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趙小熙跟往常一樣出了門。
稍微有點兒不同的是，這次她是爲了去找芙蕖的。那人自從回了京城，她都還沒見過哩！現在若風的爹娘已經打心底裏接受了芙蕖，眼瞅着倆人就要結婚了。
爲了給芙蕖送一份體面的嫁妝，趙小熙可花了不少心思。什麽金玉什麽東珠，都給她安排上了。銀票跟地契，趙小熙也給她準備了一點兒。倒也不是爲了拉攏什麽的，隻盼着她這輩子安安穩穩的，哪怕最後婚姻不順，拿着這些嫁妝，也能更有底氣一點兒。
等到了芙蕖的小别院，隻聞到一股子飯香。
聽着裏頭的笑語，趙小熙咂咂嘴，朝着五兒道，“你送進去吧！”
“那少夫人呢？不進去了？”
“我要是進去了，芙蕖鐵定會招呼我。他們倆人能有今天不容易，我還那樣不曉得事兒？沖上去湊熱鬧？”趙小熙壓低了聲音，慢慢悠悠提前去了。
到酒樓的時候，裏頭已經座無虛席，外頭又有一大群人排隊。趙小熙從後門繞了進去，正好看到酒樓的采買人員成批成批地把新買來的食材運到廚房。
見着趙小熙來了，都微微一愣，“掌櫃的，您咋從這頭來了呢？這頭髒污得很！”
的确，外頭就是一條臭水溝。
裏頭也不知道有多少腐物，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子惡臭。趙小熙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笑笑，悄咪-咪往前廳去了。
還沒上樓，就見着一個小夥計忙不疊地竄了過來，“掌櫃的，有人找您。”
“找我？”趙小熙癟癟嘴，很是詫異。
等到她上了樓，看到雅間裏頭的那個人，她就更覺得奇怪了。因爲裏頭站着的那個人，她從來都沒見過。
“您是？”
“少夫人安好，我是四殿下手底下的人雲在。”
四殿下的人？趙小熙皺皺眉，腦海中迅速浮現出一張格外俊朗的面孔來。
真是奇了怪了，四殿下的人咋來了？
她生得十分瘦小，面孔也小小的。五短身材，走路的時候，兩腳生風。四肢的運動頻率，遠遠高過一般人，乍一看怪怪的，但是有幾分顔色，給人的感覺不算太糟糕。
見着趙小熙，也是客客氣氣的，沖着她笑得端莊得體。
都說四皇子手底下不養閑人，但是這位小小人兒能有什麽過人的本領？趙小熙一點兒也瞧不出來，但是秉持着互相尊重的原則，趙小熙也笑着點點頭。
“我們殿下已經說了，趙小娘子的習慣是跟人合作簽合同，雖說我們殿下從沒這個習慣，但是爲了跟趙小娘子合作，這個要求也能接受。”
這麽好？趙小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稍稍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不過我們還沒确定合作這事兒，我跟我家相公還沒商量好哩！”
不是說給他們三天時間嗎？怎麽今兒個就來催促了？趙小熙滿頭黑線，又無奈又不好意思。
畢竟人家一個金尊玉貴的四皇子，爲了跟他們談合作，都已經這麽積極了，她要是拒絕了，是不是不太好？更關鍵的是，人家作爲一個皇子，願意纡尊降貴派人來跟他們談合作，她還這麽沒眼力見兒，這不是找死嗎？
那姑娘倒是一點兒也不覺得尴尬，迅速反應過來，點點頭，“沒事兒，我今兒個來，主要還是來嘗嘗希望牌酒樓的火鍋。”
這樣大的架勢，就是爲了來嘗一口火鍋的？趙小熙也不是大傻子，哪能相信這些話？這分明就是爲了掩飾自己的尴尬，胡亂搗鼓出來的說辭。
不過既然人家都願意讓一步了，趙小熙也就順水推舟，啥也不說了。爲了把這位貴客招待好，趙小熙還特地給她點了一個四宮格火鍋，就在她的私人雅間吃的。
倆人聊得倒是十分投契，加上都喜歡吃辣，越說越帶勁。就差最後一句“我願意合作”了。蕭璟瑞适時出現，看自家娘子吃得滿頭大汗，頓時就皺緊了眉頭。
這丫頭什麽都好，就是忒任性了。當真是一點兒也管不住自個兒的嘴。這麽些辣子吃下去，自個兒能受得住？娃娃能受得住？瞅着那五寸小姑娘，蕭璟瑞皺皺眉，輕聲道：“這位是？”
“這是四殿下手底下的雲在，是來問咱們合作的事兒的。”她面上帶笑，這看起來就像是跟雲在談妥了，就差沒簽合同的感覺。
某男一臉懵逼，之前自家這位小公主，不是不願意跟皇室的人做買賣嗎？這良好的氛圍是怎麽一回事？趙小熙哪裏會知道蕭璟瑞如此豐富的内心活動，還沒心沒肺地沖着他直樂呵，“四殿下也忒客氣了。”
