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聽人說過，珍寶齋的首飾都是精雕細琢出來的，以前我還不信，後來得了那枚寶石戒指，才算是開了眼了。真是不曉得，那些首飾都是怎麽做出來的？那樣精細的活。”
“都是做這一行的，如果不做得精細一些兒，哪裏會有顧客？更不會有什麽老顧客了。”鄧元岚是個實在人，說話的語氣和動作都帶着幾分沉穩。
越是這麽說，鳳黎阮就越是欣賞她，咂咂嘴，就差沒有鼓起巴掌，拍起手來：“我還想定做幾樣，就是不知道可不可以。
果然，女子爲了美，都能付出全部。
不過珍寶齋的首飾做得的确十分精美，光是看那隻寶石戒指，就可見一斑了。
做工精細不說，光是設計上，也讓人歎服。趙小熙雖然對這些珠寶不感冒，但是也不得不感慨一句鬼斧神工。
“倒是不知道五公主想要做什麽樣的出來？有些格外别緻的款式我們也是做不出來的。”
“可不算是别緻。”鳳黎阮趕忙擺擺手，笑得頗有幾分天真：“就想着跟這戒指配成一套，定做個手鏈、項鏈什麽的。”
用那樣昂貴的寶石做手鏈、項鏈？天爺嘞，這得貴成啥樣？趙小熙暗暗感慨了一句：有錢人真任性。
到底是皇家的女兒，果然出手不凡。
在希望牌消費的時候，鳳黎阮出手也是很闊綽的。趙小熙此時此刻活脫脫像是個掮客，看着大佬們說着生意場上的大買賣。
爲了不顯得小家子氣，趙小熙佯裝不在意：“熱”眼旁觀。
“這寶石戒指做得也艱難，如果要定做配套的寶石首飾，我還要跟師傅商榷一二。”
“啊？”鳳黎阮很是失望，可憐巴巴地瞧着她：“那大概什麽時候才有信兒啊？過些時候就是我的生辰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趙小熙倒是理解。
“實不相瞞，我們珍寶齋已經跟希望牌合作了。日後五公主有什麽想法，大可以通過希望牌跟我們聯系。而且在首飾的款式上，希望牌做的可比我們珍寶齋好多了。”
聞言，五公主的臉燒得通紅。她又想到自己冤枉希望牌員工偷盜的事情了，扭扭捏捏到了極點，看着趙小熙的眼神，也是悻悻的。
“可以。”趙小熙攤攤手，落落大方，也不讓鳳黎阮爲難：“五公主日後有什麽事兒，可以通過希望牌跟珍寶齋辦交涉。”
“多謝趙小娘子。”鳳黎阮心滿意足的笑笑，甚至還見證了趙小熙跟鄧元岚的簽約。
簽了合同，趙小熙也落下了心中大石。
可也不知道怎麽了，這心裏頭空落落的難受。
回府的時候，趙小熙還跟蕭璟瑞吐槽，覺着這次的合作過于匆忙，害怕或許有什麽争端。
兩個人神情嚴肅，下了馬車。
還沒來得及進府，就被一身酒氣的宋子哲給攔下了。
也不知道他這會兒正爲着什麽事兒心虛，害怕的不敢跟人對視。
本來因爲過于瘦削顯現出來的猥瑣相，這會兒表現得更加明顯了。
一番話說得婆婆媽媽，整個人顯得老氣橫秋，趙小熙看着面前這個羸弱的二世祖，有點鄙夷地笑了笑：“二弟，你這次來，又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不錯。”見趙小熙已經猜得七七八八了，宋子哲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近日裏頭朝廷發生了巨變，大哥大嫂可知道？”
無非就是皇上突然任命大皇子下江南大行土木，當個監工呗！之前一直被冷落的大皇子，這一回可算是能揚眉吐氣了。
正所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連帶着那些大皇子麾下的黨羽也得了不少好處。像是宋子哲這樣一點兒格調也無的，現如今身後也跟着一群溜須拍馬的垃圾陪着捧着。
“啥變化啊？”趙小熙揣着明白裝糊塗，沖着他笑笑：“二弟也不是不知道，我跟你大哥是生意人，壓根兒不知道朝廷裏頭的事兒，當然了，我們也不關心就是了。”
“那可不成。”宋子哲眼瞅着到嘴的鴨子快飛了，趕忙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最近大皇子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呐，前途無量。”
“皇子們都是皇上的親兒子，有啥區别？”趙小熙完全不想跟此人多費唇舌，臉色陰沉沉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分明就是忍到極限了：“二弟跑來跟我們說幹啥？”
