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徐自在,在大牢裏頭,通過衙役,應該也能知道不少外頭的事兒吧?
大概他的面孔上,盡是被拆穿後的不甘和尴尬。
到了這份上,趙小熙才慢慢知道,早在紫漢樓開張之前,徐自在就開始悄咪.咪地在京城四處遊蕩了。目的倒也十分單純,無非就是爲了尋找商機。
這年頭,商機比什麽都重要。此人也算是個有人脈的,四處搗鼓搗鼓,便也有了不少謀算的主意。
像是浮雲沫那樣的勞什子,别人搗鼓不到,可是在京城暗處遊走的人,得到這玩意兒,是很容易的事情。
加上又能讓人上瘾,吃下去就能有擁有至高無上的快.感。想要生意好起來,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本來這玩意兒的價格還不低,但是隻要有熟人,搗鼓搗鼓就能談下最優惠的價格。
原先這東西趙小熙是一點兒也不感興趣的,可是現在因爲徐自在這檔子事兒,她倒是挺好奇了。
難不成就跟二十一世紀某種不可名狀的粉末差不多?
也虧他想得出來,用這樣的法子讓自己生意好。
的确紅火了幾天,連命都要賠進去了不是?趙小熙也懶得多想,在院子裏頭來來回回的走,這心裏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
“少夫人。”五兒端着一碟子點心,慌慌張張地走了進來。
這丫頭隻要一遇到什麽事兒,鐵定會這樣神色恍惚。趙小熙朝着她瞧了一眼,笑了笑:“又出了啥事兒?”
“聽說官老爺要把蕭生錢處死。”
啥玩意兒?蕭生錢那算是犯了死罪嗎?趙小熙有些迷惘地看着五兒:“這消息是打哪兒來的?”
“我今兒個去給少夫人買蜜餞兒,聽到許多人說起這事兒。還說這人是少夫人的兄長什麽的,我聽的急了,這次才跑回來跟少夫人講的。”
他?蕭生錢?算哪門子的兄長?
隻不過屏山莊的大掌櫃不是已經伏法了嗎?好端端的,怎麽又讓蕭生錢跟他一塊兒死了呢?
前幾天趙小熙可聽得真真兒的,屏山莊大掌櫃秋後問斬,哪怕他是穆旭國的人,也難逃一死。隻不過這死.刑不是在大夏朝執行的,而是把他送到穆旭國去,再等幾個月處死。
很有一種千裏送人頭的意味。
既然已經要死了,怎麽還有蕭生錢的事兒呢?趙小熙是咋是你想不明白,五兒也不會亂說話,想來是真的了。
在京城的消息,向來流竄的很快。
要是這事兒被蕭王氏跟阿珍聽到了,怕又要鬧上一場。
更何況,那人隻是财迷心竅,被蠱惑了,本身是沒想着害人的。處罰了屏山莊大掌櫃也就成了,再對蕭生錢收押教訓一頓也就成了,怎麽好端端的能鬧到這份上?
倒也不是爲了蕭生錢說話啥的,趙小熙越想越覺得莫名其妙。
難不成這是屏山莊大掌櫃花錢找關系,拉來了替死鬼?
想到這一層,趙小熙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如果真的有這種可能,不就成了縱容犯罪?趙小熙有些焦灼,來來回回地搓着手。
等到蕭璟瑞回來,趙小熙問起這檔子事兒,卻見自己自家相公也有些支支吾吾的意思。
能讓一個如此坦蕩的人不敢吱聲?趙小熙鼓鼓嘴,眉頭緊蹙:“咋回事?朱林不在京城了嗎?怎麽好端端的,要處死蕭生錢呢?”
且不說這樣的結果蕭王氏跟阿珍能不能接受,她趙小熙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朱林昨天夜裏已經被押走了。”蕭璟瑞攙扶着趙小熙在一邊坐下,言語之中已經有了幾分寬慰的意思。
大概也很明白趙小熙此時此刻有多難以接受,又道:“這案子是右相辦的。”
樂北奇?
這就更怪了,樂北奇貴爲當朝相國,幹啥要理睬這麽小的案子?還是說,有人故意要整人還是什麽的?
更詭異的是,讓朱林連夜就走是什麽意思?這事兒辦得靜悄悄的,作爲受害者這一方面的趙小熙,一點兒也不知道。
甭管咋說,這也不符合道義吧?
再加上趙小熙跟樂家一直都有合作關系,好端端的,樂北奇怎麽就跟她作對了呢?
“難道說,是他故意要朱林,故意跟咱們作對的嗎?”這還是趙小熙頭一回覺得京城裏頭甭管大事兒小事兒都很複雜。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早前神宋光複就已經跟他們說過了,在京城,得罪誰都不要得罪樂北奇。此人權傾朝野不說,還深得當朝皇帝信任,手底下的爪牙極多,動辄就有性命之虞。
現在可好,他們雙方這是要交鋒的節奏呀?