這哪裏是客氣，分明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他們皇室中人，對于這些個事兒，向來很執着。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還不知道能做出多少努力。
這次是讓身邊的人來套近乎，下一步就能親自過來給他們施壓。
得虧他們是侯府的人，要不然這日子必定更加艱難。趙小熙還不知道，這四殿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但是事實上手腕淩厲，跟在他身邊的人，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跟他做生意、談合作，那可不是啥好玩兒的事兒。趙小熙是個實心人，哪裏會想到這麽些？
那雲在是個很機靈的主兒，見蕭璟瑞目光沉沉，隐有不悅，忙忙站了起來，“那我也就不叨擾了，過幾天再來問候。”
這深層意思就是，過幾天來問趙小熙他們要最終決定。
一旦是拒絕了，指不定會惹出什麽千奇百怪的麻煩來。想到這茬子事兒，蕭璟瑞再怎麽淡定，也都覺得心裏慌亂。不拒絕的話，就類似于站隊，到時候四殿下在朝堂之中敗給了其他皇子，那他們希望牌，不也得犧牲進去？
要想在這種情況下自保，非得有幾分過人的本領不可。這麽一想，蕭璟瑞沖着雲在點點頭，目送她去了。
那人前腳一走，趙小熙就朝着自家相公道，“我方才聽雲在姑娘說，隻要跟他們殿下合作，以後咱們在京城的生意門路，鐵定少不了。相公，你覺着咋樣？關鍵是，四皇子在北方那頭也有手下，這樣的話，咱們在北方的生意，不就也有着落了嗎？”
怪不得趙小熙這麽積極呢！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段時間，這小妮子一直都在擔心北方那頭拓展生意鏈的問題。
隻要解決了這一難題，他們希望牌的生意，鐵定會越來越好。
可謂是更上一層樓了。
面對這樣的誘惑，趙小熙自然很難把控住，巴不得直接撲過去。姜還是老的辣，那位四皇子，很知道趙小熙的軟肋在哪裏。
對于生意場上的事兒，趙小熙向來沒什麽理智。
哪裏有收益，哪裏就有她。就跟蛾子會撲火一樣，趙小熙盡是往銀錢堆裏竄。在平常時候倒也沒什麽，但是要像是現在這種稍稍敏感的時刻，那麽就一切要注意了。
他們這都被人給盯上了，某位小娘子還沒心沒肺地可勁樂呵着，哪能不讓人擔心呢？
“娘子，隻要咱們确定要跟四殿下合作，那以後可是要共榮辱的。”蕭璟瑞試圖讓自家娘子清醒一點，沉沉地笑了笑，“跟别的人做買賣，倒也不需要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可是皇子不同，他們都是奔着皇位去的。娘子，一旦咱們跟他合作了，可就要幫着他奪得皇位了。”
奶奶的熊，這都是哪兒跟哪兒的事兒啊！趙小熙瞪大了眼睛，當真是兩眼一抹黑，“我隻是想好好做買賣，沒想着幫着誰誰誰搶皇位啥的。”
真是個沒有半點野心的小娘子，奈何别人可不是這麽想的。
某男滿頭黑線，輕輕地點了點她的小腦袋，“娘子，這裏頭的許多事兒，可都不能隻看表面。皇子想跟咱們談合作，除了想要咱們幫着他登上皇位，還能因爲什麽？”
這倒是真的，趙小熙扯了扯嘴角，如夢初醒，兩眼一抹黑。
“那咋整？過幾天他們就會問咱們要個準話了，咱們總不能啥都不應吧？這也不像話啊！”趙小熙搓搓手，來回踱步，要多緊張就有多緊張。
“隻能在合同上做手腳了。”蕭璟瑞一早就想好了對策，輕輕地握住了趙小熙的手，“咱們隻跟四皇子談合作，至于朝堂上的事兒，一概不管。”
“這樣成嗎？”趙小熙總覺得懸得很，像是四皇子那樣有能耐的人，咋能願意别人給他提條件啥的呢？指不定惱羞成怒，狠狠地報複他們一把。
他們現如今已經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了，甭管咋樣，以後四皇子找到希望牌算賬，鐵定都能找到正主的。
“成。”蕭璟瑞目光灼灼，低聲笑笑，“人家到底是個皇子，不至于跟咱們斤斤計較的。自然了，還有一個法子，隻是不知道娘子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