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咋地了?趙小熙眉頭緊蹙,還沒出門呢,就見着五兒氣喘籲籲地跑了出來。
“了不得,了不得了。”
“怎麽了?”趙小熙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一臉懵逼:“剛才我好像聽到前夫人的聲音了。”
“是是是。”五兒一臉惶恐,俨然驚魂未定:“小木屋那邊着火了。”
啥玩意兒?在這種春寒料峭的時候,也能起火?趙小熙總覺着蹊跷。他們侯府,在安全方面可是杠杠的,一天到晚好幾班人巡邏啥的,咋都不可能走水。
再加上之前聽到的凄慘叫聲,能從小木屋那頭傳到他們這院子來,這中氣也忒足了吧?趙小熙咂咂嘴,隻覺得十分無趣,十有八九又是沈朝陽自編自導自演的戲碼,爲的就是脫離小木屋吧?
不過趙小熙也不想惡意揣測沈朝陽,還是慢悠悠出了院子的大門去瞧。好巧不巧,剛好碰到了宋子哲。這人自從犯了家規以後,一直在自個兒院子裏頭韬光養晦,不常出門的。
這次他娘出了事兒,他看起來不慌不忙、晃晃悠悠、滿腹心事的模樣,也實在夠奇怪了。趙小熙沖着他笑笑:“二弟真夠悠閑的,咱們府上的小木屋都着火了,你娘還在裏頭,你咋不着急哩?”
“不着急?”宋子哲裝出一副羸弱、被吓壞了的模樣來,捂着胸口,就差沒掉下眼淚來了:“我怎麽就不着急了?我記得發慌,心裏頭堵得慌,上氣不接下氣,實在是走不動道兒。”
這要是不知道的人聽着,鐵定以爲這人生了什麽大病,即将要一命嗚呼呢!趙小熙咧着嘴沒心沒肺地笑笑:“放心吧,剛才我還聽到她叫得那麽有力氣,鐵定沒啥大事兒。其實咋說呢?咱爹也不是傻子,你們娘兒倆那點算計,真當爹不曉得啊?爹爹不說,也隻是爲了給你們留點體面。”
這話是她壓低着聲音說的,可殺傷力還是杠杠的,愣是把宋子哲氣得臉紅脖子粗,兩眼發直。
他壓根兒沒想到,這個從鄉下來的婆娘,竟然這麽精明。對他們的那些個套路全明白不說,還能變相分析,說出來的話,讓他實在是害怕。
畢竟要是連趙小熙都能看出來的把戲,那宋光複鐵定一眼就瞧出來了啊!本來他們母子的日子就很不好過了,就指着這一回扳回一城。也不想着能有多能耐了,好歹别讓他們繼續吃苦受罪不是?
可是現在看來,這事兒咋就那麽玄乎呢?如果趙小熙再多嘴一點兒,說得多了些,這一切可就全完了。他貴爲侯府二公子,啥也撈不着就算了,還得被一個鄉下婆娘壓得死死的,這要是傳出去了,多丢面兒?
想到這一茬,他臉色就更差了。
正說着,蕭璟瑞就從九曲回廊那頭走了過來,瞧出了兩個人中間那種冷到冰點的氛圍,拉着趙小熙就想往回走。趙小熙搖搖頭:“咱還是去小木屋那頭瞧瞧吧,走水了。”
等他們倒了小木屋,隻能看到一片狼藉。周圍的數目愣是被燒成了焦黑色。這得是多大的火?小木屋也被燒毀了一大半,隻是并未見着沈朝陽。
幾個守門的侍衛這會兒吓得不行,見着蕭璟瑞,忙不疊地磕頭謝罪:“大公子,我們幾個真的是盡心盡力啊!今兒個中午也不知道怎麽了,吃了午飯就全暈了。等我們睡醒了,小木屋就着火了。不過夫……夫人沒事,這會兒已經被送到之前的四靈院了。”
“嗯。”蕭璟瑞點點頭,也不追究,直接讓他們起身:“隻不過送會四靈院?這得要侯爺同意吧?今天侯爺上朝還沒回來,你們這是?”
