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人人都跟娘子這樣想,那這世道,必定會變得極好。可惜别人隻想着牟利,不想着付出。”蕭璟瑞暖着趙小熙的手,一路往他們的院子那條小道上走:“現在銀錢的問題倒是解決了,隻是這座壁爐跟火炕的工匠找不到。”
“這倒是個問題。”趙小熙撅起小嘴,嘴角下垂:“剛才爹讓他們去找工匠?我瞅着他們的臉色實在是不好看。”
“也不是找工匠。”蕭璟瑞點了點她的小鼻子,長長歎了一口氣:“是讓他們一塊兒到北邊監工。”
哎呀呀,這個主意好,實在是好極了!既然他們那麽摳門,死活都不肯拿出銀子來。那就讓他們好好嘗嘗北方百姓吃的那些苦頭。不願意的話也實在是不要緊,那就把烏紗帽給摘了。
既然宋光複這麽有話語權,那麽就意味着,皇上也是這意思。那些當官兒的人一個個的都跟人精似的,在朝堂上都鬥成烏眼雞了,這些個門道,哪能不知道呢?
他們心裏頭是百分百的不願意,但是爲了免于苛責,還是要硬着頭皮上。
都說要爲人民服務、爲人民奉獻,那些人咋都這麽不積極?北方的百姓受苦受難都這麽些年了,連點同理心都沒?朝廷養着這些冗官冗員做啥?
幸好,皇上的威嚴把那些貪生怕死、好逸惡勞的京官兒都給震懾住了。哪怕再怎麽不願意再怎麽不快活,還是上了去往北方的路。
至于壁爐跟火炕,朝廷也都采用了趙小熙的設計。在經濟實惠以及實用性這上頭,趙小熙也是煞費苦心,爲的就是節省一些開支。
京中的局勢變得十分詭異,許多人都知道趙小熙的好處,但是漸漸的希望牌的生意反倒不那麽好了。特别是成衣鋪的買賣,竟然有了一種蕭條的感覺。
大家夥兒依舊是很喜歡希望牌成衣的款式,但是卻不肯再花費銀子去買了。這樣一來,昔日那個都快倒閉了的許家成衣鋪,生意竟然慢慢好了。
怪,實在是怪。
與此同時,大忙人關令月突然造訪。五兒帶着她一路穿花拂柳到了趙小熙的院子,還客客氣氣地煮了一壺熱咖啡。
某女熬了一夜寫策劃案,這時候還是暈暈乎乎的。隻穿着一件開司米長衫,拖着毛茸茸的棉鞋見了關令月。見她依舊精緻,那張芙蓉面上畫着淡淡的妝,隻覺着賞心悅目。
“吳大娘子今兒個怎麽得空兒來了?”
“我再不來,你的生意都要被别人搶走了。”關令月歪着身子坐在一邊,喝了一口熱咖啡:“現在許家成衣又活過來了,這事兒你不會還不知道吧?”
“知道啊!”趙小熙攤攤手歐,提起這檔子事兒就覺得心裏頭亂糟糟的。她們希望牌成衣依舊是精品,事無巨細,在質檢上頭更是下足了功夫。
現在生意變得這樣不景氣,她也很意外。最近幾天蕭璟瑞一直都在暗中調查造成這種情形的原因,奈何一無所獲。
見趙小熙如此坦然,關令月歎口氣:“你是一點兒不着急啊!”
“着急也沒啥用啊!”趙小熙咂咂嘴,歎口氣,小臉兒苦哈哈:“關鍵是沒鬧明白到底咋回事,這突然之間生意就差了。我家相公已經去查了三五日,但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是許家兄妹倆幹的。”見趙小熙這樣糊塗,關令月直歎氣:“不過這事兒他們做得十分隐秘就是了,不露半點破綻。隻是許琳歡平常待人十分刻薄,手底下的丫頭婆子都受不了她,這事兒才被我曉得了。”
“他們的成衣料子差,款式也老套,大家夥兒總不至于連這個都看不明白吧?”
“看得明白歸看得明白。”關令月放下了手中的小點心,又湊近了一些。她把最近她聽說的那些整合了一下,全部跟趙小熙說了一通。
由于趙小熙爲了解決北方百姓的難題帶頭募捐,導緻那些京官兒個個都大出血,捐了那麽些銀子出去。雖說這些人個個都賺得盆滿缽滿,家家戶戶金玉滿堂,可是誰會嫌自個兒銀子多呢?他們那些夫人小妾以前都算是希望牌的常客了,現在全部都對趙小熙心生不滿,自然就不會再度光臨。
後來趙小熙免費給北方百姓做棉衣,這個事兒也被傳得沸沸揚揚。有些好事者把那棉衣的款式甚至是多長多寬都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些貴女聽說了這事兒,頓時就心裏不平衡了。畢竟他們在希望牌買成衣,可是花費了不少金銀的。
她們就尋思着,難不成對趙小熙來說,她們這些貴女就是冤大頭?還比不得難民不成?
