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都鬧到京城來了?真夠了不得的。
村裏的老少爺們、姑娘婆子哪一個不是勤勤懇懇幹活的?哪有一開始就能發家緻富的道理呢?
趙小熙就鬧不明白了,他們一家幾口人啥正事兒不幹,就想着不勞而獲,這會兒又說自個兒過不下去了,到底是想惡心誰哩?
不過這到底是在侯府,這路上也人來人往的。要是被别人曉得了,指不定會被傳成啥版本了。
爲了避免這麽可怕的事情發生,趙小熙還是把他們倆給帶進了侯府。
他們二人哪裏見識過這麽氣派的宅院?東張西望,這也摸摸,那也碰碰,俨然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樣子。
等進了趙小熙他們的院子,蕭王氏一點兒也不客氣,大大咧咧地坐在一邊,沖着趙小熙可勁咧嘴笑:“可了不得,你現在都住這樣的屋了?想當初,要不是我把你買到我們家,嫁給瑞哥,你哪能過上現在的好日子哩?”
“哦。”趙小熙言語平淡,隻想趕緊把這人給打發了:“那又怎樣?說到底瑞哥不是蕭家的孩子。”
“那也是在我們老蕭家長大成人的不是?”蕭王氏别着手,一臉堆笑:“甭管咋樣,也不能見死不救吧?我們現在的日子就是不好過,這也沒法子。”
“村裏人不都是那麽過日子的嗎?”趙小熙毫不猶豫,直接戳穿她的托詞:“這懶惰的毛病是改不掉的,我再怎麽幫襯也沒啥用。”
“誰懶了?”蕭王氏老大不服氣,梗着脖子瞧着趙小熙跟蕭璟瑞,搓了搓手,美滋滋地笑了兩聲:“咱好歹也是一家人不是?”
“一家人?”趙小熙喝了一口咖啡,眯了眯眼睛:“我怎麽不知道我們還有你們這樣的家人呢?之前鬧饑荒,想讓你們接濟接濟都不成。這事兒你們都忘了?這裏可是侯府,要是鬧得不好,可是要吃官司的。”
“幾個意思?能見着侯爺那才好呢!他之前把兒子交給我們家老蕭,這是多大的恩情?現在我們家有了難處,總不能不幫襯的吧?”
作爲一個村婦,她有這種意識已經很前衛了。還知道擒賊先擒王。
還真别說,要是被宋光複知道蕭王氏來了,指不定真會給她一筆巨款。
不過這也是他們上一輩人的事兒了,趙小熙懶得摻和:“成,那你現在我這院子待一會兒。我派人去跟侯爺說一聲,看侯爺會給你多少銀子。”
見侯爺?蕭王氏跟蕭生錢面面相觑,看樣子是慌了神。
畢竟他們小門小戶出身,啥時候見過王爺這樣的大人物哩?她有些驚慌失措,可勁搓着手:“這個就不用了吧?你給我們幾兩銀子不就成了?幹啥要麻煩侯爺呢?”
“你剛才不是說了嗎?是爲了讓侯府報答養育之恩的。我們侯府的事情,都是要侯爺做主的。你現在來找我,我也做不了主。”趙小熙也不端着架子,看起來依舊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
本來蕭王氏也不覺得自己此行會十分順利,可她也沒想到趙小熙會這甩鍋。
這下可好,難不成真要去找侯爺?蕭生錢也害怕,一臉懵逼地看着自家親娘:“娘,咱不能麻煩王爺吧?”
“對對對,不能,不能的。”蕭王氏擺擺手,仿佛有讓趙小熙網開一面的意思:“小熙啊,我們這些人哪有資格見王爺呢?還是你做主,給我幾個錢,我今兒個就回去。”
“這麽匆忙啊?”趙小熙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看起來那叫一個爲難呐:“你一邊讓我們報恩,一邊又這麽低調,這我就看不懂了。難道說,這裏頭有啥隐情,是不能說的?”
“哪能呢?”蕭生錢也急了,老大不樂意:“别人家地裏的東西都長出來了,我們家的還沒開始種呢,說句老實話,心裏頭着急你啊!這次來就是想要一些本錢,也買點兒稻種、菜種啥的,以後就不再麻煩你們了。”
還真别說,蕭生錢活這麽大,就說過這麽一句人話。
真不真心這得另說,光憑這态度,就很不錯。倒是有點兒爺們的樣子了。趙小熙還是很開明的,搔了搔頭發:“以後真不來了?”
“真不來了。”蕭生錢比出了幾根手指頭,做出發誓的動作來。
精明如趙小熙,太知道簽合同的重要性了。她忙忙搖頭,又讓五兒跑去拿紙筆,慢慢悠悠寫下了一串字。最後在甲方東底下按上了自己鮮紅的手指印。
蕭王氏母子倆那叫一個氣,心裏頭憋憋屈屈老半天,就差一口老血噴出來了:“小熙,你這是啥意思?還怕人賴賬咋地?”