“之前聽說大哥跟大嫂拒絕過大皇子的合作請求？”他用的還是質問的語氣，仿佛趙小熙之前的拒絕，是如何如何愚蠢一樣。
還沒等趙小熙反駁，宋子哲又自以爲是地說道：“趁着現在大皇子沒了火氣，還不趕緊認錯？要是錯過了這個好時候，以後要想再爲大皇子效力，可就難了。”
“商賈而已，還是要跟朝廷離得遠一些。”蕭璟瑞已經很給宋子哲體面了，甚至都沒有破口大罵。
可是宋子哲此時還是微醺狀态，壓根聽不出蕭璟瑞言語之中壓抑着的怒火。他看起來驕傲極了，爲自己能成爲大皇子的走狗而沾沾自喜。
“商賈也要看清形勢，大皇子現如今風頭正盛，隻要是追随他的人，都會予以厚待的。”他越說越激動，開始手舞足蹈。
身邊跟着的幾個小厮面面相觑，攙扶也不是，不管不顧也不是，立在一邊，俨然是兩個有血有肉的木樁子。
那人還不死心，對着趙小熙好一番言語嘲弄。
“大皇子都不嫌棄你們是從小山坳裏頭出來的，一心想着扶你們一把，可别不領情，想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怎麽地？”
看樣子，大皇子沒少給他洗.腦。并且這次給他安排的任務應該是讓希望牌跟他合作。
可惜，大皇子高估了宋子哲的實力，此人偷雞摸狗的事情做得十分好，但絕對不是什麽好的勸谏者。
見他晃得厲害，蕭璟瑞朝着旁邊的小厮道：“扶二公子回他自個兒的院子吧！”
“你還沒答應呢！到底跟不跟大皇子合作？大皇子都已經把事兒做到這份上了，也算是給了你們體面了。”
奶奶的熊，有完沒完了？趙小熙愈發沒了耐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宋子哲，你是沒長腦子還是沒長耳朵啊？我們不願意跟大皇子合作，這要我們說幾遍？”
聞言，宋子哲也惱了。酒壯慫人膽，鬧騰騰好一會兒，才被那幾個小厮給擡走了。
“我都懷疑宋子哲是發瘋了。”趙小熙扯了扯嘴角，無語到了極點：“冷不丁地來攔人就算了，現在還把大皇子天天挂在嘴邊，這是嫌命太長了還是怎麽地？”
“别在意。”蕭璟瑞摟着趙小熙的腰身，又伸手摸了摸趙小熙的肚子，生怕這丫頭剛才被宋子哲那潑皮給氣狠了。
又見太陽光跌跌撞撞斜照在她的肩膀、脖頸上，整個人除卻隆起的肚子以外，沒有一處瞧着是不瘦削的。加上那張日漸雪白的面孔，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個無瑕的小娃娃。
蕭璟瑞看得心裏一軟，攙扶着她，上了馬車。
坐在馬車裏頭，還沒到酒樓，就聽到一群人吆五喝六地在酒肆裏頭胡咧咧。
一個個的都在肆意宣揚大皇子如何如何神武，怎樣怎樣英明，甚至還有人大逆不道地說日後大皇子勢必是要入主東宮，再後來繼承皇位的。
隻要朝廷裏頭的風向改了，京城裏頭的旁觀政客，就開始當起了飄飄搖搖的牆頭草。
之前四皇子得勢，不也有人大肆宣揚四皇子的好處嗎？
此一時彼一時，也不知道鳳弈存到底是用了什麽法子，硬生生地讓自己又活了過來。
酒樓裏頭人頭攢動，外頭還有一堆排隊等候的人。趙小熙跟蕭璟瑞是從後面繞進去的，通過後廚的時候，又聽到幾個廚子一邊掌勺一邊樂呵呵地談論大皇子重新得寵的趣聞。
其中有一條就是，宮裏又多了一位娘娘，聽說是大皇子進獻給皇上的。
這話聽起來荒唐，但是可信度比較高。前幾天就已經有了這之類的風聲，連看守宮門的護衛，也有此類的言論。
茲事體大，酒樓裏頭又人多眼雜，稍有不慎，肯定會惹來不少麻煩。
她慢吞吞挪着步子，走到那幾位大廚跟前，瞅着那耀眼的火光：“這些能讓你們掉腦袋的話，以後可就别說了吧？”
這會兒他們才發現趙小熙來了，吓得渾身一哆嗦，忙不疊地點點頭。
特别是田大廚子，本來就是個膽小怕事兒的主兒，今天也是聽别人開了話頭，加上自個兒前幾天在勾欄吃酒，也聽到了不少閑話，覺着有些話語權，這才張狂了一點兒。
一聽到能掉腦袋，頓時就被吓得魂飛魄散。
也不逞強了，舔了舔幹巴巴的嘴唇：“掌櫃的明鑒，我不是有意說這些話的。”
“不要緊。”趙小熙也很體諒他，看着他笑笑：“咱們都是自己人，聽到了也沒啥。隻不過隔牆有耳，要是被别人聽了去，可就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