這種想法本來就存在了,後續許琳歡又跟着添油加醋,許多事兒自然而然也就成了。
聽完這一切,趙小熙整個人都有點懵逼。
原來許琳歡還是有點腦子的,知道利用别人的仇恨、類比心理。不過許家成衣鋪的衣裳質量實在是堪憂,哪怕現在有點經濟複蘇的迹象,應該也不會長久的。
甭管貴女現在對希望牌到底是個啥想法,趙小熙覺着自己做的一點錯也沒有。她吃了幾口梅花烙,咂了一口咖啡:“北方每年都有被凍死的人,到底是骨肉同胞,幹嘛這麽瞧不起人哩?”
“人跟人是不一樣的。”關令月輕笑兩聲,沖着趙小熙使了一個眼神:“話說回來,你給他們設計的棉衣當真那樣好看?我天生畏寒,要是可以的話,能不能也給我做兩件?”
“成啊!”趙小熙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畢竟受了關令月的照顧、幫襯,好歹也要報答報答的:“過幾天我派人送到府上去。”
如此安穩地過了幾天,在一場大雪之後,十來個京官兒以及朝廷招來的工匠啓程往北方去了。
本來宋光複也是要去的,但是皇上不許。隻說是他上了年紀,受不住北方的嚴寒。
在月中的時候,趙小熙陸陸續續聽到了許多關于北方的消息。得知壁爐跟火炕已經被大家夥兒接受且喜愛,她高興得了不得。
這世上的可憐人多,能幫一個是一個。
隻是希望牌成衣的生意還是不見好,以前天天門庭若市,現在日日門可羅雀,不可同日而語。好在白婆婆是個看得開的人,生意不好就跟着沈阿婆以及那幾個帽子女工畫九九消寒圖,還搗鼓出了許多很經典的小點心。
這天雪剛停,趙小熙就跟蕭璟瑞一塊兒出了酒樓跑到了成衣鋪。
裏頭笑聲不斷,可見這樣差的生意也沒影響到大家夥兒的積極性。見着她跟蕭璟瑞來了,白婆婆忙忙讓夥計從廚房端出了新得的點心。
看起來有點兒像是乳酪,奶黃色的,入口即化,很是鮮甜。幾個人窩在一塊,說說笑笑,日子倒是很容易過。
隻是在談到最近生意變差這事兒的時候,幾個夥計都有些恹恹的。他們心裏怕得很,畢竟每個掌櫃的都不會養閑人,現在成衣鋪生意這樣差,他們在背地裏都犯嘀咕,生怕趙小熙要裁員。
“之前天天那麽忙,大家夥兒都累着了。”趙小熙還是很看得開,揚起臉露出了一抹沒心沒肺的笑容來:“現在生意冷清了點兒,剛好給大家夥兒休息時間。等過了年,咱們鋪子要上春裝了,鐵定又有的忙了。”
“咱們的成衣甭管是款式還是質量都好得很,那些人怎麽都跑到許家成衣那邊買呢?”A帽子女工直搖頭,明顯是被大家夥兒的操作給驚着了:“之前許家成衣料子的問題大家夥兒不是都知道了嗎?怎麽還那麽想不通?”
“沒法子。”趙小熙一臉無奈,倒是挺淡定:“咱們都知道的事兒,大家夥兒心裏頭鐵定也跟明鏡似的。”
兩位阿婆都是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對着趙小熙直點頭。
“我準備過段時間再做幾頂新帽子出來。”趙小熙掃了一眼帽子女工們,抿抿唇:“目前正在畫設計稿。這幾天下大雪,天冷得很,大家夥兒好好歇歇,過段時間又要忙了。”
“成衣鋪最近先修整修整也行。”蕭璟瑞适時開口,摸了摸趙小熙的小腦袋:“事情太多了也忙不過來。”
“好。”白婆婆不愧是蕭璟瑞的忠誠追随者,還沒等趙小熙表态呢,她就直接應下來了:“剛好幫着做帽子。”
這段時間白婆婆看他們做帽子,手裏癢得很。跟在沈阿婆後頭學了幾天,還真出師了。慢工出細活,雖然沒有别人做得快,但是單從做工上來說,是挑不出什麽缺漏的。
隻是天冷了,之前賣得很好的花帽都沒什麽人買了。
“現在應該做絨帽了吧?”沈阿婆認真地看着趙小熙,像是一個等待将軍下令上戰場的士兵。