“對啊,怕你們賴賬。”趙小熙毫不遲疑地回了一句,眸光閃爍:“我這一回給你二十兩銀子,就跟你說的那樣,你們對瑞哥有養育之恩。但是這筆銀子你們拿走以後,跟瑞哥的關系就徹底沒了。要是後續你們還來,咱們就直接見官。”
二十兩?聽到這個數目,母子倆十分滿意,樂呵呵地點點頭。
隻不過蕭王氏的眼神變得稍稍有些奇怪,湊到趙小熙跟前道:“我們來京城之前你娘還找過我們呢!”
“我娘?”趙小熙後知後覺,這才反應過來他們說的是趙母。
這些人都是無底洞、吸血鬼,無非就是要銀子。趙小熙冷冷笑:“咋地?她找你幹啥?”
“知道我們要來京城,托我跟你說一聲,你家二哥手指頭都被人給砍掉了。”她言語之中竟然還帶着一絲絲嘲諷的意思,明明自個兒也是個廢物蛋/子,竟然還嘲笑别人?哪來的臉?
咋又被人砍掉了手指頭?莫不是賭?趙小熙隻能猜到這份上。
“然後呢?”
“也想着讓你給點銀子讓我帶回去,你放心,這銀子啊,我是肯定不會私吞的。”蕭王氏捂着嘴,眼角形成的褶皺,仿佛能夾死一隻蚊子:“他那手,是被袁大官人砍的。好死不死的,袁大官人說了,這是爲你報仇。”
不用蕭王氏說,趙小熙也能猜到袁霸天說了啥。
要說這趙大元,就算是被砍手指頭,那也是忒活該了。本來就欠了袁霸天的銀子,還沒還清呢,又跑去賭,這不是等着被砍?
指不定他還亂嚷嚷,說什麽“我家妹子是侯府少夫人,希望牌的掌櫃,有的是銀子”諸如此類。
“他手指頭被砍了,跟我有啥關系?”趙小熙對那人沒有半點同情的意思,隻讓五兒從房間裏頭的匣子裏拿出二十兩銀子:“趙大元的事兒我管不着,這些銀子你拿了趕緊走。”
“那不是你親哥哥?”蕭王氏背着手,義正辭嚴:“你這個做妹子的,賺了那麽多銀子,給娘家點兒咋地了?”
“這些話該你說?”趙小熙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趁着宋光複還沒回府,趙小熙派人把這對母子倆給請出去了。
自始至終蕭璟瑞都沒說一句話,臉上雲淡風輕,隻不過唇角的微微下垂弧度表明他的心情并不十分美麗。
“二十兩少不少?”趙小熙還以爲自家相公正在琢磨這事兒哩。
蕭家的幾個人雖然都不咋地,但是蕭業成卻是一位實打實的好人。待人接物,很有自己的一套。要不是後來身子骨太差了,不能爲他們主持公道,原身指不定都不會死翹翹。
“趙大元斷的是中指。”
還沒到飯點,蕭璟瑞拉着趙小熙在一邊坐下,細細碎碎把這裏頭的事兒說得清楚明白。
原來趙大元并沒有賭,他是迷上了怡香院的一個姑娘。
原配裴姑娘是個女潑皮,也不說溫不溫柔啥的了,她後來對趙大元那是非打即罵。他好歹也是個七尺男兒漢,雖然不敢還手,但是心裏頭還是頗有怨氣。後來打雜工,進了怡香院,也不知道被哪個姑娘撩撥了一番。
自那天開始,趙大元再也不是慫包了,男兒肝膽意氣都長出來了。
雖然兜裏沒有幾個銀子,陪不了那姑娘幾晚,但是他的心還是很誠懇的,有點兒銀子就跑去浪。
可是窯子就是個沒有腳的吞金獸,一來二去的,趙大元是再也見不着心上人了。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對他盲目崇拜并且有點兒姿色的姑娘,他當然不願意就這麽不去了。所以他當機立斷,選擇了偷盜。
鎮子上有錢的人家很多,朱大戶他們家就很有錢。可是他們家的家丁也多,傳聞還都是練家子。趙大元慫了,又想着去希望牌随便幾個鋪子去偷。
太不湊巧了,希望牌的沒個鋪子都有很多人。到了晚上的時候,又被鎖的嚴嚴實實的。趙大元數次失手,還是放棄了。最終确定在袁霸天的地下賭坊作亂。
地下賭坊夜間營業,魚龍混雜。加上豐樂鎮的夜市開了以後,來賭坊找樂子的人就更多了。
多且雜,趙大元還以爲自己偷了銀子也不會有人知道。殊不知袁霸天一早把他擱在了心裏的黑名單上,剛動手,就被捉了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