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止是心高氣傲啊,那是拽上天了好嗎?看不起人也就算了吧,還總是喜歡對别人言語侮辱。
很快,那小丫頭捂着臉下來了。明顯是被羅言韻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半張臉腫的老高。可憐巴巴紅了眼睛,沖着趙小熙行了行禮:“趙小娘子,我家小姐說了,您可以上去爲她看病。”
呵,真是活久見。求人的什麽時候能這麽猖狂了?但是看在羅家大娘子的面子上,趙小熙還沒有發作,隻點點頭,又跟羅家大娘子示意一番,這才上了閣樓。
這座閣樓的構造十分巧妙,像是鴛鴦樓似的。一分爲二,相互依存,相互分離,造了一間,完全可以當成兩個閣樓用。
那人住在東頭,房間老大老大。聽到趙小熙來了,羅言韻背着身子,不肯見她。
“羅大小姐,最近過得還好吧?”趙小熙也不湊過去瞧,不遠不近地坐着,就對着她的後腦勺。
“我要是過得好的話,你還能跑到我家來奚落我嗎?”羅言韻越說越有氣,臉色差到了極點:“既然我娘請你過來了,那你就幫我看看好了,到底是怎麽了。”
“羅大小姐,我曉得你不想欠我的。”趙小熙也不着急,說話的聲音也放慢了一拍:“這樣吧,咱們做個交易,你覺得怎麽樣?”
“交易?什麽交易?”羅言韻老大不耐煩,轉過身子橫了趙小熙一眼。
她這一偏頭,頓時就讓趙小熙瞧見了那張生滿了濃瘡的面孔。紅紅的,仿佛随時能爆出濃漿出來。
當看到這樣慘烈的情形,趙小熙在心裏暗暗犯嘀咕。她說到底也不是啥大夫,更不會醫術,這要是治不好可咋整?
“算了,指不定我都治不好你的臉,交易不交易的,以後再說吧!”
“不成,那我還不如不讓你來看我的臉呢!”她倒是個又骨氣的,死活不肯讓趙小熙看自己的臉,氣呼呼地瞪了她一眼:“說,什麽交易。”
“你應該也聽說了吧?你的臉蛋兒爛了,有一群人說是因爲用我們希望牌化妝品用的。”趙小熙微微一頓,盡量讓羅言韻聽得更清楚一些,複又接着說道:“這對我們希望牌的聲譽影響很大。”
很明顯,這些誰讓她也聽說了,所以臉色冷淡到了極點,幾乎是不爲所動。
看到她這麽不配合的樣子,趙小熙壓根兒不想伸出援手。
“怎麽?你知道這事兒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你是當事人,你用了啥東西毀了臉你也曉得。”趙小熙眯着眼睛看着她,嘴角的冷笑漸漸布滿全臉,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此時此刻的趙小熙已經氣炸了。
被趙小熙這麽一通疾言厲色地指責,羅言韻才理虧地認了:“我的确是知道這些傳言。但是關于你們希望牌的傳言,一直都不少,多一個少一個又有什麽要緊的?”
“有什麽要緊的?那你這張臉,一個疙瘩痘,兩個疙瘩痘,又有什麽要緊的?我們能無懼流言蜚語,那你也别在意臉上這些小疙瘩啊!”趙小熙那叫一個氣啊,狠狠地怼了她一通。
一般貴族女兒家,都很在意自身容貌。
到底是要出去見人的,以後要是頂着這麽一臉的紅濃瘡,誰會願意多看她一眼呢?更何況,馬上就要成婚了,再來一個爛臉的新娘子,肯定會惹人恥笑的。
不管是侯府還是羅家,可都是要臉的大戶人家。這一來二去的,必定會惹人恥笑。
大概是出于這一層考慮,羅言韻哪怕再怎麽看不慣趙小熙,也隻好忍着了。
“那依着你的意思,我該怎麽辦?”她已經盡量讓自己不去在意體面問題了,斜眼睨着趙小熙:“總不能讓我當着大家夥兒的面說,這一切都跟你們沒啥關系吧?”
“對啊!”趙小熙很是理所當然地沖着她笑了笑,在她那副匪夷所思的神色中,接着又道:“畢竟,這事兒本來就跟我們希望牌沒啥關系。别人不曉得,可是你作爲當事人,總不會不知道吧?“
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趙小熙的态度就越是堅決。
沒法子,作爲求人的一方,羅言韻好歹也要付出一些什麽。要是能讓這張臉完好如初,羅言韻不管做出什麽犧牲,都是心甘情願的。
“知道歸知道。”她微微一頓,露出了一個很難堪的笑容來,那種神色浸透了某種悲涼,又帶着一種認命般的煎熬。
真是怪,趙小熙尋思着,要隻是臉蛋兒生了這些玩意兒,她也不至于這樣傷心傷肺吧?看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總不免叫人想入非非。
想象出來的原因也是各種各樣的,例如不願意嫁給宋子哲?趙小熙莫名覺着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開了口:“你這臉好好調養總會好的,不必太傷心。”
“宋子哲好歹也是你們侯府的二公子,你們就那麽對他?”
