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姻緣的事兒,誰說了都不算數。之前趙小熙也已經找過顧向庭談過這事兒,那人一向爽快,可是等趙小熙說起芙蕖跟若風婚事的時候,他的臉色變得十分奇怪。自然了,也沒有聽從趙小熙的建議,讓若風到京城來。
這裏頭的緣故趙小熙不太清楚,但是就跟之前蕭璟瑞說的那樣,若風爹娘健在。這一單牽扯到了婚姻大事,他爹娘怎麽會什麽都不管呢?
隻有希望牌的人知道芙蕖性子好也是十分無用的,最好讓這姑娘跟若風爹娘相處一段時間才好。她打定了主意,又跟大家夥兒叮囑了一番縫皮草的注意事項,這才往芙蕖的院子去了。
她的小别院離成衣鋪不算很遠,隻是因爲最近幾天大雪,積雪老厚,實在不好走。原本隻要兩炷香的功夫,她愣是花了小半個時辰才到。
裏頭靜悄悄的,隐隐聞到一股子檀香味。比寺廟裏頭的檀香味要淡不少,可越是往裏走就越是刺鼻,趙小熙皺皺眉,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芙蕖就披着一件厚厚的棉衣開了門。她看起來憔悴極了,那種脆弱,算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的。趙小熙心裏一軟:“這兩天下大雪,就知道你在家裏躲清閑。”
“本來想到成衣鋪去坐坐的,但是雪太厚了,就沒出去了。”芙蕖語氣很淡,有氣無力的,仿佛是害了什麽病。
“你身子還好吧?”趙小熙旁敲側擊地問着,側過身進了門。
裏頭燒着銀絲炭,倒也暖和。隻是她一個人孤零零的,連個伴兒也沒有,顯得這空蕩蕩的大屋子,愈發冷清了。
“過幾天咱們帽子屋要做出新帽子來了,你要是得空兒,去試試看?”趙小熙看她這樣孤單,就想着把她拉出去,好歹跟大家夥兒見見面,說說話,對她的心情也有寬解作用。
新帽子?芙蕖是頂喜歡帽子的。不過她的激動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眼裏的亮光很快就黯淡了下去:“這幾天實在是沒什麽精神,等開春再說吧!”
“還是爲了若風?”
“他爹娘想讓他娶個江湖女子。”芙蕖說話的聲音十分冷清,跟她此時的心境一樣:“我當了一天的戲子,這輩子都隻能是戲子了。”
“若風親口說的?”趙小熙瞪大了眼睛,她倒是沒想到那個看起來一心一意對芙蕖的美男子,會跟自個兒心愛的姑娘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是。”芙蕖歎口氣,臉色陰沉沉的:“是顧大官人說的,若風怕我傷心,這才一直瞞着的。隻是這種事兒,壓根兒瞞不住。我也認命了,唱過曲兒就是唱過曲兒,說什麽都沒用。”
唱曲兒就唱曲兒吧,趙小熙壓根兒不覺着有什麽。隻是也不知道咋回事,這個時代的人就是在意這些細枝末節,仿佛隻要唱過曲兒人渾身上下就沒個幹淨的地兒了。
還是在鎮子上好啊,要是芙蕖看的中那些秀才,倆人的日子也能好過。鎮子上有好幾個秀才格外中意芙蕖,聽說之前還準備下聘禮來着。隻是芙蕖那時候心高氣傲,壓根兒不想着嫁個秀才了卻殘生。
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個兒喜歡的,結果又遇到了這檔子事兒。趙小熙打心底裏心疼她,可是也不好多說啥,到底是他們的私事,就跟蕭璟瑞說的那樣,管太多總歸不大好。
她悶不吭聲吃着熱茶,總覺着眼睛裏頭滾燙滾燙,仿佛隻要眨巴一下,眼淚就會跟開了閘洪水一樣奔湧而出。
總有一些姑娘命真的那麽苦,做什麽都不順遂。這芙蕖不過就想着嫁個自個兒中意的人,咋就那麽難呢?
