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昨天他都到私塾去了。也不知道跟小煜說了啥,結果後來小煜就不見了。”
不對,肯定不止蕭生錢一個人。
憑着蕭生錢,他都來不了京城。
更何況,連京城本地的人,都有不少人不知道鍾雲山,更何況是在小鎮子上待了那麽多年的人呢?
他們希望牌的死對頭實在是太多了,一時半會兒的,趙小熙也分析不出來到底會是誰讓蕭生錢當誘餌,帶走小煜。
更重要的是,蕭生錢壓根兒不識字,更别說寫這麽幾個大字了。
對方胃口可真夠大的,竟然還想要他們希望牌超市的地契。
不過,既然是爲了錢财來的,趙小熙這心,反而舒坦了一點兒。
破财消災,隻要小煜安然無恙就好。
“我回去找地契。”趙小熙急得腦袋瓜兒暈乎乎的,扯着蕭璟瑞的臂膀,死活不撒手:“肯定不止蕭生錢一個,相公,咱們還是帶點人,一塊兒去吧?”
“鍾雲山那個地方,隻要站在半山腰,山底是什麽情形一目了然。要是咱們帶人一塊兒去了,他們肯定會對小煜不利。”越是到了這種火燒眉毛的時候,蕭璟瑞就越是冷靜。
他定定地看着趙小熙那張因爲焦灼而通紅的小臉,心裏一暖:“娘子放心,我一定會把小煜帶回家。”
等把趙小熙送到了侯府,蕭璟瑞就匆匆忙忙地去了。
這一去,勢必兇多吉少。趙小熙滿臉是淚,摸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頭一次對于懷孕這事兒感覺到十成十的厭惡。
“姑姑,小煜肯定沒事的。”小同緊緊地握住了趙小熙的手,乖巧地将她攙扶到了聽藤椅上安坐:“小煜可聰明了,指不定自己就能回家。”
可是再怎麽厲害的孩子,也比不過老謀深算的大人。如果僅僅是蕭生錢一個人倒也罷了,偏偏那人背後還不知道有誰在指點江山。
不能細想,她這心髒跳得厲害,那種千奇百怪的危機感,一股腦兒地朝着她奔湧過來。
那一頭,當蕭璟瑞單槍匹馬趕到鍾雲山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晚霞漫天,将半邊天都染成了橙紅色。
當他騎着馬越過小橋,山腳處頓時就殺出了一群人。
他們都穿着一身黑衣,眼神兇手,手上的大刀映在霞光裏頭,迸發出清寒的冷光。
“地契呢?”很快,從他們中間走出一個人來,一襲玄袍,面上帶笑。
過于面生,一時之間蕭璟瑞都摸不清他的真正意圖。
難不成,兜了這麽大一個圈子,真的僅僅是爲了地契?
“我的孩子呢?”蕭璟瑞也不想跟他廢話,開門見山:“我不見着小煜,是不會給你地契的。”
那人聽了,低聲笑笑,拍拍手。
很快,小人得志的蕭生錢提溜着五花大綁的小煜從竹林子裏頭走了出來。
那孩子剛強得很,不哭也不鬧,在看到自家爹爹一人一馬地來了,這才紅了眼睛。
見着蕭生錢,蕭璟瑞才算是徹底失去了耐性,眉頭緊蹙:“真的是你?”
“你跟趙小熙還真是會教孩子呀!”蕭生錢艱澀地笑了兩聲,這笑聲格外像是鴨叫,是很吵人的:“如果不是你們教養得好,我也沒這麽容易把他給引出來。”
他惡狠狠地拿開了塞在小煜嘴巴裏的破布,小煜這才吱聲:“爹爹,小煜不要緊。”
已經帶着幾分哭音了,也不知道這孩子,現在到底有多難過。
蕭璟瑞聽了,心都碎了。
帶頭的那個人,愈發顯得不客氣了:“地契呢?”
“在這裏。”蕭璟瑞從袖口掏出地契,揚在手裏:“退後六尺,我把地契留在此處,你讓我帶走孩子。”
“退後?”那人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龇牙咧嘴好一陣:“你以爲你是誰?你倒讓老子退後?那麽值錢的地皮,說給就給,怎麽?看樣子你們希望牌是真有底氣啊!”
“買賣人1而已。”蕭璟瑞也懶得跟他說許多,一門心思隻想着把自家孩兒給帶回去。
至于面前這群人,他日後自有法子對付。
聽蕭璟瑞說得這樣淡定,那人徹底瘋狂了。
“買賣人怎麽?誰還不是個買賣人?你們希望牌,搶走了我的心腹,還斷了我的财路,這個仇,我不得不報。”他朝着蕭生錢瞅了兩眼。
很快,蕭生錢機靈地抱起了小煜,作勢就要把孩子王橋底下丢。
這底下可是萬丈深淵呐!一旦落下去,必定是活不成了。
也真是難爲了那孩子,受到這樣的驚吓,愣是一聲不吭,咬着唇,眼淚就在眼眶裏頭打轉,卻死活不掉下來。
“慢着。”蕭璟瑞心急如焚,看着自家親兒子命懸一線,哪有不急的道理?他悄無聲息地往前走了幾步,看着對面那個癫狂的男人:“我們希望牌用人一向十分謹慎,從來不搶别人的手下。”
“從來不搶?”那人細細咀嚼着這幾個字,露出一抹分外凄厲的冷笑:“這話也隻能騙騙别人,你要是想騙我,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我也沒必要粉飾太平,我們希望牌招人,一向不容易。”
“那付芳呢?”
