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僅僅是在江湖之中受人敬仰,連帶着好些朝中大員,都指着雪月山莊垂憐一二,在某些見不得光的地方,幫襯幫襯。
說到底,也都是爲了官運亨通,飛黃騰達。
之前宋子哲不也是爲着顧向欣身後的雪月山莊才跟她親近的麽?
隻不過後續大皇子恨毒了江湖人士,宋子哲一門心思巴結大皇子,哪裏還會逆着他的心意來?一早就不想攀上雪月山莊這棵大樹了。
後來趙小熙還聽蕭璟瑞說過幾回,雪月山莊遠比大家夥兒想象的要厲害,大概還跟别國有什麽接觸?她對這些事兒向來不大關心,聽聽便也算了。
這會兒見顧向欣這副失意的模樣,不免又想起這茬子事兒,愈發覺着她爲宋子哲那樣的廢物蛋/子傷心不值得。
“有一句話,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趙小熙瞅了她兩眼,又給她添了一杯咖啡:“其實你跟宋子哲本身就不般配,你是什麽人?他又是什麽人?聲名狼藉的,有什麽好?“
“我也不知道。”顧向欣仿佛很苦惱似的,直歎氣,托着腮,也不知道正在懷想什麽:“隻不過有時候想到他,心裏暖融融的。我想到别人,沒這樣過。”
“以後總還會遇到的。”趙小熙聽她說話,總覺得心驚肉跳,尋思着,這麽好的一個姑娘家,怎麽就那麽想不開呢?看上誰不好,偏偏會是那麽一個廢物蛋/子?
“算了,不提這個了。”顧向欣擦了擦額角的細汗,也不知道又掩藏了什麽心事:“聽說成衣鋪子裏頭又要出秋裝了?”
“是啊!”趙小熙點點頭,想到自己的生意,總覺得還算是有點兒盼望:“快要出了,你要是感興趣,我可以先給你看看設計稿。”
“算了,我還是看成衣好了。”她心不在焉,說的都是一些場面話,沒心肝的,聽着也沒多大意味。
知道她有心事,趙小熙也不拽着她可勁說話。隻推說是累了,送她出了侯府。
秋裝的款式還沒定下來,包括主色調,趙小熙都沒什麽多餘的想法。正所謂是腦袋裏頭空空如也,說的就是她趙小熙了。
加上又有顧向欣到京城這事兒帶來的沖擊,趙小熙就更沒啥靈感了。
比較稀罕的是,明明過些時候就是宋子哲跟羅言韻的大婚之日了。結果侯府上下,一點兒喜氣也沒有。
一來是因爲宋光複沒吩咐準備,二來是宋子哲一直都不着家。當事人都不在,趙小熙作爲掌勺,偏偏又懷着身孕,實在是沒辦法操持。
可是府裏又有了不少閑話,大抵都是說趙小熙是個不稱職的嫂嫂,還有人說趙小熙嫉恨即将要嫁進來的二少夫人是将門虎女。
小村婦的出身,還是給趙小熙帶來了不少可以被人抹黑的點。
好在她是個随和的人,對于這些東西看得十分淡漠,也懶得跟别人一般計較,這話聽到了,也隻當是沒聽見,該過去也就過去了。
可五兒最是直爽不過,聽一次氣一次,每每跟趙小熙提及此事,總是氣得兩腮鼓囊囊,活脫脫是個小松鼠,十分可愛。
“少夫人,你對大家夥兒這麽好,他們還這麽沒良心!”五兒氣鼓鼓地站在一邊,甚至是列出了一個名單:“這些人都是說過少夫人壞話的。”
“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貴爲侯府的少夫人,總不能跟幾個下人過不去吧?這要是傳出去了,還不知道會被人臆想成什麽樣兒呢!之不動還會說她趙小熙是個不知事、不知體統的。一切都是未知數,趙小熙哪敢有絲毫懈怠?
“怎麽能算了呢?”五兒想不通,她向來都是一個有仇必報的性子:“該說就得說,要不然以後她們說成了習慣,敗壞少夫人名聲怎麽辦?”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趙小熙歪着腦袋,意味深長地看了五兒一眼:“你是我身邊的丫頭,以後甭管說什麽做什麽,都要小心再小心。如果被人抓到了什麽把柄,倒黴的不還是我嗎?”
