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說的是,小的記下了,記下了。”
“那成,你們忙。”趙小熙也不多話,跟蕭璟瑞一塊兒上了雅間。
旁邊兩個雅間裏頭坐着的都是朝中大官兒,起初說話的聲音還是小小的,後來吃了幾杯酒水,就開始張狂了。說出來的話,更是肆無忌憚、膽大包天。
本來趙小熙還想着吃火鍋呢,結果喝幾口茶水,再聽聽那些人說的話,就徹底被氣飽了。
在那些人的嘴裏,四皇子鳳弈鳴俨然成了一個失敗者。說什麽親娘母族後繼無人,在朝廷裏頭也沒什麽正兒八經的事情擔着,到後來連帶着樣貌都被抨擊。
雖說鳳弈鳴不算是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美男子,但是皇室的基因擺在那兒,威風凜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個能人。
怎麽到了那些人嘴裏頭,就成了一個百無一用的廢物蛋/子呢?
見自家娘子氣呼呼,蕭璟瑞笑笑,點了點她的腦袋瓜兒:“要是娘子爲了這些人置氣,那可不劃算。”
“怎麽不劃算?”趙小熙咂咂嘴,老大不服氣:“你又不是沒聽到,那些人都是怎麽說四皇子的?”
“如果皇儲之争,全靠嘴上功夫,那可就太容易了。”
“那他們說得這麽帶勁幹啥子?”趙小熙氣鼓鼓地坐在一邊,臉色難看:“四皇子善待黎民百姓,日後是能當個好皇帝的。可是大皇子,投機取巧,是雞鳴狗盜之輩,這群人,真是睜眼的瞎子。”
如果不是鳳弈存有個厲害的娘,他也不可能在朝廷裏頭這麽胡亂蹦跶。
正說着,外頭就傳來了敲門聲。
還沒等蕭璟瑞答話,門就被推開了。
說曹操,曹操到,來人好巧不巧,正是鳳弈鳴。
他看起來倒是十分淡定,壓根兒不受流言的影響。見趙小熙頗有些同情地瞧着他,還有些不大習慣。
“趙小娘子這樣看着我做什麽?”
“四殿下難道沒有聽說近幾天京中的流言蜚語嗎?”趙小熙歪着腦袋瓜,很是好奇。她尋思着,這鳳弈鳴的心到底得有多大?心胸得有多寬廣?都快被人指着鼻子罵了,還這麽淡定。
“聽說了。”鳳弈鳴點點頭,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水,目光越過雕花窗戶,落在了對面賣果脯的店鋪裏頭:“京城向來流言不斷,習慣了也就好了。”
這也能習慣?趙小熙聽得瞠目結舌,讪讪笑:“殿下夠大方的,被人說地一文不值,竟也受得住?”
“他們說他們的,明白我的人,自然會明白。”
“皇上到底怎麽想的呢?”趙小熙實在是好奇,話也就跟着多了:“當真不知道大皇子是啥人嗎?做了那麽些醜事,竟然還能原諒?”
“他有他的法子。”鳳弈鳴會沒入很地笑了笑:“能得了父皇的喜歡,也是他的本事。”
“明明就是皮厚質量好。”趙小熙嘟囔着,十分不服氣:“四皇子哪裏比他差了?”
作爲一個無與倫比護犢子的人,趙小熙最是讨厭那些人暗戳戳搞事情。
像是大皇子,明明是個皇子,卻總是喜歡用些下三濫的手段去得到原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奶奶的,誰都知道他不要臉。
見趙小熙如此護佑自己,鳳弈鳴心裏一暖,又道:“有你們二位這麽幫襯着我,他們再怎麽針對我,也無妨。”
“無妨?”趙小熙就差沒咬牙切齒地瞧着他了,很是恨鐵不成鋼,明明是個這麽有才能的皇子,就因爲自己親娘沒啥能力,就要受到這種冷遇?
這也忒忒忒慘了。
關鍵是,這人還如此佛系。
作爲一個皇子,作爲一個想要當皇帝的皇子,佛系是絕對沒有任何出路的。
她給鳳弈鳴又倒了一杯茶水,手指纖纖,動起來無情果敢到了極點。她眸光一閃,滴溜溜地瞧着跟前的爺們,壓低了聲音,笑了兩聲:“四殿下要是繼續這麽忍讓下去,以後皇位也要拱手讓人了。”
本來趙小熙是不想介入到朝廷紛争裏頭的,也不想深入任何皇子之間的鬥争中去。但是大皇子欺人太甚,還對希望牌虎視眈眈。
與其是避之不及地躲着,倒是不如正面交鋒。
聽趙小熙說得這樣直接,鳳弈鳴微微一愣,老大意外。
畢竟之前趙小熙早就擺明了态度,隻說是不幹涉任何朝廷紛争。這會兒怎麽就換了個說法?不過這樣也好,趙小熙的希望牌現在可是塊肥肉,好幾位皇子都想着搶占先機。
畢竟,皇上現在很在意希望牌的發展,要是真成了大夏朝的國牌,那日後就更是前途無量。
類似于大臨國的珍寶齋,就是因爲成了大臨國的國牌,所以連帶着珍寶齋的大掌櫃,都位極人臣,朝中大臣見着她,都是恭恭敬敬的。
後來隻要跟鄧元岚交好的那些皇子公主,哪一個不是長富貴樂未央?