卻道來人是誰?原是屏山莊那正兒八經的大掌櫃朱林。
這輩子朱林都沒吃過這樣的啞巴虧。
不僅失去了付芳這一員大将,自己把次品珍珠當成好珍珠用的事情,也被大家夥兒全都知道了。
現如今,屏山莊的生意日漸腐朽。跟以往的盛況比起來,實在是凄慘到了極點。
越是這樣沒落,他這心裏頭就越是動氣,把所有的罪過,全都歸結到了趙小熙的身上。
他以爲,付芳之所以會離開屏山莊,都是因爲趙小熙的蠱惑。聽說現在付芳在希望牌的超市當了二掌櫃,他這才開口要了希望牌超市的地皮。
在來大夏朝之前,朱林還特意調查過趙小熙跟蕭璟瑞的底細。
這也就是爲什麽他會找來蕭生錢。對于蕭生錢這種,見錢眼開,沒有絲毫底線的人來說,隻要有銀子拿,甭管要害誰,他都心甘情願。
“付芳是主動要求到希望牌做工的。”蕭璟瑞怎麽都沒想到,屏山莊的大掌櫃,格局竟然這樣小。就因爲付芳離開了屏山莊到了希望牌,他就不惜謀害無辜的幼.童。
怪不得明珠那樣肯定地說,屏山莊正在走下坡路。跟這樣的人合作,不值當。
趁着朱林癫狂的時候,蕭璟瑞不動聲色地朝着自己身後的樹林子瞧了一眼。
很快,也不知道冷山用什麽速度沖向了蕭生錢,一手抱住小煜,一手推開了蕭生錢。
那蕭生錢本來就是個矮冬瓜,重心不穩,很快就摔了個屁.股蹲,怨聲載道好一陣。
“爹爹。”小煜窩在蕭璟瑞懷裏,乖巧的像隻貓兒,這會兒才有幾分嗚咽:“爹爹,小煜想回家。”
“好。”蕭璟瑞摸了摸小煜的小腦袋,目光在對上一臉震驚的竹林的時候,仿若獵鷹。
特别是當朱林看到冷山還帶着一批衙役來了以後,徹底不淡定了。
“蕭璟瑞,你是一點兒也不顧及你親兒子的命啊!你還敢帶衙門的人來?”
“本來是想着,如果我交出地契,你就把小煜放了。那麽這些衙役壓根兒不會露面。可是朱大掌櫃要地契是假,想殺人是真,沒法子,你隻能嘗嘗我們大夏朝監牢的滋味了。”
“我可是穆旭國的人。”他忙不疊地都擺擺手,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抗拒:“你們大夏朝的律法,可約束不到我。”
他感覺自己鑽了空子,找到了活路,又開始活靈活現地擠眉弄眼:“喏,你要是覺着不解氣,把他丢到大牢裏頭去住幾天,也是一樣的。”
“冷山,交給你了。”蕭璟瑞一句話也不想跟朱林多說,抱着小煜,很快就離開了鍾雲山。
大夏朝的律法照樣約束得了蠅營狗苟之輩。
至于蕭生錢,蕭璟瑞打從一開始就不準備放過他。
以前他們已經給過蕭王氏一筆銀子,隻說是這輩子也别再有任何牽扯。可是蕭璟瑞可好,爲了一些蠅頭小利,竟然帶走了小煜。
還差點把這孩子給害死了,這一次,說什麽都不能放了他。
剛到侯府,就見着趙小熙一臉焦灼地在門口來回踱步。見蕭璟瑞抱着小煜回來了,趙小熙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孩子,親吻着他的臉頰:“小煜,小煜,吓死娘親了。”
“娘親不怕,小煜一點兒也不怕那些人。”小煜佯裝鎮定,沖着趙小熙龇牙咧嘴地笑了一陣,但是那眼淚,卻徹底出賣了他。
站在一邊的小同也走過來,拍了拍小煜的肩膀:“以後我再也不讓你一個人走了。”
“小同哥哥。”小煜眨巴着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大家夥兒:“是大伯。”
至今小煜都把蕭生錢稱之爲大伯,也不管對方配不配得上這個稱呼,照樣這樣謙恭有禮:“是大伯啦跟我說阿奶病了,想見我來着。”
去他娘的病了,趙小熙很不客氣地問候了他的八輩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