“我們也沒法子。”
得了,聽小厮說到這份上,蕭璟瑞跟趙小熙也全都明白了。
十有八九都是沈朝陽自個兒戲多,起了火、“受了驚吓”,直接讓這些小厮把她送到之前的四靈院了。
至于宋光複到底同不同意,這也是後話了。指不定等見着她瘦弱可憐,還真就把之前的那些事兒都給忘了也未可知。奔着這裏頭的一點點希望,沈朝陽也要斬釘截鐵的賭一把。
聽這幾個侍衛這麽一說,宋子哲頓時就放心了。本來他還有點擔心自家娘親處理不好這些個事兒,沒想到這樣機靈,這麽快就已經住到四靈院了。以這個趨勢,再過一段時間,豈不是就能繼續管家啥的了?雖然之前宋光複都沒讓沈朝陽管過家,但是這會兒宋子哲被暫時的成功沖昏了頭腦,連這檔子事兒都忘得一幹二淨。
很快,宋光複下朝回府,聽到小木屋起火的消息,絲毫不想着過去瞧瞧。
後續等他聽到有人說沈朝陽這會兒已經住進四靈院的時候,這才急了。狠狠地教訓了那群小厮一通,而後氣勢洶洶直接沖進了院子。
原本蕭璟瑞跟趙小熙就站在門口,看到這架勢,也被吓蒙了。
這是要幹啥?明眼人一瞧就瞧出來了,這分明就是過來找沈朝陽的麻煩的。好戲開場,趙小熙慢悠悠地站在一邊,就等着看宋光複如何處理那個女潑皮了。
那婆娘本來還不樂意别人進去看他,請來的大夫也被晾在一邊一臉懵逼地站着。可是沈朝陽能拒絕得了所有人,也沒法不讓宋光複進門不是?
隻聽得幾聲撕心裂肺的哭聲,接下來就是矯揉造作到了極點的宋子哲被丢出了門。
真的是被直接給丢出來的,在空中劃過了一道格外優美的弧線。幸好這外頭就是花圃啥的,人沒受重傷,隻不過那些花兒朵兒的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遭了殃,愣是被壓折了一大片的花枝。
此地不宜久留,在宋光複發脾氣的時候,他們要是一直在這邊待着,指不定會被懷疑是來看熱鬧啥的。趙小熙雖然很關注後續劇情的發展,還是不情不願地跟着蕭璟瑞一塊兒回去了。
最讓趙小熙意外的是,當天傍晚沈朝陽就被送出了侯府。要是以前的話,她還能回到相府過日子啥的,可是現如今,哪裏還有什麽相府?沈朝歌一早就沒了,就算她沈朝陽再怎麽有能耐,也不可能讓他們沈家複辟啥的。
那她還能去哪兒?趙小熙很疑惑,看着一邊興沖沖給他們表演的五兒,接着問道:“那知道她去哪兒安身嗎?”
“這個……”五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嘿嘿笑:“我也不曉得,不過聽大家夥兒說,咱們侯爺總不會看着她就這麽死了的。應該是安排在咱們侯府的别苑吧?”
也是,哪怕一點兒感情也沒有,但是也要估計到侯府的體面問題。總不能讓昔日的侯爺夫人,流落街頭、做出不體面的事兒吧?之前還有一票人說宋光複戴綠帽,惱羞成怒會殺人。越是到了這種時候,就越是得事事小心,一切注意不可。
“那二公子呢?沒爲他娘求情?”趙小熙倒是很好奇宋子哲的反應,依着趙小熙對他的了解,那爺們鐵定氣得半死,隻不過爲了息事甯人,爲了以圖來日,這會兒隻能韬光養晦,啥也不敢說,啥也不敢做。
他可是媽寶男,能讓他不管自家親娘,證明還有後續的意圖。
“應該是求情了,但是沒有用。”五兒笑意漸濃,本來他們這群丫頭婆子都很讨厭沈朝陽,要是那人繼續在侯府當夫人啥的,那以後他們這群丫頭,還有啥好日子過哩?
一切爲長遠計,這群丫頭婆子這次一起請-願,爲的就是不讓沈朝陽繼續在府上耀武揚威。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次大家夥兒的請-願,對于宋光複的決定,還是有點兒作用的。
誰讓那婆娘平常不得人心呢?這下好了,徹底遭報應了。
當天晚上,趙小熙剛準備入睡,又聽到了一連串嘶吼聲。時而緩時而急,忽而遠忽而近,聲音高高低低的,但是在這樣的三更半夜裏頭,總歸是很吓人的。
莫不是宋子哲?趙小熙泡好腳,剛準備上-床歇着,就聽着外頭的敲門聲。
這麽晚了,還有誰來?趙小熙扯了扯嘴角,見蕭璟瑞已經走到了門邊:“誰?”
“大公子,我是五兒。”五兒在外頭悄咪-咪地應了一聲,又壓低了聲音:“二公子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發狂。我方才經過福甯閣那邊的時候,聽到小安子說,二公子一路哭着往侯爺的院子去了,嘴裏嘟囔着一些腌臜話。我們幾個擔心得很,正怕二公子說一些不好的話,讓侯爺對公子跟少夫人不利。”
又是宋子哲,這人都鬧騰一天了,咋就一點兒也不累呢?
趙小熙扯了扯嘴角,真是無語到了極點。她趿着鞋下了床,打開門見着五兒以及其他幾個丫頭婆子都在外頭一臉緊張地看着趙小熙。
被大家夥兒這樣看重,趙小熙心裏一暖,沖着他們樂呵呵地笑了兩聲:“沒事兒,咱侯爺可不會因爲别人的幾句話,就冤枉好人。”
正說着,就看到一個小厮一溜煙進了門:“大公子,少夫人,侯爺請你們往書房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