蕭王氏也紅了眼睛:“本來我們孤兒寡母的就過得難,現在少了幾根手指頭,以後下地幹活都難了,這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你直接說想要啥。”趙小熙步步引誘,給了蕭王氏一種隻要說出自己的要求,對方就一定會滿足的錯覺。她抖擻精神,頓時就神氣了:“其實也沒啥,隻要給我們幾十兩銀子安家就行了。畢竟我們家也有這麽幾口人要養活。”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無一不笑。
誰能想到,天底下還有如此奇葩人物?
“你們家做了這樣的醜事,你們還要别人給你們銀子?”也真是三觀不正的典型,趙小熙直搖頭。
她想着,蕭王氏還有倆大孫女,要是以後跟蕭王氏待久了,也會耳濡目染,學來這些烏七八糟的思想。
到時候不就是另外兩個悲劇了?趙小熙心裏頓時就生出了幾分不忍。
“你家孫女可送去讀書了?”她問出了一句跟今日主題完全不符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