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這位掌櫃平常就是一個行爲處事不咋過腦袋瓜兒的主兒,言語之間,還帶着些許清高跟孤傲。
在此人眼裏,自個兒的鋪子毋庸置疑是最好的。
至于要合作,那也是爲了鋪子的或許發展考慮。如果不是爲了這個緣故,他壓根兒不可能走這一趟。
都已經到京城來了,可能不見許家的人嗎?都已經是老牌合作夥伴了不是?冷不丁的趙小熙想到了一個更可怕的可能性——林興跟許家兄妹已經聯手了。
火鍋上了桌,趙小熙慢吞吞地把自個兒點的比較好吃的食材給下了進去。
由于林興是做脂粉買賣的,對于這些壓根兒不了解。瞅着趙小熙做起事兒來有模有樣,還稍稍有些好奇:“都說趙小娘子是個厲害人,我以前還總不信,畢竟年紀就擺在這兒,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呐!”
彩虹屁,就是好聽。
趙小熙嘿嘿笑,也不想過分謙虛,點點頭:“沒法子,其實說起來我們希望牌并沒有什麽家底兒的。要想做成大買賣,總得有些付出不是?不想你們芷蕊坊,家大業大的,做些脂粉買賣也就成了,我們還是要做其他生意的。”
話聽起來倒像是在誇芷蕊坊的,可是林興總覺着别别扭扭,哪裏不對勁。
他也懶得深究,一門心思想着把這門合作談成:“趙小娘子,那咱們的合作?”
“我們目前已經跟好多家脂粉鋪子合作了,咋說呢,就是不準備再跟别的脂粉鋪子合作了。”
就這麽紅果果地把他們芷蕊坊給拒絕了不成?
這林興還真沒被人拒絕過幾次,頓時就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那叫一個氣啊!但是礙于蕭璟瑞在一邊瞧着,他也不敢做啥。收斂起自己的憤怒,又好言好語地跟趙小熙打着商量。
不得不說,林興真是表情管理大事。
從剛才的氣憤到現在的坦然,也不過就是刹那之間的事兒。
趙小熙裝傻充愣隻當是沒見着,沒心肝地笑了笑:“沒法子,我們也是要賺錢的嘛?這要是總跟同一類型的商鋪合作,對我們希望牌來說,真是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都是買賣人,誰不想着賺銀子哩?
這話也沒啥毛病。林興頓時就糾結得不行,噘着嘴,直歎氣:“趙小娘子說得都是實在話,可是我這麽不遠千裏地來了,就是爲了跟你們希望牌合作的。”
“京城這麽大的地方,林掌櫃也能四處逛逛。來一趟,也不虧的。京城裏頭的商賈也多,指不定就能找到林掌櫃想合作的了。”蕭璟瑞說話的聲音低沉沉的,給人以無形的壓力。
剛才還活靈活現準備“興師問罪”的林興,這會兒被蕭璟瑞這麽一說,登時就不敢做聲了。
柿子都撿軟的捏,趙小熙算是看出來了,自個兒哪怕是這希望牌的掌櫃,可是在别人眼裏頭,到底是個女兒家。
這跟二十一世紀可不一樣,他們覺得女子無用,是不能成大事兒的。
像是屏山莊的二掌櫃是個那麽有能耐的人,可也隻能當個二掌櫃而已。這個時代對女性還真夠不公平的,趙小熙氣得不行,不過隻要能把這人給打發了,怎麽都好。
“在京城裏頭好的鋪子固然不少,但是我們芷蕊坊隻想跟你們希望牌合作。實不相瞞,前些年我也時常到京城來的,所以該逛的也都逛過了。”林興好整以暇地看着蕭璟,那雙眼睛寫滿了算計,仿佛是在等蕭璟瑞的回複。
“那可真對不住了,我們希望牌拒絕過的人商鋪也不少。一旦被拒絕過了,基本上都沒有合作的機會了。”蕭璟瑞當仁不讓,很是冷漠:“林掌櫃,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總不至于因爲這麽一件事鬧得雙方都不高興吧?”
“不高興不至于。”林興迷了眯眼睛,精光乍現,好像又想到了什麽陰招,可勁沖着他們夫妻倆使眼色:“聽說你們之前跟穆旭國的屏山莊談成了買賣?他們的珍珠那可是上等貨色,不知道運來了沒有?”
類似于這之類的事兒,雖然不至于被說成是行業機密,但是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跟别人說。
某女把不高興寫在臉上,扯了扯自家爺們的衣裳,臉色沉沉。
蕭璟瑞登時就明白了自家娘子的意思,毫不猶豫地反唇相譏:“這種事兒也不該林掌櫃的管吧?就像是旁人問林掌櫃這之類的事兒,你也不會說吧?”