“就我所知,現在我那位大皇兄,也在拉攏你們吧?”鳳弈鳴看起來是個安安靜靜,十分淡定的性子。可是在暗地裏,什麽都考慮到了,方方面面,全部都關注到位了。
大概在對付大皇子上頭,他心裏頭也一早就有了計較。
這麽一尋思,趙小熙又有些後悔自己的失言。冷靜下來,她忙忙朝着自家相公瞧了一眼。
她剛轉過身,就看到蕭璟瑞似笑非笑地瞧着她。那神情仿佛是在敬佩她的勇敢,一時之間,趙小熙尴尬地都想摳自己的腳丫子。
“拉攏歸拉攏,我家娘子看不慣大皇子的行事作風,就算他們再怎麽拉攏,也是無用功。”
這話無異于給了四皇子一顆特效定心丸,他果然心滿意足地笑了笑,上前三兩步:“日後要是我能成功,必定不會虧待二位。”
“不必了。”趙小熙搖搖頭,擺擺手,一臉正色:“我們也不過就是求個安穩,封狼居胥這樣的事兒,從來都沒指望過。要是四皇子身上還有什麽不稀罕的地皮,也可以考慮考慮給我們。”
某女厚着臉皮說着自己的需求。
開鋪子,要的不就是地皮嗎?
不僅僅是京城的,别處的地皮,趙小熙也十分需要。
“好。”鳳弈鳴點點頭,眉眼帶笑,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當天下午,趙小熙還沒離開酒樓,就聽到小厮來報,說是李将軍的女兒李允和來了。
這個時辰正是飯點,别人來吃飯都是要排隊的。趙小熙尋思着,李允和鐵定是剛忙活完,想來吃上一口熱飯,這才找她的。
那丫頭也不知道打哪兒來,氣喘籲籲,滿頭大汗,見着趙小熙就撲了過來。
“趙小娘子,救命。”她大叫一聲,愣是把趙小熙吓得兩眼發直。幸好是坐着的,要不然這小心髒可就徹底受不住了。
“怎麽了?”趙小熙定了定心神,掃了她一眼:“坐坐坐,有事兒慢慢說。”
“有人在難民營打着四皇子的旗号在大肆搶劫。”李允和氣喘籲籲,兩眼一抹黑,幾乎沒暈厥過去:“我尋思着,難民營好歹是希望牌的,我們這些人管不着,趙小娘子你鐵定是能管得着的。”
能管的确是能管,但是那些人十有八九都是有人故意來找茬的。
要是趙小熙猜的不對的話,十有八九又是大皇子的手下。
“帶頭的人是?”
“面生得很!”李允和不假思索地回想着那個人的面容,火急火燎的:“來不及說這個了,趙小娘子,好歹想想法子啊!”
最終還是蕭璟瑞帶着手底下人往難民營走了一趟。
本來李允和也想跟着一塊兒去的,還是趙小熙把她給留下來了。
雖說是将門虎女,可到底是個女兒家。成日介在外頭東奔西走,原本的白皮,都變成了黃黑皮。
繼續這樣下去,以後四皇子指不定真不把她當成女兒家看了。
“真是奇怪。”她跟趙小熙面對面坐着,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汗:“真是氣死人,四皇子那樣好,偏偏有一群居心不良的人想着要害他。”
“既然都知道是居心不良,與其天天躲着,不如跟他們到明面上碰一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趙小熙冷不丁地發現,自己現在已經有了那麽一丢丢江湖兒女的氣質。
至少在行爲處事上,絲毫不扭捏。
處事粗枝大葉的李允和,哪裏能察覺到這麽一絲絲的小變化。她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氣憤裏不可自拔。
四皇子鳳弈鳴雖然沒有好的母族幫着撐腰,但是身邊的追随者倒都是一頂一的忠心。
這也算是很幸運的事情了,怎麽都比大皇子鳳弈存要好,那人身邊也有内鬼,牆頭草更多,然後的路子是很難走的。
“四皇子身邊有你這樣一心一意護着他的,也好。”趙小熙說的是真心話,合上自己的設計稿,又給李允和倒了一杯消暑的酸梅楊,遞給了李允和:“喝一口,消消暑。”
“一心一意有什麽用?”李允和頗有些意難平,仿佛很介懷自己沒能幫到鳳弈鳴什麽忙似的:“還不是讓那些腌臜人鑽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