“小熙,你現在越來越好看了。”冷不丁的芙蕖來了這麽一句,愣是把原本十分傷心的趙小熙給逗樂了。
“真的?”趙小熙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兒,沒心沒肺地笑了兩聲:“之前沈阿婆也這麽說來着,我還以爲她偏愛我,逗我高興。”
“你被蕭二爺慣着寵着,自然越來越好。”芙蕖照舊叫蕭璟瑞爲“蕭二爺”,就跟之前在豐樂鎮的時候一樣。
說起來趙小熙的确屬于那種很适合沉思冥想的姑娘,一旦是陷入了這種冥想之中,那張不夠精緻的面孔,也慢慢變得活靈活現。比起平常時候,又添了幾分靈動。
現在用了護膚品,又講究穿着的品質,還有藥膳日日養着,從内而外煥然新生。變美這件事兒,本來就需要時間,趙小熙用自己的親生經曆闡述了投資自己的重要性。
本來趙小熙是爲了說服芙蕖時常出去走走,到後來竟然變成了兩個人研究美容美妝,半點正經事沒談。
沒法子,品牌代言人拒絕營業,趙小熙隻好找到了關令月。甭管是外形條件還是在個人愛好方面,跟新品氈帽都是很契合的。
很不湊巧,又是一連許多天的鵝毛大雪。趙小熙穿着大氅跟蕭璟瑞一塊兒把關令月給請到了帽子屋。
成品剛做好,裏面的皮草也才縫好沒多久,裏頭還有女工們手掌心的餘溫。趙小熙樂呵呵地向關令月展示着自己的新品,神色之間頗有一種耍寶的意思。
“這都是新品,吳大娘子,你随便挑着戴戴,看中了哪些,我都送你。隻是等我們上新的那一天,就有勞你過來給我們宣傳宣傳,當個模特了。”趙小熙搓搓手,老大不好意思。
“真是好看,不過宣傳的事兒不一直都是芙蕖姑娘在做嗎?說起來也有些日子沒見着她了,難不成是病了?”關令月抿抿唇,很快就感覺到了這裏頭的不尋常。
“也不是。”趙小熙搖搖頭,随手給關令月戴了一頂,動作緩慢且輕柔:“就是有點太累了,想歇一段時間。”
“眼看着你們希望牌越做越大,偏偏隻有芙蕖姑娘一個代言人。”關令月當真信了,低低地笑了兩聲。
戴上帽子的關令月看起來眼睛更顯得大了,眼神極爲嬌俏。氈帽遮住了一丢丢的擡頭紋,讓她比往常更年輕些。眉毛也是半遮半掩的,反倒更加有型有色。畢竟是鼻梁生得好的人,一旦戴上氈帽,揚長避短,讓整個人的顔值都提高了一階。
目前氈帽還是新品,大部分顧客都沒聽過這東西。關令月隻覺着十分榮幸可以當試戴的人,對着銅鏡看了又看。當真是越看越滿意,越看越喜歡。
“這帽子實在是好看。”關令月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拉着趙小熙的手:“這個帽子算我買的,像你這樣送下去,鋪子還要不要開了?”
“我隻送了幾個關系要好的人。”趙小熙可愛地嘿嘿笑了起來,又瞅了兩眼自個兒設計的氈帽心裏美滋滋:“冬天的帽子最要緊的還是保暖,我前幾天畫設計稿的時候還怕這氈帽設計出來大家夥兒不喜歡,畢竟裏頭毛太多,可能會顯得頭有點大。”
“不會,又暖和又好看。”關令月本身就是個挑剔的人,隻要她都覺得好看,那麽對于大部分人來說,應該也都是好看的。
聽到關令月如此肯定的說法,趙小熙心裏也是美滋滋:“那就好,已經好久沒有上新款帽子了,就希望大家夥兒能喜歡。”
“喜歡肯定是會喜歡的,隻是許家那邊一直死咬着你們希望牌不放。之前能在成衣上做文章抹黑希望牌,現在在帽子上也能照搬之前的法子,抹黑希望牌。”
到底都是生意場上的人,他們做那些事兒的動機,趙小熙全都能理解。不過想賺銀子,卻又見不得别人好,許家這種發展策略,遲早會崩盤。
抹黑就抹黑吧,趙小熙也不在乎了。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要是許琳歡他們說幾句話就能左右大家夥兒的對希望牌的印象或者是看法的話,那就證明對方不是啥真愛粉。
剛想說話,又見着關令月的手上紅了一大片。這分明就是凍瘡啊!趙小熙忙道:“這是凍瘡吧?”
“可不是。”關令月歎口氣,眉頭緊蹙:“這東西實在是煩人,用了幾服藥也不見好。稍微暖和一點就能癢死人,平常時候是又痛又癢。”
凍瘡的确是這樣的,趙小熙雖然沒害過這種病,但是看過自己身邊的人害過。一個個的都養得抓心撓肝,一點兒法子也沒有。
也不曉得淘寶上的凍瘡膏能不能配送到大夏朝來:“我倒是有法子。”
“有什麽法子?”關令月是不抱希望的,畢竟連京城的神醫開的方子都不能迅速起效,還要癢好一陣子才慢慢好轉。
趙小熙是個一本正經的生意人,她能有什麽好法子不成?
“就是有一種專門治凍瘡的藥膏,很管用的。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進到貨,隻要進到貨了,鐵定第一個送到你府上去。”
“那可敢情好,我就提前謝謝趙小娘子你了。”關令月是個實誠人,握着趙小熙的手可勁感謝。
當天晚上趙小熙就開始在淘寶搜羅凍瘡藥,本以爲無法配送到大夏朝,結果發現竟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