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可有不少家底兒哩!”
得了,這句話也就可以解釋這一切了,像是朱大娘子,現在對朱大戶未必有多少真感情,但是這世上,财可通神呐!
剛巧,朱大戶很有錢,有田有地有家奴,在百年之後這家産的歸屬性問題可不是啥小事兒哩!
朱大娘子有兩個孩兒,要是不出意外的話,這些銀子才會是他們的。
可要是朱大戶娶了小妾啥的,那可就不一定了。就算朱大戶不會把家産全部都給小妾,那分一點兒給他們也是肯定的。
依着朱大娘子的意思,是一份銀子都不肯讓出去。
這種豪門大戶裏頭的鬥争,趙小熙也見怪不怪了。
眼瞅着地裏的麥子都成熟了,福嫂他們也都準備下地割麥子了。趙小熙很有興趣,拉着蕭璟瑞一塊兒下了地。
自從懷孕了以後,趙小熙就沒再刻意地控制飲食了。
現在的她胖乎乎,因爲黃氣已經去得差不多了,整個人雪白雪白,映着天光,活脫脫是個可喜可愛的糯米糍。
她柔軟的小身體這會兒正在麥田裏晃蕩來晃蕩去,動作十分麻利,一點兒都沒有官家夫人的架勢。
現在希望牌的生意已經做得老大了,要是依着别的掌櫃的想法,這會兒都不會跑到鄉下來做農活了。
可是趙小熙仿佛很享受似的,主動要求跟大家夥兒一塊兒。
還真别說,這也很大程度上拉近了跟大家夥兒的關系。本來他們的生意就是要靠大家夥兒的支持才能維持下去的,之前他們的身份還比較接近,可是現如今,一躍而上成了侯府的人,大家夥兒跟他們的交往模式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爲了緩和大家夥兒這種不自在的心思,趙小熙決定趁着她在豐樂鎮的這段時間,好好跟大家夥兒交流交流感情。
正是收麥子的時候,隻要家裏種了麥子的,都在田裏地裏忙活。
隻有一家是最懶散的,也就是蕭王氏他們那群人。因爲之前沒開荒,這會兒隻能眼巴巴兒地看着别人家有收成。
加上心裏頭怕被人笑話,他們從地裏出完草路過麥田的時候,準備頭也不回地往回趕。
要不是阿珍眼尖看到了趙小熙跟蕭璟瑞也在麥田裏,他們這群人一早一溜煙地回去了。
“婆婆,趙小熙也在地裏。”
聽到“趙小熙”這三個字,蕭王氏登時就來了精神,誰不曉得她對趙小熙是恨之入骨,巴不得除之而後快。
而且按照她的想法,一般在京城裏頭有錢、有地位的人,壓根兒不會願意下地。可是趙曉欣跟蕭璟瑞這回都在幹農活,這代表着什麽?
一時之間蕭王氏心裏頭的狂喜都快溢出來了。
她尋思着,難不成是這倆人犯了什麽土包子的病被廣甯侯給趕出來了?
想到這種可能性還挺大,蕭王氏立刻就立住了步子,不緊不慢地朝着他們二人瞧了一眼,優哉遊哉到了極點,一副對局勢很了解的模樣。
“怎麽?在京城混不下去了?你們這是回來投奔我們豐樂鎮了?”
真是瘋掉了。
大家夥兒很快就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着他們一家三口。要不咋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
這幾個人裏頭,還真心就是一個聰明人都沒有。
個個都蠢到了極點,自以爲了不起,洋洋得意。
“怎麽了?”趙小熙佯裝不懂,攤攤手,皺皺眉,一副委屈巴巴的小模樣:“難不成我還不能回豐樂鎮了?甭管咋樣,豐樂鎮也是我家鄉啊!”
“你要是在京城混得好,還能想到回豐樂鎮?”在蕭王氏心裏,能到京城去就已經很難得了,要是能在那塊兒安家立業啥的,誰還會願意回到豐樂鎮這犄角旮旯裏頭來呢?
更何況還是在地裏勞作,這像是有錢人幹的事兒嗎?
可是瞅瞅趙小熙,一點架子也沒有,跟着一群村婦、老少爺們在麥田裏頭割麥子,這哪兒像是有錢人?一丁點兒都不像好嗎?
爲了印證自己的猜測是正确的,她還沖着旁邊的幾個婆娘吆喝了一聲:“你們還以爲他倆多金貴呢?其實也就隻剩下希望牌的買賣了。”
可就算隻有希望牌的買賣,那也不是大富翁嗎?一般的生意人,可做不到日進鬥金這地步。
等她嚎完這句話,她仿佛想到了什麽,頓時就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抿抿唇,一副老大不在意的模樣:“我好歹也是你長輩,你回了豐樂鎮,都不來看看我?”