“嗯?”趙小熙聽得十分迷茫,瞪大了眼睛,瞧着對面這位氣呼呼的小女子:“我們怎麽對他了?好吃好喝好穿的供着,咋就不好了呢?”
雖說宋子哲是侯府的庶子,但是他享受到的待遇,跟作爲嫡子的蕭璟瑞是相差無幾的。
之前這侯府裏頭隻有他一位大少爺,這就更不必說了,養尊處優到了極點。就算是混到了這份上,還有人爲他打抱不平?趙小熙歪着腦袋,一臉好奇地瞧着她,讪讪笑:“這話說得怪極了,二公子在府上的日子,過得不錯啊!’
“不錯?”她很是放肆地笑了兩聲,那張臉,因爲過于激動漲得通紅。
如果是一個美貌如花的姑娘家用這種尖銳的語氣叫出來,趙小熙或許還沒有太多的感覺。可是跟前這位女士,毀了面容,又這樣龇牙咧嘴的,實在不算美觀。
不過趙小熙對于各類人都比較有耐心,所以看到她這副模樣,也不覺得有多害怕。反倒是客客氣氣地沖她笑了笑:“本來就不錯啊,你要是不信的話,大可以去打聽打聽,誰還敢虐待他嗎?”
“是嗎?那他成親,怎麽隻有幾百兩銀子可以花費?”
原來是爲了這個,趙小熙也挺爲難的。畢竟,這也不是她能做主的事兒!宋光複不待見宋子哲,這也不是啥機密,想必羅言韻一早也就知道了。
“這個我也沒法子,畢竟是老太爺當家做主,我說話也不能作數的。”趙小熙說話的時候輕聲細語,溫文爾雅。
兩相比較起來,就好像趙小熙才是正兒八經的豪門貴女。至于羅言韻,沒品到了這份上,俨然就是一個很沒有教養的村婦。
誰不知道在侯府當家做主的,自始至終都隻有宋光複一個?名義上趙小熙是管家婆,可是她最不喜歡去僭越地做某些事,像是在錢财上頭,就更加有分寸了。
加上這一次,又是宋光複明明白白說了不許多給銀子。趙小熙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跟宋光複拿喬不是?
這會兒聽羅言韻這意思,分明是在怪罪趙小熙不作爲。一時之間也把趙小熙給氣着了,愣是忘了自己的來意。
等她一擡頭,看到羅言韻那張臉的時候,才開了金口:“你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我畢竟不是當家做主的人,我總不能因爲同情你們倆,犯了侯爺的忌諱不是?”
“我可聽說了,侯府的庫房鑰匙都在你身上。”她咬定這一切都是趙小熙搗的鬼,氣呼呼地瞪着她,一張臉上寫滿了憤懑:“你要是進去拿一點兒銀子,有什麽難的。”
不問自取就是偷了。
奶奶的熊,趙小熙暗暗想着,這羅言韻跟宋子哲肯定會和和美美過一輩子的。都是這樣的沒下限,巴不得所有人都爲他們服務才好,實在是厚顔無恥的典範。
但是爲了表面上的和平,她還是忍了。
“這事兒也不知道宋子哲是怎麽跟你說的。但是我說的句句屬實,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沒法子。”趙小熙攤攤手,說出了“渣男”語錄。
見她面色難看,那張面孔也愈發猙獰起來,又道:“這事兒我也不是不幫你們争取,但是需要時間。再有,比起這件事,你的臉更重要吧?難不成你還想頂着這張爛臉去成親呐?“
“你要是有法子,就替我治好,要不然就别啰嗦了。”她木着面孔,看起來兇巴巴到了極點。
到了這個時候,趙小熙都快懷疑人生了。
畢竟,這張臉爛了,又不是她造成的。這羅言韻可好,竟然對着她,好一通頤指氣使。
“有是有法子,不過比較麻煩。”趙小熙心裏盤算着小九九,笑得愈發促狹:“你不僅僅要爲我們希望牌正名,日後還不能在背地裏說我們希望牌的閑話。一旦被發現了,你的臉是怎麽好的,我也能讓你怎麽繼續爛下去。”
“你!”羅言韻怕了,捂着自己的臉蛋兒,惡狠狠地瞪着趙小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