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昂貴的戒指,用來送人?趙小熙再一次很沒見識的驚住了。
她呆呆愣愣地瞅着跟前的這個人,直欷歔。自然了,鄧元岚一看就是一個很精幹的人,還不是小人得志的那種神色,一看就是金子堆大的,仿佛開個珍寶坊,隻是爲了讓長遠的生命得到最大的慰藉。
某女扯了扯嘴角,又尴尬又震驚:“送?”
“不錯,送給你。”鄧元岚顯得更霸氣了,兩手一攤,很淡定地坐在了一邊,眸光冷淡淡,嘴角噙着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我向來愛才,恰好趙小娘子就是這樣一位了不得的才女。”
才女倒未必,反正肯定不是啥蠢貨。
加上鳳黎阮那頭帶給了她無形的壓力,正瞅着這枚戒指救命,趙小熙琢磨了半晌:“好。”
“那我們什麽時候簽合同?”鄧元岚愈發迫不及待了,目光灼灼,h直勾勾地盯着趙小熙:“我想着,五公主那頭因爲丢了戒指,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旦把這些事兒鬧大了,後續也就不好收尾了不是?”
理兒是這個理兒,趙小熙竟然都無話反駁。
但是簽合同以後,不能反悔、不能更改。
跟大臨國珍寶齋的合作,也不過就是被逼到了這份上,臨時起意的結果。要是今兒個晚上跟自家相公商量之後,發覺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可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見趙小熙頗有幾分猶疑的意思,鄧元岚又道:“我們珍寶齋幾乎不跟别人合作,說起來,跟趙小娘子的合作,也算是我們珍寶齋開天辟地頭一遭呢!”
敢情,這還是榮幸到了極點的事兒了?趙小熙俨然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憨憨地笑笑:“什麽?真是榮幸至極。”
“到底不是什麽小事兒,我還想着跟我家相公商量商量。我們希望牌的生意做得這麽大,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勳,還有我相公的功勞。”
“好。”鄧元岚也好說話,低聲笑:“那我三天後再來,勞煩趙小娘子好好考量,說到底,也算是商機。畢竟,跟我們珍寶齋合作,你們是怎麽都不會吃虧的。”
珍寶齋聲名在外不說,聲譽也很不錯。要不然大臨國也不至于拿着珍寶齋做出來的寶石戒指,四處饋贈。
大概是有什麽要緊事,鄧元岚也沒有多留,匆匆忙忙地去了。
那人一走,趙小熙就更慌張了。鄧元岚那個人,深不可測,是個完完全全中性的人,中性的情感和情緒,不會顯得太熱切,也不至于太漠然,但是切切實實地折磨人。
跟這樣的人做買賣,賠錢大概是不至于的,但是心裏頭日後怕是要不痛快。
回到侯府的時候,趙小熙還在琢磨跟珍寶齋合作的事兒。蕭璟瑞也不知道去哪兒了,院子裏空蕩蕩的。
正是午後,幾個丫頭婆子正坐在後院的假山石上莳花弄草。趙小熙立在廊下聽了許久,聽他們細細碎碎說許多話,大部分都是跟宋子哲有關的。
至于談論胭脂水粉的話,趙小熙在自己腦袋裏頭過濾了一遍,就徹底不記得了。
她們談宋子哲最近又成了誰誰誰的恩客,如何如何大方,怎樣怎樣一擲千金。
不過現在大皇子的勢力都在開始活動了,所以連帶着宋子哲也浪了起來。難道說,那人因爲一個小妾引起來的風波,差不多快要平複了?
看樣子,京城裏頭又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
正在趙小熙發愣的時候,那幾個丫頭婆子也不知道從哪兒看到了她,吓得半死,做鳥獸散。
最近宋子哲的動靜肯定不小,要不然這些丫頭婆子的鼻子也不會這樣靈敏。
前段時間宋子哲裝二愣子倒是博得了不少同情分,連宋光複對她的态度都好了一點兒。可是誰知道呢,才過了這麽幾天,這人就開始作妖了。
又去狎妓,他都有正兒八經的未婚妻了,竟然還頂風作案。要是被羅言韻知道了,鐵定又是一場風波。
隐隐約約趙小熙已經能嗅到這其中的危險氣息了。
那羅言韻跟顧向欣可不一樣,對宋子哲本身就沒有多少了不得的感情,現如今又被莫名其妙戴了綠帽子,鐵定咽不下這口氣。
京城裏頭的人誰不知道那位氣勢洶洶的羅家大小姐是會武功的?趙小熙尋思着,指不定宋子哲會被狠狠地教訓一通。
她剛背過身,就見着一襲白袍的蕭璟瑞。身材颀長,一張俊朗面孔,這會兒正噙着一抹飽滿的笑容。這種笑溢出來,趙小熙總有一種發大财的感覺。她撲過去,樂呵呵地抱住了蕭璟瑞。
“有啥好事兒?”她仰起頭,正好能看到他骨肉分明的下颌角:“簽大單了?還是四皇子那頭有啥好消息?”
