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蕭璟瑞懂自家娘子的心,拉着她的手,正對着面前的這一對無良兄妹:“這事兒得看小同的意思,要是那孩子不願意,我們也不能強求。”
“能有什麽不願意?”許琳歡聳聳肩,咬咬唇,一副潑婦罵街的模樣頓時就出來了:“接他回自個兒家,見的也是親爹,能有什麽不願意的?在别人家住了這麽些時候,到底不像話。”
“之前咱們不也說好了嗎?”趙小熙聽出了這話裏的深層意思,頓時就變了臉色:“小同算是我們侯府領養的孩子,以後都不必再回你們許家的。要是他自個兒要回去瞧瞧,我也不會攔着,可要是這孩子不願意,那誰也不能勉強。”
“你這人!”許琳歡隻要跟趙小熙對陣,必定心浮氣躁,能被氣得半死:“我想接我們許家的孩子回家,還得聽你們這些外人的可是?”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是聽小同的意思?我們總不好代表小同做主,除非你自個兒也覺着小同不願意回那個家,否則,你也不至于這樣緊張。”
“我緊張什麽了?”許琳歡梗着脖子,越說月有氣:“我就是覺着你這人說話可笑,要是被外頭的人聽到了,豈不是要說我們許家沒用,自個兒家裏的孩子,還得被侯府管着。”
“這樣吧!”趙小熙也懶得跟她争,歎口氣:“咱們誰也别争,咱們一塊兒去見小同,你親口問他願不願意跟你回去。”
“何必鬧得這樣難堪。”許智已又過來當攪屎棍,那張格外端正的面孔,可算是幫了他的大忙,竟然讓人不覺得他有多惡心:“隻不過就是家父思念小兒子,想讓小同回去瞧瞧。”
“嗯。”趙小熙點點頭,她再怎麽天真單純無邪也不至于相信這種屁話,鐵定又是挂羊頭賣狗肉的噱頭。鐵定讓那孩子回到許家以後,就再也出不來,要麽又是變相威脅,讓小同做些不仁義的事兒:“還是看小同咋想的吧?隻要那孩子說要回去,那我鐵定每意見。”
見趙小熙這麽堅決,又有蕭璟瑞在邊上助陣,他們兄妹倆也沒法兒了,隻好依着她的意思去了一趟侯府。
剛好小同跟小煜下了學堂,這會兒正在院子裏吃小點心。五兒在旁邊照顧着,一視同仁,不偏不倚,仿佛小同也是侯府的小少爺。
看到此情此景,許家兄妹倆頓時就覺着有些汗顔。扯了扯嘴角,老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這娃娃在侯府的待遇這麽好,咋可能心甘情願跟着他們回到許家去呢?
果不其然,小同一看到許家兄妹,頓時就一臉驚悚地站了起來,下意識地躲到了五兒的身後。五兒一看就明白了,沖着趙小熙和蕭璟瑞行行禮,又沖着許家兄妹道:“我還以爲是誰來了,讓我們小同這樣害怕,原來是許家公子跟小姐來了,真是有失遠迎呐!”
“侯府的丫頭都這麽沒規矩的嗎?”許琳歡哪裏受得住這種嘲諷,頓時就炸毛了,直勾勾地瞪着五兒,就差沒撲過去打她幾巴掌了。
作爲護犢子的主子,趙小熙依舊是和顔悅色。沖着五兒道:“你這丫頭,見着有客上門也不知道去準備準備茶水。”
她沖着趙小熙吐了吐舌頭,忙不疊地退了下去。
至于小同,跟小煜緊緊地拉着手不松開,一臉防備地看着許家兄妹。看他那種可憐巴巴的小模樣,趙小熙這心裏頭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
這在許家,也不知道受到了啥樣的虐待,才讓讓他這樣畏懼這一對兄妹。毒打?不給飯吃?還是别的什麽?趙小熙都不敢細想,鼻酸眼熱,就差沒掉眼淚了。
“小同,爹想你了,跟我們回家一趟吧?”許琳歡裝着一臉慈悲的模樣湊過去,半蹲着身子,正對着小同:“這侯府再怎麽好,也不是你的家啊,咱們許家還是你的依靠。”
“不。”小同斬釘截鐵地搖搖頭,他從沒這麽堅決地跟許琳歡說過話,他一直委曲求全,壓根兒不敢忤逆自家哥姐,這一次也算是揚眉吐氣了一把!
“你說什麽?”她被驚着了,抓住了小同的手:“自個兒家不回,就想着在别人家住着,這叫什麽事兒?你以爲人家是真喜歡你,真把你當着侯府的少爺?可别做夢了。”
“歡兒!”許智已滿頭黑線,自家這個妹子,總是心裏藏不住事兒,憋不住話,可是這些話隻要一出口,必定會招惹許多是非出來。
這時候的趙小熙已經按捺不住了,一把捉住許琳歡的手。當看到小同的手腕已經一片通紅的時候,她那叫一個氣啊!