“以樂北奇的頭腦,不會想不到,如果幫襯着朱林,無異于是得罪了侯府。”蕭璟瑞微微一頓,顯然也是想不透這樁事的玄機。
本來是一樁很清明的案子,現在竟然有了那麽一絲絲血雨腥風的意味了。
“娘子别急。”蕭璟瑞是最怕趙小熙着急的了,拉着她的手,臉上帶着幾分寬慰的笑:“這裏頭的事兒,咱們好好查查就成了。”
查?怎麽查?查當朝相國?趙小熙覺着他們背水一戰鐵定會出師未捷身先死的。
“我倒也不是爲了蕭生錢說話,我隻是想着,那人再怎麽樣,也罪不至死吧?”
“不錯。”蕭璟瑞點點頭,十分肯定自家娘子的看法:“好在判的是秋後問斬,咱們還有時間。”
但是那種很隐秘的危機感,正在慢慢地爬滿了趙小熙的全身。
她尋思着,與其是這麽坐以待斃,還不如主動出擊。
既然摸不明白樂北奇的葫蘆裏頭到底賣的什麽藥,還不如自個兒去打聽打聽。
依着蕭璟瑞的意思,那自然是等他的消息。趙小熙是等不得了,第二天一早,匆匆忙忙出了門,直奔楠兒胡同的小院子去了。
楠兒胡同的院子裏頭住着樂琳知,自從她從邊城跑回來疑惑,一直都在這院子裏頭住着。趙小熙也不常來,一旦是來了,必定是大包小包一大堆,給她能帶不少好東西。
院子裏頭隻有三五個仆婢,跟以前的大排場,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見趙小熙來了,那些人也很知事兒,忙不疊地跑進去通報。
很快,樂琳知親自迎了出來,看到是趙小熙,樂得不行:“趙小娘子日日都忙,今兒個怎麽得空兒來了?”
“我自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趙小熙也頗有些不大好意思,瞧着她,讪讪笑,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
這個習慣性動作,經常出現在她覺得尴尬的時候。作爲跟趙小熙有些私交的人,樂琳知自然一眼就瞧出來了,隻笑笑:“有什麽事兒?不妨直說。隻要是我能幫上的,鐵定不會推脫。”
“京城裏頭這兩天又傳出了許多流言,樂大小姐可聽說了嗎?”趙小熙問的頗有幾分小心翼翼的意思。
見樂琳知沉默了好長時間不吱聲,趙小熙這心裏頭也頗有些壓力,砰砰砰亂跳一陣。
半晌,樂琳知點點頭:“自然是聽說了,京城裏面哪來的不透風的牆呢?有一樁事,我也想跟趙小娘子你說實話。”
聽到樂琳知這麽一說,趙小熙這心頓時就踏實了。
她這麽說,明顯就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穆旭國屏山莊的掌櫃朱林,對我爹爹有救命之恩。”樂琳知俨然對這種恩情不感冒,說話的空當兒,嘴角止不住往上揚起,帶着幾分刻薄的意思。
不過,一個在穆旭國,一個在大夏朝,怎麽還能涉及到救命之恩呢?
這事兒對這次的案件一點兒幫助都沒有,趙小熙也沒想多問。
“可是朱林這次犯的可是死罪,相國大人總不至于會知法犯法吧?”趙小熙有些急了,特别是看樂琳知如此坦然的表情,更是急得火急火燎:“嗯?”
“我剛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也被吓着了。總想着我家爹爹是個有分寸的,犯不着爲了昔日的救命之恩,做出這樣的事兒。”
“樂大小姐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在京城這樣的地界兒,可以這樣悄無聲息地把人送走,肯定是我家爹爹的手筆。”
說到這份上,樂琳知的臉色已經差得不能再差了,仿佛是看到了自家爹爹的牢獄之災似的。
反正這麽公私不分,肯定是會出大亂子的。就算趙小熙聽之任之、忍氣吞聲,可是也絕對不代表那些京官兒也會這樣。
京城裏頭的官員,競争力強,看不慣樂北奇的大有人在。
既然有些事樂琳知能察覺到,那麽,其他官員,必定也可以。
想到這一層,趙小熙反而想坦然了,她沖着樂琳知瞧了一眼:“這事兒非同小可啊!”
“那有什麽法子?”樂琳知也很犯愁,加上現在她不在丞相府上住着,什麽也不曉得:“我想着,還是要回去一趟。”
“樂大小姐想要勸說相國大人?”趙小熙揚起眉毛,心髒跳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