朝中政務繁忙,宋光複每天都早出晚歸。府裏上上下下的事兒,都是由趙小熙管理的。
好些姑娘婆子都是面上一團和氣,内裏三五把火盆白刀子,就等着往她趙小熙身上捅呢!那一個個的,仿佛都很想看到趙小熙犯錯似的。越是到了這個時候,就越是要謹言慎行。”
“少夫人現在都是當家主母了,還要謹言慎行?”五兒向來心直口快,對好些事兒都看不太清楚,需要趙小熙慢慢教,慢慢提點。
之前也跟府裏的姑娘婆子生過龃龉,如果不是趙小熙暗中調和,這丫頭隻怕都要被趕出侯府去了。
“那當然了。”趙小熙拿着一張空白圖紙,信手畫了畫。
沒想到,昨兒個晚上沒什麽靈感,這會兒倒是很有感覺,仿佛能畫出好幾幅不錯的設計稿一樣。
“越是坐在高位上,就越是要好好做。要不然的話,怎麽能讓大家夥兒服氣呢?那些人看不慣我,也很正常,沒什麽好生氣的。”趙小熙壓低了聲音,手裏的畫筆動得愈發快了:“你以後也别跟他們一般計較,說幾句不好的話,我也不會受什麽傷。”
“我就是聽不慣。”五兒是個執拗性子,有看不慣的事兒,不吐不快:“少夫人怎麽就嫉恨羅家大小姐了?我可聽說了,那位羅大小姐,以前是有相好的。”
“啥?”趙小熙驚呆了,就跟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呆呆地看着五兒那張因爲激動而通紅的小臉兒:“這事兒可不能亂說,你這又是聽誰說的?”
“何必要聽人說?”五兒一說八卦就高興,又湊近了一些,接着說道:“以前咋京城,可鬧了一陣呢!羅府有幾個長嘴長舌的丫頭婆子,每次到勾欄去,總會說主人家的閑話。”
還有這種事兒?
如果是真的,對于侯府來說,不就是恥辱嗎?
想到是宋光複,趙小熙不禁有些懊悔。早知道羅言韻品行不端,就不撮合這樁婚事了。要是日後出了什麽醜事,宋光複怕是要被氣死了。
"這事兒還有誰知道?“
“别人府裏的丫頭婆子知不知道,五兒也不大清楚。但是咱們侯府的丫頭婆子,都是知道的。”
也是,他們總是圍在一起談天說地,五兒知道的事兒,其他人大抵也都是知道的。
趙小熙的一顆心,頓時就有些寒涼。隻盼着在這事兒隻不過就是一群長舌婦胡咧咧。編纂出來的。
要不然的話,這事兒可就不好收場了。
還是五兒心大,看趙小熙畫的設計圖樣子,樂得不行。
“這身衣裳,要是綠綠的、黃黃的就好看。”五兒的審美是偏向于大衆化的,基本上她喜歡的東西,大家夥兒都會喜歡。
本來趙小熙對定色系的事情還有些犯愁,聽五兒這麽一說,頓時就有了主意。
草黃色不就是黃中帶綠,綠中有黃嗎?總而言之是很顯白,又有活力,很适合秋天的季節。
她做的基本上都是旗袍,款式也都不是啥老套的。等以後招到了人,量了大家夥兒的三圍,這件事就可以完全貫徹實施下去了。
見趙小熙從一開始的愁眉苦臉,變得這麽喜滋滋,五兒壓根兒不知道是自己的功勞,站在一邊,也沒心沒肺地笑了笑:“還是少夫人好,宰相肚裏能撐船,被人那樣數落,還能一心一意做生意。”
“我要是跟他們一般計較,生意都荒廢了,那我還算哪門子的少夫人?”知道五兒是爲了自己好,趙小熙倒也不怪她有事沒事兒就喜歡跟那些丫頭婆子吵吵嚷嚷。
沒法子,這府裏好些個老婆子都是宋子哲親娘的手下,要想讓她們完全信任趙小熙,并且十分信服啥的,那也忒難了。
不過這也不要緊,趙小熙是個溫吞性子,不着急。
“二公子的婚事,的确是要着手準備了。”趙小熙還沒準備過婚事呢,想想就覺着複雜,這要是做的不好吧,必定又要惹人閑話。
可一旦想要辦個隆重的婚禮,開銷必定巨大。
想到宋光複是個省錢的主兒,趙小熙這心裏又不大踏實了,尋思着,還是得當着大家夥兒的面,坦誠不公地好好談一談。
當天晚上,趁着宋光複跟宋子哲都回了家,趙小熙趕忙召開了一個緊急的家庭會議。
要不是宋光複坐鎮,宋子哲肯定不會這麽聽話乖乖來的。
他向來看不慣趙小熙,自己的婚事哪裏願意交給她來辦?因而從頭到尾黑着臉,看起來活脫脫是個包公相。
“爹,我想着二弟大婚,還是要辦得隆重一點兒,到底是咱們侯府的二公子。”
“不必了。”宋光複一向提倡一切從簡,最反對鋪張浪費。
加上羅老将軍是個老派的人,深居淺出這麽些年,更是簡樸。兩個簡樸的人當親家,咋可能要一個格外隆重的婚禮?
聽到這話,宋子哲頓時就不樂意了,黑了一張臉:“爹,我跟羅大小姐已經商量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