敢到侯府“施展拳腳”?真是活膩歪了。當着他們這麽些人的面都敢對小同動手動腳,那到了許家,豈不是要被欺負死?
“我看着張大小姐你這樣子,可不像是真心疼愛小同的。你也聽到了,小同不願意回去。”
“不成,既然是我們許家的孩子,必須要回去!”許琳歡變得蠻橫無理起來,就差沒把趙小熙給推開了:“小同已經在你們侯府住了這麽些日子,再住下去,豈不就成了你們侯府的人了?”
“我不回去,不回去!”小同哭得格外傷心,仿佛是想到了什麽痛苦的回憶,窩在趙小熙懷裏,甚至都不願意多看許琳歡一眼:“熙姑姑,小同不回去。”
“好好好,咱們不回去。”趙小熙的心那叫一個痛啊,想着這孩子以前或許受過什麽非人的折磨,心裏頭就難過:“你們也聽到了吧?小同他不願意回去。”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許家兄妹倆也覺着怪沒意思的。也不曉得他們到底是抱着什麽目的來的,這會兒被小同的堅決給吓着了,愣是灰溜溜地回去了。
這又是何苦呢?這兄妹倆,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等五兒端了茶水來,更是一臉莫名其妙:“咦?他們這麽快就走啦?”
“嗯,走了。”趙小熙摸着小同的腦袋瓜,壓低了聲音:“以後都不會再來了。”
聽到趙小熙這麽說,小同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裏頭才有了些許光亮。那種眼神讓趙小熙看得膽戰心驚,站在自個兒面前的,絕對是一個有故事的小娃娃。
自從那天後,許家兄妹就跟失蹤了一樣。趙小熙也沒特地去打聽他們兄妹倆的消息,倒是在十二月中旬,她猛然聽說了張家的事兒。
原來張芸桦跟她娘已經被問斬了,就在秋分那天。過了這麽些時候,趙小熙才從别人的嘴裏聽說這檔子事兒,未免有些唏噓。這樣說起來,張家一脈豈不是已經徹底沒了?
想到安靈子之前做的那些事兒,趙小熙還覺着腦門子上頭直冒冷汗。她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紀,鐵定是啥商業奇才。
這也算是生不逢時了!她一邊趴在桌子上寫新品策劃案,一邊想着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兒,時不時地歎口氣。過于全神貫注,連蕭璟瑞進了屋都不曉得。
“娘子想什麽這麽入神?”他端了一碗潤肺的參湯進了屋,笑意沉沉:“有人進屋也不曉得。”
“張家母女秋分的時候就被問斬了?這事兒我才曉得。”
“娘子關心這事兒做什麽?”蕭璟瑞對于那些跟自己無關的人顯得格外涼薄,他輕輕地握住了趙小熙的手,臉上帶着柔光:“她們犯了死罪,問斬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話是這麽說,趙小熙總覺着心裏頭不是滋味。她吃了一口熱湯,一臉餍足地眯了眯眼:“成衣鋪的生意咋樣?”
“很好。”言簡意赅,蕭璟瑞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隻怕娘子過了年節以後就要更忙了。”
“這是好事兒啊!”趙小熙求之不得,巴不得自己的生意一直好下去。
現在的京城跟以前是大爲不同了,少了安靈子那麽一個人精,做買賣都能一枝獨秀了。可也不知道咋回事,趙小熙這心裏頭還是空蕩蕩的,不大好受。
幸好已經到了年關,瑣事繁忙,趙小熙也沒空兒去想别人的事兒。加上大家夥兒都開始在琢磨拜年要穿的衣裳問題,趙小熙就尋思着,這是開發成衣的好時機,就把這事兒提上了日程,每天都在想着設計新衣的事兒。
拜年的新衣最要緊的還是要喜慶别緻,還要考慮到保暖問題。趙小熙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設計出成套出售的冬衣。裏面可以穿單薄些,把開司米開衫當成搭配的重點,最外面用環保皮草做大氅。
在顔色上頭,趙小熙首先考慮到的就是紅色。拜年嘛,最要緊的還是喜慶。但是很多人對于紅色是沒什麽感情的,爲了迎合大衆,趙小熙決定把新品的顔色做得多點兒。
紅色、黃色以及淡藍色,還有一種很嫩的新蕊綠。
爲了讓成衣盡快趕制出來,趙小熙先跟成衣師傅商量了一番做這一系列衣裳的可行性。
跑到成衣鋪的那一天,剛好是大暴雪的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