“我剛才去了超市一趟,準備把娘子接回家的,哪知道娘子自個兒回來了。又聽說珍寶齋的掌櫃,想跟咱們談買賣,還願意無償把那枚寶石戒指送給咱們。”蕭璟瑞點了點趙小熙的鼻子。
這是一個贊賞性的動作,趙小熙頗有幾分意外,本來還以爲他不會高興,看樣子是自己想多了?
“跟珍寶齋合作,咱們有啥好處嗎?”趙小熙俨然是個好學生的模樣,虛心求問:“遠在大臨國不說,他們看上的,也隻是我的設計。”
“哪怕是在大臨國也不要緊,珍寶齋幾乎聞名于天下。更重要的是,這些年來,他們從未跟任何人合作過。”
看樣子鄧元岚還真就沒說瞎話,這次跟希望牌的合作,可真算得上是開天辟地頭一遭了。
在大臨國,好些國人或許不知道他們希望牌的好處。一旦他們跟珍寶齋合作,在知名度上頭,對希望牌的好處是難以言盡的。
既然對方要求合作,那他們何不順水推舟?趙小熙有些懊悔自己的猶豫。
“那我今天晚上就把合同拟定好,也不曉得五公主那頭咋樣了,得盡快把戒指送到她手裏去。”趙小熙咂咂嘴,覺着老大爲難:“明兒個咱們就簽合同?”
“不着急,五公主之前氣昏了頭腦,很容易蓋棺定論。但是冷靜了這麽久,她也該把身邊人好好查查了。”
“身邊人?”趙小熙有些吃驚,唇角微抿:“五公主身邊的人,聽說都跟她好些時候了,犯不着這麽做吧?”
“在錢财前頭,少有人不栽跟頭。”蕭璟瑞俨然是察覺到了什麽,眸光深沉,看得人心裏頭沉甸甸的難受:“哪怕是五公主跟前的手下人,也不例外。”
“要真是五公主手底下的人做的醜事,依着她的性子,怕是受不住。”趙小熙坐在一邊的檀木椅子上頭,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要是能洗清咱們希望牌的冤屈當然最好,不過我也不想看到啥人命官司。”
在宮中偷盜,可是大罪。
輕則驅逐出宮,重則一命嗚呼。
宮外就有一處亂葬崗,裏頭橫屍遍野,基本上都是在宮裏手腳不幹淨或者是犯了其他什麽罪的人。
正說着,就聽到外頭一陣喧嚷聲。
本來趙小熙還以爲是宋子哲那個腌臜人又來鬧事兒,沒想到竟然是五兒爹娘找上門來了。
真是怪,趙小熙之前也不知道聽誰說五兒是孤兒來着,好端端的突然冒出活生生的爹娘來,趙小熙總有一種凄厲的感覺。
更稀罕的是,五兒躲躲藏藏,扭扭捏捏,死活都不願意去見。
當趙小熙充當勸慰者跑去跟五兒說話的時候,她才哽咽着哭出來:“他們肯定是來抓我回去的、”
抓?
“爲啥要抓你回家?”趙小熙也給五兒倒了一杯清茶,就跟個聽故事的人一樣,慢慢悠悠嗒了一口:“以前他們都沒來瞧過你,好容易來一回,不見也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反正我爹也從沒把我當成親生女兒來看。”她哭唧唧,委屈到了極點,又道:“他娶了那麽多房姨奶奶,我娘是三姨奶奶,在家裏位分低,又不知道争寵。”
啥玩意兒?趙小熙呆愣半晌,一時半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五兒親爹竟然還有銀子娶姨奶奶,看樣子還娶了好幾房。那不就是意味着,五兒家裏算是财主級别的?那幹啥還要跑來當侯府的丫鬟,當個大小姐,不香嗎?
還沒等趙小熙消化完畢,五兒繼續對着趙小熙好一番猛料轟炸。
“現在抓我回去,無非是逼着我嫁給那個肥頭大耳的财主。我猜他們鐵定收了那财主一大筆銀子。”
很快,五兒爹娘耐不住性子,竟然擅自闖了進來。
要不是蕭璟瑞就在門口站着,給他們一種無形的震懾力,指不定這兩個人,一早就老大不客氣地突突突進了門。
那對夫婦也不知道交頭接耳說了啥,老半晌才暗戳戳問了一句:“我們家的五丫頭呢?”
這話裏頭并沒有多少真正關心的意思,父愛跟母愛都顯得格外小氣,偷偷摸摸到了極點。都到了這種需要細細碎碎說暗話,偷情一樣的藏着掖着的地步,怪不得五兒不願意回去呢。
“五兒在侯府過得很好。”趙小熙走了出去,很客氣地朝着他們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