“這又有什麽要緊的?”林興還是不死心,迫切地想要打聽到更多消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要緊事,臉色比剛才還要差了一點兒:“說起來,你們希望牌還是從小山溝裏發迹的吧?實不相瞞,我們這芷蕊坊,最初的鋪子是開在京城的。”
從山溝溝裏頭發迹的又怎麽樣?
隻要今時今日風光不就成了?
隻不過她以前還真沒聽說過,這芷蕊坊是從京城走出去的。多稀罕呐?要是能在京城混下去,何必跑到雲盡郡去?
倒也不是說雲盡郡有多不好。
隻不過跟京城比較起來,自然是不能更好地發展自身生意、那人之所以那麽說,也不過就是想讓他們自個兒覺得卑微。
奈何趙小熙是個實在人,不懂就問:“咦?真是奇怪。一般人不都的往京城奔的嗎?畢竟京城的市場大,哪怕雲盡郡這些年發展得再好,那也比不得京城吧?”
此言一出,林興頓時就黑了臉。嘴裏那塊火辣辣的牛肉讓他有點兒燒心的感覺。當年,他的确是因爲在京城待不下去了,才失落落地到了雲盡郡。
哪知道雲盡郡的姑娘婆子那樣愛美,他先開了一間鋪子,而後積累了不少金銀,又開了第二間。
現在他倒也有足夠的金銀到京城來做買賣了,可是他被之前失敗的教訓鬧得不敢再次嘗試,一拖再拖,在雲盡郡留到了今日。
現在被趙小熙這麽一說,落到他耳朵裏頭,就好像被人狠狠地打了臉。
本來他是想怼回去的,可是一擡頭,看到那張天真無邪的臉,他才意識到,這丫頭是真心有疑惑。
奶奶的,不都是因爲沒錢造作,要不然誰願意離開京城?
他冷咳了兩聲,急速地喝了一口冰沙,他甚至都喝不出來這冰沙是個什麽味兒,就覺着甜得很,但是一點兒也不膩。又想到之前聽京城裏頭那些人說的,水果冰沙是希望牌的新品,滋味很不錯,也很受人歡迎。
他又在嘴裏回味了一遍,又急不可耐地吃了一口,滋味果然很好。
要不咋說希望牌的出現不是偶然的呢?
别人做不出來的東西,他們就能做出來。光是這點好處,就夠讓别的店鋪望塵莫及了。
越是這樣好的神仙鋪子,林興就越是想合作。畢竟這肯定是不會賠錢的,指不定以後還能靠着希望牌繼續在京城發展。
這些都是說不準的,這麽一琢磨,他剛才死了的心,這會兒又開始活動了。
“實不相瞞之前就是因爲在京城的生意做不下去才走的。”他這會兒倒是老老實實坦誠了不少,看趙小熙跟蕭璟瑞的眼神充滿了暗示:“可要是跟希望牌合作的話,那一切可就不同了。”
“真是對不住,咱們的合作是談不成了。但是也沒啥大關系,咱可以當個朋友不是?”
這林興以爲趙小熙是個吃素的,講話的時候壓根兒沒把她放在眼裏。沒想到她也這麽堅決,毫不猶豫地抹殺了他的體面,那人頓時就動了氣,臉色鐵青。
就在趙小熙準備用自己的一張巧嘴把此人的怨氣給撫平,外頭就有人進了屋。
是一直跟在蕭璟瑞身邊的冷山。
等他湊到蕭璟瑞耳朵邊說完一通話以後,他面色大變,沖着林興道:“突然出了一樁大事,真是對不住。林掌櫃,咱們日後再細談。”
一臉莫名其妙的趙小熙,就這麽被自家爺們給拉了出去。
等上了馬車,趙小熙才有了一絲絲喘-息的機會:“咋地了?突然之間咋這麽着急哩?這把林掌櫃一個人放在酒樓裏頭也不大好吧?不大禮貌。”
“芙蕖出事兒了。”
芙蕖?趙小熙頓時就進了,忙不疊地回道:“不會吧?芙蕖這幾天不是一直都由咱們的人接送嗎?咋可能出事兒呢?”
“她跟若風在一起了,這會兒就在在咱們侯府。”蕭璟瑞也覺着這事兒十分蹊跷,依着芙蕖額脾性,怎麽都不可能吃回頭草。更何況還是吃那樣一個人的回頭草,這是瘋了不成?
可如果不是認真的,芙蕖也就不會帶着若風跑到侯府去,就爲了得到他們的支持和祝福。這就跟鬧着玩一樣,趙小熙想着,莫不是若風逼迫?
不過現在若風的身份地位都大不如從前,也曉得現在他在希望牌是個什麽身份地位,怎麽會主動送上門來呢?
還是說,芙蕖真的好了傷疤忘了疼,成了他若風的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