長輩?她算哪門子的長輩?
趙小熙越聽越覺得可笑,聳聳肩,攤攤手,又對着大家夥兒樂呵呵的笑了笑:“要是年紀大就能算是我的長輩,之前發生了啥都不用計較了,咱們這活得還有啥尊嚴?之前你們我們一家三口做了啥,你們是不記得了還是怎麽滴?”
“以前?”蕭王氏樂颠颠地笑,一點兒羞恥心也沒有,這會兒正在爲能得到趙小熙的“記住”,沾沾自喜到了極點:“難爲你還記得,以前要不是我啊,你可活不到現在的。要不咋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呢?你現在發迹了,總得還點什麽回來。”
現如今蕭王氏他們的日子也很難過,畢竟有阿珍這個懶婆娘在,很能影響全局。蕭業成亡故,家裏頭的頂梁柱沒有了,大局方針都是由蕭王氏來定的。
這婆娘哪裏有什麽真本事?除了插科打诨就是坑蒙拐騙。
這會兒見着趙小熙,都不僅僅是嫉恨了,就想着從她身上搜刮一點兒什麽下來,好給他們飯桌加點肉糜跟白面馍馍啥的。
不過她那話一出口,趙小熙反應不大,周圍一群人就開始對着蕭王氏口誅筆伐了。
這得多不要臉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啊?
當年這人是怎麽對待二房的,大家夥兒可都看得真真兒的,那叫一個兇狠,那叫一個潑辣,仿佛非得要把他們一家三口給磨死才好呢!現在自個兒日子不好過,就開始惦記上人家兜裏的銀子了。
“老蕭家的,現如今小熙可不是你媳婦兒了。人家是侯府的兒媳婦,憑啥給你銀子呢?你要是不怕吃官司的話,盡管要,要是把人給惹惱了,可不得要你吃幾天牢飯咋地?”黃四姑向來公道,對于村裏這些婆娘都挺關照的。
加上她年紀長,輩分高,大家夥兒也都不敢說啥不客氣的話。但是蕭王氏這段時間被人嘲諷過太多次了,心态炸裂。
這會兒聽到這些話,順理成章地也把黃四姑當成了自己的敵人,她那叫一個生氣,手叉腰,當仁不讓對着黃四姑一通亂罵。
“你個老虔婆,你算個什麽東西,這事兒輪到你插嘴了還是怎麽地?大家夥兒給你面子,我可不給。”作勢就要沖上去打。
要不是蕭生錢識趣兒把自家老娘給拉住了,這會兒蕭王氏已經沖到黃四姑面前去了。
真是瘋婆娘,也不知道這是受了哪門子的刺-激,竟然會如此沖動。
要知道,黃四姑一把年紀了,可受不住這個。
他家兒子也在當場,身材魁梧,因爲常年上山砍柴的緣故,看起來起碼比蕭生錢健壯了三五倍不止。
這要是真拼起來,蕭生錢不得被打死?
“說話歸說話,動手幹啥子?”何三嬢忙不疊地出來當了和事佬,一邊看着黃四姑笑笑,一邊對着蕭王氏擺擺手:“咱們鄉裏鄉親的,有啥不能好好說哩?”
“我跟趙小熙說話,你們幾個人沒事兒湊什麽熱鬧?”蕭王氏絲毫不知道自己即将引起一場戰争,撸起袖管,好像還要沖上來碰一碰的樣子:“你們家家戶戶日子過得好,就站着說話不腰疼了。”
“那不是因爲你們一家子好吃懶做?”黃四姑這會兒是徹底生氣了,也不給蕭王氏留半點體面了,陰森森地笑了兩三聲:“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到了現在還想着跟小熙盤親戚?你算哪門子的長輩?人家婆母是廣甯侯的夫人。”
“她都被感觸侯府跑到咱們這兒種田來了,還算啥侯府少夫人哩?”蕭王氏不認栽,固執到了極點,非認爲趙小熙回來割麥子,就是因爲被趕出了侯府:“不過就是個生意人,有啥好稀罕的?”
得得得,既然人家是這麽想的,趙小熙也懶得解釋了。
眼瞅着還有半塊田的麥子沒割完,趙小熙俯下-身子,又開始動手。
大家夥兒見當事人都沒啥話了,也都噤了聲,勤勤懇懇割麥子。
這些麥子搗鼓出來的麥粉,能做許多美味的好東西出來。這在村子裏也是最便宜最實在的東西了。奈何蕭王氏他們沒有種,要不然現在也能享用這種人間美味。
也怪不得他們一家子眼紅,全村裏頭的人都這麽勤勤懇懇的,就他們家幹啥啥不行,隻知道占小便宜。
見大家夥兒都不理睬他們,蕭王氏也覺着沒意思,心裏頭憤懑不平,氣呼呼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